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看着面前虽然和那晚一样有着骄傲眼神,但是却又带着无法形容的天真质朴感觉的女人,聂蓝下意识的笑了起来,他抬了下手,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小姐……关于那天晚上钱……”
知道他想说什么,凤凰笑了下,巧妙的打断他的话,她指着后方那张水粉静物,“是您画的吗?”
“是啊……”聂蓝点头,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很拙劣的画吧?”
“不,我觉得已经可以称之为艺术品了,色彩饱满明快、手法纯熟而简练,内含激情,构图平衡,算得上是让人异常有期待的佳作了。”凤凰内行的评品着,黑色眼睛凝视着画,带着一种对艺术的狂热。
“……能听到您这么评价,我是意外的惊喜。”聂蓝淡淡地说着,俊美的眉眼没有骄傲,只有一种内敛的沉稳。
就在这时,当聂蓝想再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几个看起来还是在校学生的男女走了过来,几乎是崇拜的把聂蓝围在中心,聂蓝一个没防备,就被眼睛里闪动着尊敬的学生们给困住了,看着这个情景,凤凰痛快的三两口解决掉手里的冰淇淋之后,拍拍手,最后看了一眼被人围住的聂蓝,她潇洒地转身走开。
“哦……就这么干脆利落的离开不符合你的性格啊……”在附近的一棵树下,结罗悠闲的声音响了起来,靠着大树很好的遮蔽了自己身形的女子正享受的大口吃着冰淇淋,顺便飞了个眼色到聂蓝所在的方向。
“……那是我的冰淇淋!”凤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哀怨的指控,一双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的眼睛凝视着结罗手里那即将消灭光光的冰淇淋。
只斜斜看她一眼,结罗耸肩,“反正你不是有帅哥付帐吗?”
把冰淇淋抓过来大大的咬了一口,凤凰才解气的双手叉腰,说道:“我这个人呢,是很信缘分的。”
对于她跳跃式的思维方式和说话方式早就有了水准程度以上的理解,结罗解决完冰淇淋,擦擦手,自动把她的话和自己第一句问话联系在一起。
“然后呢?”
“所以……第一次相逢是自然……第二次相逢是偶然,第三次相逢,就是缘分了。”说完,凤凰笑了起来。露出可以和鲨鱼比美的雪白牙齿,眼睛闪烁着势在必得!“只要能再遇到一次,我绝对要把这小子吃干抹净,让他死心塌地做我的人!”
嗯嗯,她可是很干脆的性格,难得遇到一个看的对眼、性格还有保证,还让她有心动感觉的男人,要是就这么放过了,她还叫凤凰吗?
觉得主子这话说的和那些个古代掳美女做压寨夫人的强盗没什么区别,在心里为被她看上的男人默哀了几秒,结罗温温柔柔地笑了。
看了眼聂蓝,又看了眼意志高昂的主子,结罗诡异的一勾嘴唇,“……第三次就是缘分吗?再见的话,你打算怎么做?”呵呵,那就真是太有趣了。
凤凰笑的像是一只终于找到小羊羔的饿了一个冬天的狼,一双黑色的美丽眼睛隐约闪烁着萤绿色的光芒,“我都说过了,当然是有杀错没放过啊!”
看样子,她可以翘着二郎腿潇洒的等着看自己面前即将上演的好戏了。
真是良好而健康的娱乐啊。
看着自己一向当心腹依靠的秘书白净容颜上露出了这样诡异而明显是在算计什么的笑容,凤凰稍微缩了下身体,小小地给她不安了下。
她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安呢……
第一次相逢是自然,第二次相逢是偶然,第三次相逢,就是缘分了。
凤凰在今天下午才意气风发的说完这句话,在相隔不到三小时之后,她发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铁嘴神算了——她是不是该考虑去天桥下摆个摊子算卦?照现在这样,她日进斗金一点问题都没有。
坐在萤六的玻璃天台上,看着对面自己约见的那位由她以前的恩师推荐的画坛新秀——聂蓝——也就是被她在今天下午看中的那个男人,凤凰多少有些不自在的在精钢制成,线条流畅的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身躯。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她算是明白下午结罗的眼神为什么那么诡异了,恐怕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了吧?
想起今天她说过的豪言壮语,凤凰多少有些尴尬的干笑着,抹了嫣红蔻丹的手指捏着勺子在咖啡杯里用力的搅啊搅。
她该说什么?
“……我们又见面了啊……还真是缘分……”凤凰干巴巴地说着,而对面从看到她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也只能回她一个尴尬的笑容。
聂蓝想撞墙!
但是他现在只能面对面前那美丽的女子,做出一脸傻笑——
他也很想说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啊……可是,他也从没想过,面前这个和自己有两面之缘的女人会是……不,是会可能是他的老板啊。
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算是尴尬到一定程度了,聂蓝根本就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依样画葫芦的学着凤凰的样子,在咖啡杯里搅啊搅,让顶级蓝山变成一杯泥浆。
这种尴尬而紧张的状况在两个男女之间持续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之久,过了片刻,凤凰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像是看开了似的仰靠在舒适的精钢椅背上,红色的嘴唇上挑,“聂先生,我忽然觉得很好笑啊。”
听到她这么说,聂蓝的脸色一整,在过了几秒之后,他凝视着凤凰,也笑了出来“确实很好笑……”
对看一眼,一男一女几乎都笑倒在了洁白的桌布上——
☆、第四章
第四章
笑够之后,凤凰也不管旁边的侍应生拿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她,她起身,大方地向对面的男人伸出手,“凰艺术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凤凰,很高兴认识您。”
看着凤凰落落大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觉得那纤细手腕上一串水晶手链的光泽直直到他心里,站起来的聂蓝迟疑了下,才伸手,轻轻握住凤凰的手,握了一下随即放开,“无限学院艺术部西洋画系,聂蓝,非常荣幸能见到凤小姐。”
把刚才的尴尬丢到了一边,凤凰重新坐下,看着对面一身朴素打扮的青年,她忽然笑了下,那真诚的笑容霎时让她的骄傲成为了平和,“说实在的,聂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凤小姐。”聂蓝也笑了起来。
“那你也叫我凤凰就好。”她笑着继续说,喝了口咖啡,拧了下眉毛;真是的,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这种贵到死还发酸的东西会这么受欢迎,她宁肯窝在自己办公室里喝速溶的麦斯威尔。
“我想看看你的作品,你能给我看看吗?”放弃心疼自己银子的想法,凤凰决定集中精力解决公事。
聂蓝早有准备,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本装订精美的册子,摊放在她面前。
“我所有画作的照片,我把它们装订成册了。”
凤凰点头,把咖啡推到一边,开始仔细的审视着在册子上巧妙排列的照片。
身为画者,聂蓝很清楚懂行的人在审画的时候是需要高度集中力的,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正在看画的凤凰。
她的头发很黑,带了些自然的波浪,随意在脸侧用一个朴素的格子发夹卡住,柔顺的发丝就这么恣意的流淌下雪白的衣服。
她看的非常专心,白皙额头上几丝垂下来的刘海在蜡烛的光芒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她时不时抬手把肩膀上朝下滑的头发拢到肩上,一痕雪白手腕在淡粉色衬衫袖口的衬托下越发的洁白晶莹。
面前的女子,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够得上一个完美女人的典范。
事业成功、自信、优雅、骄傲但是待人平易近人、智慧、理性,而且——美丽……
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感觉在心里呢喃出美丽两个字,聂蓝闭了下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是的,她完美,所以和他这样的人毫无关系。
这么想着,他心里却隐约有了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惆怅感觉。
雇员和老板,就这样,忘记以前那两次的邂逅,忘记那隐约波动的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就这样,足够了。
他正在想着的时候,凤凰一边翻看着画册,一边伸出手去,想要去拿那杯咖啡,但是她显然忘记了咖啡已经在刚才被她自己推到了一边,这一伸手之下,只听她一声微弱的惊呼,终于从绘画的世界里回过神来,而显然也被惊了一下的聂蓝和她一起看去,只看到她的手指沾染着咖啡的颜色,尴尬的悬在咖啡杯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