他语气很淡,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若不是如此,君慕浅还以为他是故意的。
她忍无可忍,压低声音道:“我不是猪!”
就算是猪,也不能这种吃法吧?
吃胖了谁负责?
胖了的话,打架都不方便,她要保持身材。
“嗯,你当然不是。”容轻已经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双筷子,“你是蠢慕慕。”
君慕浅:“……”
竟然……无法反驳。
她面无表情从他手中接过了那双筷子,然后“咔嚓”一下掰断了。
容轻看了她一眼,修长的眉轻轻一挑:“真不吃?”
君慕浅很坚决:“不吃。”
说完,她忽然来了个坏主意。
她托着下巴,唇边含笑看着他:“你喂我,我就吃。”
心里想,这还真是一个好法子。
这样不仅可以不吃,还顺便又气一下美人
快哉!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君尊主的愿望直接落空了。
因为听到这六个字之后,容轻拿起了另一双筷子,然后夹了一片鱼。
看着已经落在她唇边的筷子,君慕浅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伸出手来,然后掐了自己的脸一把。
最后证明,这不是幻觉。
君慕浅有些匪夷所思:“轻美人,你没睡醒啊?”
像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不沾尘世浮华的九天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是说要我喂么?”容轻垂眸看她,重瞳中却一如既往的冷清。
君慕浅没动,还是感觉自己见鬼了。
瞧见她这番模样,容轻眯了眯眸,淡淡地说了四个字:“鱼补脑子。”
“!”
“容、轻!”君慕浅第二次咬牙切齿地叫出了他的全名,“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变着花样来说她傻是吧?
“呵……”
这时,她听到了一声极低极轻的笑,轻到犹如清风过耳,根本抓不住。
君慕浅一愣。
那半张冰冷的银面近在咫尺,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恰巧映在了上面。
而那双漆黑深沉的重瞳,此刻却浮着笑。
是的,是笑。
他笑了。
君慕浅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笑的时候,眼睛可以那样好看。
宛若星辰散落,天倾韶光。
浮翠流丹,明明灭灭。
但这星河没能持续多久,便又恢复成了漆黑的渊流。
“吃么?”
鬼使神差之中,君慕浅将那片鱼咽了下去。
等到她回过味来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放下筷子的人:“你居然对我用美人计?”
“美人计?”闻言,容轻不置可否,“这需要用?”
君慕浅被呛住了:“行吧,你美你任性。”
“扶风同你聊了什么?”容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阖眸靠在了那里。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君慕浅轻描淡写,“不过是说有人挖了我的先天灵根,然后移植给了我的妹妹。”
听到这句话,容轻睁开了眼,双眸中氤氲着浅淡的雾气。
“很可笑是吧?”君慕浅平静道,“竟然会有父母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她渴求了两世的亲人,到头来竟然如同恶鬼一般可怖。
那么还是孑然一身比较好。
“不过……”君慕浅垂下了头,低声道,“其实还是有点难过的。”
人非神,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正出神着,下一秒,她感觉有人从她的背后……
------题外话------
撒糖咯!
注意哦~有血缘关系才能移植是我们的言楼主说的哈哈
我是绝对不会剧透的!忍住……
反正记住一句话就好了,我是亲妈呀~
咳咳你们努力点,我觉得这个订阅委实是……
第122章 叫我什么?你爹娘也一定好看【1更】
缓缓地拥住了她。
君慕浅有一瞬间地怔愣,饶是她曾经纵横东域多年,见遍了无数人,此刻也有些无措。
这一下,她把她先前所想的都忘记了。
余光之中,能看见他银色面具上浮着的淡淡莹光。
君慕浅没有动,她身子僵硬了一瞬,但并不是因为太近的缘故。
她并非没有和他这般接近过,早在皇宫的那个和敌人相对的时候,还有逼他喝药的那一次,当众打苏倾画脸的那一回……
可是这些,无法和今天这一次相比。
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拥抱而已,君慕浅却感觉到,她的心动了。
她没有说话,容轻也没有动。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流动,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清风泠泠,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摇曳生姿。
静谧得不似人间。
就在君慕浅终于稳定下来心神,斟酌着如何开口的时候,绯衣男子却先她一步了。
容轻开口,嗓音清冷:“迟来的福气。”
说完这五个字,他便直起了身,干脆利落
在这过程中,君慕浅的身子又震了震。
她怎么感觉,他是不是离得她有些太近了
一定是她感觉错了,毕竟像他这般冷清自持到连衣服都系全的人,是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直到分开的十秒后,君慕浅还坐在那里。
她睁着眼睛目视前方,但瞳孔却无焦距,心中也一时思绪万千。
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哦,福气。
不过抱一下和福气有什么关系?
君慕浅感觉她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抬眸看着已然重新落座的绯衣男子,哼了两个字:“福气?”
闻言,容轻握着酒杯,看了她一眼,提醒:“你自己先前说的。”
“我自己?”君慕浅一愣,旋即她才慢半拍地想起来,“哦,我是这么说过。”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气就想让公子给我一个拥抱。
哦,是这样啊。
君慕浅这才悟了,她就说,他怎么会忽然抱她,原来是因为她那句话。
她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心想,这个人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可攀附,但有时候,心肠还是蛮好的,心也蛮细腻。
现在仔细一回想,君慕浅忽然明白了容轻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个时候给她“福气”了。
因为她说了一句——还是有些难过。
这是为了不让她难过,所以才主动给她福气的么?
突然——
“公子。”
“嗯?”
“你真好。”
“嗯。”
君慕浅表示十分感动,停了一下,她问道:“所以我想用别的称呼叫你一下,你介意么?”
容轻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终于抬起了头,依旧是一个意味不清的尾音:“嗯?”
许是看到紫衣女子的双眸太过明亮,里面希冀满满,终归还是没有拒绝。
罢了,她现在因为身世原因情绪正处于低落之中,便不用计较什么了。
他也倒想看看,她准备叫他什么。
容轻垂眸淡淡道:“你叫吧。”
然后——
“爹。”
一声真挚,包含着丰富情感的呼唤。
若是此刻被别人听见了,恐怕会泪如雨下,然后想着这该是一堆怎样情深的父女,真是让人羡慕。
但显然,屋子内的两人并不是这种关系。
于是在话音落地的下一秒,“咔嚓”一声!
空气中传来了的脆响,惊扰了在窗外枝头休憩的雀鸟。
容轻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紫衣女子,重瞳眯了起来,声音平静,听不出来喜怒:“爹?”
这个字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好。
因为那一天,在从宫宴回来的路上,她喝醉的时候,也错把他当成了她的爹爹。
嗯,她还说他的爹爹是一只鸟。
不过那个时候,她是无意识的。
喝醉了的人都比较傻,那么她就是傻中之蠢。
叫他一声爹,也算不了什么,左右也只是一个错误,但现在——
有点想杀人。
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
“你别生气嘛。”君慕浅瞧见他似乎有动怒的迹象,声音柔和了几分,“我就是叫叫,因为你实在是太好了,就在刚才,我感觉到了父爱。”
“父爱?”那凉如雪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声调凉寒。
容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在没有力气的支撑下,杯子很快就裂成了无数碎片,散落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