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怎么了？”熟悉声音在背后响起，范晓晨一惊，感激挣脱赵靖瑜束缚，抓住身后那人，“梁默，你不是约了我吃饭么，赶紧吧，不然一会都没有位置了……”
“呃……”梁默了然，抬头看了看面前两人，淡然一笑，“抱歉，我们失陪了。”
“拜拜啊，下次再跟你们聚啊……”
“那……”赵添瑜笑容越发温和，只是看在范晓晨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恐惧，“下次见。”
第8章
上了车，范晓晨看着窗外缓缓倒退的景色，才算松了口气。
“怎么了？”梁默望她一眼，“脸色不是很好。”
“前两天考试，看书熬到很晚。”范晓晨捏了捏鼻梁，放松身体靠进椅背。
“下面有安排么？”梁默问：“我们去吃饭。”
“随便吧，”范晓晨随口应道，这些天她睡得极少，身体一遇上舒适环境便忍不住松弛下来。脑袋侧到一边，伸手把头发松开，一时间漆黑发丝铺满了肩头，揉进梁默双眼。
“好长的头发……”男人感慨。
“是啊，”范晓晨闭上眼睛，“万一哪天穷途末路还能卖点钱。”
梁默微微蹙眉，却不再说话，调小了收音机的声音，开高了空调。
范晓晨醒来的时候心里一个咯愣，自己为何这么轻易就能睡着—在他车上？
开门下车，梁默转过头对着她淡淡一笑，“不多睡一会？”
范晓晨摇头，视线里大片的芦苇随风摆动，高低起伏。远处的夕阳已经靠近了地平线，余力似乎已经不足，周围已经暗沉了下来。
“不是去吃饭么？”范晓晨走到梁默身边，地上已经无数烟蒂。
“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你，”梁默打开后座车门，“我买了汉堡，吃一个？”
范晓晨点头，眼明手快从他手里抢过一个红色包装的，“我要辣的。”
梁默把插上吸管的饮料递过去，“我还以为你不爱吃这些。”
“你怎么知道？”范晓晨瞥他一眼，证明般狠狠咬了手里的汉堡一口。
梁默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打开手里的蓝色包装，默默吃了起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刮过身体的风似乎越来越凉，范晓晨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机械的咀嚼着手里的东西。
记得小时候，曾经来过江边挖螃蟹，跟哥哥一起。
模糊的记忆在范晓晨脑中散开，黑的白的灰的，模糊一片。她努力回忆，却发现依旧混乱，那些记忆似乎被人洗过，生生退去几层颜色。
哥……你不愿意让我记得你么？
真他娘的！范晓晨在心里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还胡思乱想！她瞪大眼睛，深深吸气，那薄薄水汽迅速消散。
那天的不欢而散，梁默试着打电话给范晓晨，得到的却是短信一条—最近考试，别来烦我！
梁默看着手机屏幕散发冷冷光芒，好半晌才收了起来。然后他真的没有再去找她，直到她考试结束。
“考的怎么样？”梁默忽然开口。
“不好不坏。”范晓晨成绩不算好，但也不差，混个中不溜就也就够了。
“嗯，”梁默应着，“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
“去德国继续念。”
“那你应该开始准备了吧？”
“废话！”范晓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三两口解决手里的东西，绕到副驾位置打开门坐了进去，“我要回去了，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日落很美啊……”梁默举着手里的饮料，视线往前，一脸专注。
“你……”范晓晨开门站在门边，“喂，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浪漫了啊？”
浪漫？梁默疑惑的转过头看着范晓晨，略略挑了挑眉。
“赶紧走啦，我要迟到了！”
“今天还要弹琴么？”梁默一听，赶紧拉开出门坐了进去。
“废话了，不弹我吃什么呀！”
“晓晨，”梁默系好安全带，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照顾你。”
范晓晨一怔，转过过头看着梁默，嘴角慢慢勾起，笑容越演越烈，“你开什么玩笑呢！”笑容一凛，范晓晨正襟危坐，“知不知道你完全没有幽默细胞！讲个笑话都是冷的！”
梁默淡然一笑，什么都没有说，方向盘一打，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不用来接我。”范晓晨下车的时候扔下这么一句话，“我不想欠你什么。”
梁默没有下车，面上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只是看着她的眼里，却是蒙上了一层不安，或者哀伤？
范晓晨没有机会见到他那样的眼神，因为她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默这才想到，原来能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
“什么时候改喝烈酒了啊？”沈拓在梁默身边坐下的时候，奇怪非常。
“一个味道尝惯了总也想着要换换。”梁默轻描淡写的说，手中的杯子因为大量的冰块，在灯光下闪烁凛冽光泽。
“我一直以为你不喝酒是为了保持头脑清醒……”
“我现在还在休假。”
“可是……”沈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站到了自己身后，“你去跟小印坐，我跟梁默有话说。”肖易东抓着沈拓肩膀，把他从椅子上弄了下去，“可是……”沈拓还想什么，肖易东就给他使了个眼色，“去吧。”沈拓看看梁默，再看看肖易东，终是点了点头，往角落走去。
“喝什么？”梁默问，“我请客。”
“好啊。”肖易东顿时来了精神，“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喝过你请的酒。”
“这有什么难的……”梁默笑了，“只是以前一直都是为你工作，现在不必了，自然也就轻松了……”
肖易东接过酒保递来的酒杯，琢磨着梁默的话，似乎颇有玄机，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思？”
“晓晨说她要去德国。”
“所以？”
“我想跟她一起去。”
“梁默……”肖易东斟酌着开口，“你没有想过，万一她有天知道了会怎么样？”
“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梁默的情绪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平静着开口，“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只是想在这天到来以前，好好照顾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知道以后会怎样？”
梁默摇头，“我没有想的那么远，做好现在的事情就可以了。”
“梁默……”肖易东完全不知道如何劝慰，愚公移山的精神值得敬佩，却不代表要身体力行。
“肖总，”梁默喝了一口手里的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整个口腔，火辣辣的灼烧着喉咙和胃部，“我能处理好，不要担心……”
“我……”肖易东词穷了，他竟然看出自己在担心？
“我并没有抱着希望，我并不想求的原谅或者得到什么，所以无论她知不知道，我还是这样。”
“那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梁默转过头，肖易东清楚的看到那人的眼神亮了一下，他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我喜欢她……已经很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迷上看惊悚小说，有没有人爱鬼故事？
第9章
“为什么？”范晓晨提高了声音，“我不接受。”
“当初招聘的时候就是临时替代阿迁的，现在她病好了回来复工，我们没有理由辞退她要你吧？”
“可是并没有人这样告诉我！”
“是么？那我很抱歉了，你去财务那里领三个月薪水就当补偿吧。”
范晓晨踏出餐厅的时候都没有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失业，真的是经理说的那个原因？她边走边想，已经完全顾不上灼热日头。
盛夏午后，阳光毒辣。
范晓晨漫步目的在大街游荡，路过一个又一个商铺，转过头，透明的玻璃门印出的是自己苍白脸色。
最近一直都不舒服，但还是强忍着去上班，却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抱歉？
范晓晨最恨的就是这句话，但凡在别人口中听到这样一句，那肯定没有好事。
哥哥说抱歉，谁都说抱歉！
哪里会有那么多抱歉的事情？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知不觉慢慢握紧，范晓晨忽然觉得胸口憋闷，呼吸困难，她抬起手，想按上心脏位置，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