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把糕点往金玉面前更凑近一些,到她唇边。
好吧,金玉认栽,叫沈浪帮她撑腰,总不能是白拿好处的,恶心就恶心,金玉一张口,把他手中的糕点咬过来,几口咬了,吞苍蝇一般咽下去。
沈浪的指尖在她的两瓣唇上划过,有些热。
又看了看她的脸,热得厉害,不太正常。
金玉确实头疼脑热得严重,再加上刚刚大动肝火,实在有些撑不住。可沈浪不好容易给她一回面儿,怎么着也要撑到结束,不能败了他的兴致。
没想到,这糕点吃完,沈浪便开口,叫大家都散了。
搂着金玉的腰,沈浪同她一道回院子里去。
路过史慕蓉时,金玉碰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明面上看着十分的恭敬,还低头让路。
因着实在头晕,金玉便一直扶着沈浪,他也没有推开她。最后还是腿一软,晕倒在院子门口,吓得张妈妈一直念叨:“这是怎么了,哎哟哦。”
沈浪忙打横抱了她进房里,叫张妈妈:“必是昨日晚上吹了冷风,现下发烧,先弄些冷水来,再请大夫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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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醒来时,已是傍晚,沈浪正坐在她边上,拿着公牒,皱眉看着,聚精会神。
“你醒了?”沈浪扶着她半坐起来,掀掉她额头上的冷帕子,叫张妈妈端药来。
沈浪给她吹过之后,拿了调羹,给她喂药。
金玉同他四目相对许久,脸红了,抬起手来,拿他手中的药碗:“我一口就喝完了。”
“你手上没力,别弄在床上,我端着。”沈浪把那碗褐色的药往她面前一递,“喝吧。”
算了,金玉垂头,凑到碗沿上,皱眉大口喝起来。
药实在太苦了,干脆一口气喝完。这一口气太长,沈浪看着她埋头在碗里,如同山间的小鹿在河中饮水。湿哒哒的头发挂在眼睫毛上,随着她喝水,睫毛微微颤动,沈浪的心也跟着颤。
终于喝完药,张妈妈找了干净的衣裳去净室,叫她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金玉打个激灵,又舔舔嘴唇,起身。
沈浪却拦住她,从床边小几上拿出一颗糖腌杨梅,塞进她嘴里。
金玉始料未及,一不小心……咬住了他的手指。
四目相对,沈浪第一次红了脸,声音嘶哑:“松开。”
金玉的心,莫名跳得飞快,张开嘴。
沈浪的手指抽出去,在她唇齿间抹过。
金玉低了头,咬着嘴里的杨梅,立马小脸皱成一团,可酸死她了。酸甜苦辣,她最怕酸。
沈浪捂住她的嘴:“不许吐。”
金玉只能含在嘴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十分痛苦。当然没料到,后来怀孕了,她就靠这杨梅续命。
“夫人还没好么?”张妈妈从净室出来。
沈浪抽回手,如同做了不可告人的坏事,低着头把金玉扶下床去,接下来便是张妈妈服侍金玉洗澡。
听着净室里头的水声,沈浪对公牒叹一口气,再看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浪崽:我觉得阿善故意勾我?
金玉:一颗梅子的事,也能叫你想那么多?
第32章 32多谢爷体谅
金玉从净室出来,肚子有些饿,张妈妈去外头吩咐厨娘弄饭菜。
沈浪还坐在床头,聚精会神看他的公牒,眉头皱得紧,能夹苍蝇。
金玉不好打扰他,便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有糕点,就是今日早上沈浪喂她吃的那种,白白的粉粉的,十分可爱。她捏起一个,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很甜。
“给我一块。”沈浪看见她咬一小口,食欲大涨。
回头,对上沈浪的笑眼,金玉舔了舔嘴唇,捏着剩下的半块糕点,微微侧对着他,说:“你自己来拿。”
“还在生气?”沈浪在床上伸个懒腰,扔了公牒,几步过来,一把抢了她手中的半块糕点。
金玉回过神来时,沈浪已将那半块糕点,塞进了嘴里,似乎心情很好。
金玉目瞪口呆,沈浪这样金尊玉贵的公子哥……
沈浪倒是像个没事人,他坐在金玉边上,顺手拿了另一块糕点,递给她:“别生气了,嗯?”
金玉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浪这是在哄她?
从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和自己讲话,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极轻极轻地抓着自己的头皮,金玉觉得……想吐。算了,算了,沈浪这样待她好,必然是有原因的。
金玉摇头:“我本就不生气,一大家子总会有矛盾。今日还要感谢您为我说话。我发一顿脾气,自然能叫这些人消停几日,但爷你开口说话,才能叫他们彻底没有异议。”
这是金玉的肺腑之言,她今日将沈浪给叫来,不全是为沈浪帮她说话,也是想要看看沈浪对这些姨娘的态度,再决断以后如何待他这一院子的姨娘。
出乎意料的是,沈浪帮她那么多。
沈浪觉出她话里的客气,便将自己手中的糕点,自个吃了:“你不是算准了我会帮你,才去叫我么?”
他语带讥讽,金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便解释道:“爷你最讨厌自己人闹起来。往后我一定管好院子里的事,不叫爷操心。”
“你晚上少出去,别烧了衣裳叫人笑话,我便省了许多心。”沈浪冷冷看着金玉。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金玉愣了一下,联想今早谭秀和必春说的话,她立即道歉:“昨晚上不小心打扰爷,我以后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又是道歉!沈浪的牙帮子都咬疼了,终究还是耐着性子,看着金玉:“昨日,我只在必春房里吃了一顿饭,就回来了。”
金玉再次目瞪口呆,沈浪这是在跟她解释,没有在姨娘房里宿着?还是想要敲打敲打自己,夫君去姨娘房里是正常的,叫她不要生气?
金玉沉默许久,拿出大房气度:“爷想要去哪个房里,都是您的自由,不必顾我的想法……”
总感觉沈浪越来越生气,金玉再解释:“我知道,您娶我必有您的打算,我也还是那句话,从始至终,我都不想嫁人,不管您答不答应,我以后都要走。”
这样也算是给沈浪一个台阶,毕竟哪有侯府公子娶正妻如此随便的?不用和老侯爷商量?对于自己一夕之间嫁入侯门,金玉始终觉得不真实。
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比如上辈子,那刘员外愿意给四金抬她进门给儿子冲喜,还不是别有所图。
沈浪气得一口牙差点咬碎,冷冷看着她:“不若你来告诉我,你一个低微的农家女,我娶你有什么打算?”
也不知为什么,金玉的五脏六腑都被这句话搅得疼,一个字都说不出,只嘴唇嗫嚅着。
她是出身低微,她也知道所有人,包括沈浪,也是这么看她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但是这句话从沈浪嘴里说出来,心里酸胀的感觉如同排山倒海。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房里一时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金玉两眼看着他,手指藏在袖子里掐着自己。
沈浪也看着她,她眼里有什么东西亮起来,又有什么东西暗下去,他伸手去捧她的脸:“我只是——”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厨娘和张妈妈进来,要用晚饭了。
金玉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笑着说:“我知道,先吃饭吧。”
沈浪便放下了手。
喉咙灼痛,金玉没用几口饭,便借口身子不舒服,先放了筷子。
沈浪似乎食欲也不好,吃了两口便走了。
金玉叫张妈妈把饭菜撤下去。房里有些暗,张妈妈点了蜡烛才离开。
又一番洗漱过后,天色已完全暗了。伺候完夫人,张妈妈还是按耐不住,劝金玉:“您同爷闹不痛快,最后苦的也是自己。”
金玉没有搭腔,只让她也早点去睡。
她一个新嫁娘,除了新婚第一夜,夫君都不在她房里。今夜这时辰,沈浪怕是也不会回来了。
张妈妈走了,金玉便趴在梳妆台边,看着那烛火,摇摇晃晃,那样的明亮,也不知道为何,镜子里的她,看起来真可怜。
没什么大不了,本来她金玉就没打算嫁人。或许是她命中没有好姻缘,接受便是了。
她起身,去把房门栓起来,反正沈浪也不会过来。
偏沈浪这时候竟回来了:“等等。”
金玉不知道他回来做什么,只得重新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