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先动的手,难道是假话?”沈浪问。
金玉疑惑,但还是摇头:“她先动的手。”
沈浪凑到她嘴边,金玉吓得闭上了眼。
沈浪咬住她的脸颊:“就算是你做错了事,又如何?”
还有他这个夫君给她撑腰。
沈浪比她想的,要更重视她。也比她想的,要更出其不意。金玉紧紧闭着眼,脸烧得通红,直到沈浪从她脸上离开,才敢睁眼。
沈浪正盯着她:“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嗯。”金玉点头,脸更红了。
“今日为何同她纷争?”沈浪这才问缘由。
金玉有点心虚:“今早,我从你那里回来,表小姐又来找我,请我帮她说情。”
奚蔓蔓当时说,只要金玉肯帮她说话,沈浪一定听。金玉到现在也没想通,什么时候,自己在别人心中脸有那么大了?沈浪从来都是有自己主意的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左右,包括她金玉。
“骑马出去之前?”
金玉点头,她听见了沈浪深呼吸的声音。他在压制情绪。
沈浪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金玉不说话了。她当时想要和沈浪说的,但是他那么生气,大概说了也听不进去。
“你以为善良有什么用?对奚蔓蔓那样的人好,你觉得能有什么好处?也就只有我喜欢你这样。”沈浪说。
他听了陆明说的大概情况,金玉连“唯他马首是瞻”这话都说出来了。嗯,是他想要听的话。
倒不是说他喜欢金玉这样依附他,而是他喜欢金玉站在他这一边。
沈浪说得没错,善良没什么用。但是沈浪的语气里都是居高临下,金玉的心不自觉沉下去。
·
与奚蔓蔓打架的事情,竟然不了了之。也不知道沈浪怎么处理的,奚蔓蔓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了两天,足不出户。
第三天,奚蔓蔓离开了凉雁关,乖乖回到京城,原因是,她父亲奚宇斌大将军已经收到了沈浪的信,差了人将奚蔓蔓绑回去。同行的还有那个叫赵枝隽的小官,这两人闯出来祸,够奚宇斌头疼好一阵了。
这两日,金玉呆在房里,也没精神去马场。
沈浪看她蔫嗒嗒的,等奚蔓蔓走了,就叫人备了马车,两人去逛集市。
集市上没什么人,货摊也不多。但是上次那个卖糖葫芦的还在。
沈浪买了几串,递给金玉。
金玉取了一串,她没什么胃口,只咬了一口,算是承沈浪的情。
还有路边有趣的玩意,糖人和瓷娃娃什么的,金玉指了一个,沈浪掏钱。
接着又去逛了成衣店,还去了布庄,金玉没精打采。最后去听戏,里头人不多,但戏台子上热闹,咿咿呀呀,管弦丝竹不甚高雅,但也有趣。她左手撑着脸,嘴角微微挂着笑,看着戏台上,水袖摆动。
其实,看戏也没意思。
第47章 47家书
“是不是不舒服?”沈浪问她。
金玉摇头,眯着眼笑:“就是有点困,爷要是有事,我们就回去吧。”
她知道沈浪很忙。
沈浪很忙,为什么还要陪她呢?想要哄她开心吗?金玉不敢深想。前些日子,沈浪待她也这般的温柔体贴,她也以为沈浪至少有一点点喜欢自己,没想到,沈浪娶她,真的只是因为她的善良,她的可信,她的绝不背叛。
不是因为喜欢她。
沈浪是个不错的上司,如果她一直待他忠心,他也会一直待她好。金玉不想奢求沈浪会动心,简直折磨人。
无欲则刚——戏台上不知是什么戏,竟然讲到了这个词。
台上咿咿呀呀,沈浪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心狠?”
面对突如其来的谈心,金玉有点慌:“不是……”
可,沈浪给奚蔓蔓做的那个局,精妙至极,每一步都把控得极好。最后,奚蔓蔓掉进了赵枝隽这个坑里,估计一辈子都爬不起来。若说沈浪不心狠手辣,金玉都觉得自己假。
沈浪看着金玉,她停止了摆头,两人沉默。
拉过面前的瓜子碟,沈浪不疾不徐剥瓜子壳:“上次,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对奚蔓蔓。”
金玉坐直了身体,看着沈浪:“为什么?”
她还是想知道原因,即使她信任沈浪。
上辈子,奚蔓蔓和沈浪是真的好。沈浪和奚蔓蔓也有口头婚约。因为沈浪的母亲早逝,世子之位几乎难以保住,奚宇斌大将军便决口不提这件事。沈浪自然也没有提。
这门婚事对他有益,但他不屑于靠女人,他有能力让自己的父亲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是,若是自己的表妹喜欢别人,不低嫁给他,他觉得也可以。
后来,表妹突然提出要嫁给沈浪。沈浪很奇怪,自然调查了一番,发现表妹和京城小有名气的衡风缠到了一起,连孽种都有了。
因为是表妹,她任性,他也狠不下心来叫她打胎。便只做不知,打算同自己的父亲、姑父商量,娶表妹过门。过门之后,叫表妹到庄子上休养,把孩子生下来之后送人,或者是在其他地方养着。他可以大度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绝不可以让他成为嫡子。
没想到,表妹竟然提前一晚毒汤害死了他这个为她着想的表哥。
“你都这样做了,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做?”金玉瞪大眼睛。沈浪做的事情,若是叫其他人知道,只会笑他懦弱。若是有知情的人,怕还会揣度他,说他是为了攀上表妹家里的势力,才这般忍气吞声。
沈浪怎会料不到,什么难听话都可能出现。但是为了他表妹,他愿意。
可是他的表妹却不愿意。原因是,她从丫头那里得知,沈浪打听到她怀孕的事情,还去梨园看了衡风的戏。她认为,沈浪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弱点,便会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她名声尽毁。衡风当时担心得很,奚蔓蔓却很有主意,既然秘密被第三个人知道,那让第三个人消失不就好了。
“原来,杀人只用这么简单又自私的理由。”金玉垂下眼,她忽然之间有点理解沈浪说的话了。
任何一个人,宽以待人,用善良和真诚待人,可没料到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下手为强,也许都会像沈浪一样无法再信任亲密的人吧。
关键是……那么亲密的人,竟然用这么小的一个理由,杀了沈浪。
沈浪没有说话,这些事情他想清楚了,也看开了:“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奚蔓蔓不是等闲之辈,你也不必为了她,同自己人生分。”
沈浪说的自己人,金玉心里明白。她同他是夫妻。夫妻本一体,即使两人终有一日会分开,但她和他是站在一起的。
“等等,你说的是我刚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那都是半年前,奚蔓蔓已经怀孕三个月,那现在……”金玉皱着眉头,望着沈浪,一脸惊诧,“你是说——”
沈浪点头,云淡风轻的模样:“半年前,她同衡风有了身孕,便叫我回去。我没有回去,她肚子却大了,被姑父发现,给弄掉了,一直在家里养着。这次,又怀了。”
所以,奚蔓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衡风弄大了肚子,这件事奚宇斌将军早已经知道了吗?
还有,金玉实在震惊,有些话她都问不出口,也不知道奚蔓蔓是怎么有胆子做出来的:“又……是衡风的?”
“嗯。”沈浪看着金玉,眼神毫无波澜,好似这些事情一点伤害不到他,与他也没有任何联系。
金玉低头,两瓣唇死死咬住。在一个坑里栽两次,有些人还真是死性不改啊。不过,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奚宇斌竟然还是没有管好自己的女儿,说明这将军也有问题。
沈浪将面前去壳的瓜子盘,推到金玉面前。
金玉抬头,看着沈浪。他一点也不伤心。
“对不起。”金玉看着眼前的瓜子仁,“我不知道有这些事情,不应该跟你说那些话。”
沈浪若是不说出来,她便无法感同身受。而这世上,也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种事,拳头不砸在自己身上,谁都不知道那究竟会有多痛。
金玉终于理解,为什么沈浪要做这个局对待奚蔓蔓。
“那是因为你和她不一样,你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沈浪敲了敲盘子,“瓜子是给你吃的,要说谢谢,而不是道歉。”
金玉捏了一颗,咬在嘴里:“谢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