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闷的问姜亚：“你说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特别让人讨厌？”
姜亚嗤笑了一声，把胳膊撑在车窗边上，随意答道：“又不是没见过你打架耍横的样子，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你别没事儿胡想八想的，至少这样你爹不用蹲局子了。人啊，哪能谁都对得起，对得起你在意的人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手指无意识在方向盘上敲打，十一又说：“你说郑义他，明明很讨厌我们，当初又为什么肯认真教我。他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亚：“什么怎么想的，他有毛病呗。他圣父病，我看你最近有点圣母病，你俩打包一块治治吧？”
十一皱眉回道：“这跟圣母病啥关系？我这叫有情有义好不好？”
“要不您改道去人民医院看看脑子吧？”姜亚的语气也有点急了，说：“还有情有义？你真不知道秦淮舒这一阵怎么过的？你爹被带去调查，他两头跑，税务局那边的人那么好打交道？还是媒体这边会信他？记者都知道他那脸熬绿了，你就不心疼一下？阿喜说的没错，你果然是被他保护的太好了，像个大傻子似的，还在这有情有义。你有情有义，秦淮秋吃你这套？”
一番话说得十一哑口无言，以致于绿灯亮了，她仍然敲着方向盘，两眼呆滞，毫无反应。
“喂！”姜亚推了推她肩膀，无奈的说：“您能不能先好好开车啊！别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为了郑义咱真不至于这样吧？您莫非移情别恋了？”
十一扶额了，骂道：“可去你的吧，谁移情别恋了？这时候还埋汰我！”
姜亚笑道：“既然没移情别恋，你干啥这么闷闷不乐？黛玉附体？我说，这事也算是有转机了，你哥肯定能轻松点。”
她摇了摇头，说：“轻松不了，还会有下一次的，秦淮秋还在这，没完没了。你说下一次又会是什么套路啊？”
好像是这么个理，姜亚也不得不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不然你先拜拜佛，叫他不要拿你开刀？”
“朋友，你是在瞧不起我吗？”十一翻白眼了，说：“现在我宁愿他拿我开刀，别去找我哥的麻烦。我最近总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回美国，他在这一天，我这心里就不得劲儿。难受得慌，老想问为什么。小亚，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呢？
姜亚说：“恨呗！人家都准备跳起来捶你脑袋了，你还在这想为什么？是不是真傻啊？你管他为什么，打回去就是了。”
秦淮舒回去的挺晚，大概是她找过郑义之后，事情有了变化，他需要临时处理。
大家都没什么胃口，晚饭没吃，就窝在沙发里，打开电视随便看一看。
许久，秦淮舒捏了捏她的肩膀，问：“白天你去找郑义了？”
十一点点头，说：“找了。我查到他老婆孩子住处，威胁他去了。”
淮舒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不告诉我，我去处理就行。你不必出面，弄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说：“让我去呗。最近阿喜他们老笑话我，说我被你照顾成了大傻子，什么都不会，我不想这样。”
淮舒笑了笑，说：“那样不好吗？本来郑义这事就是我不小心搞砸的，我一个人办就行了，你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我心里头踏实。”
“你咋这么自私？你心里头踏实了，就不管我心里踏不踏实吗？”十一不乐意了，辩驳到。
秦淮舒温和的回答：“嗯，就是这么自私。主要是你比较笨，从小心事就多，我不喜欢看你老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所以一切交给我安排，你安安稳稳的上班就行。”
十一明白他的心思，能体会他这种，我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跟我一样的心情。
但是吧，明白归明白，她的自尊并不允许她就这样踏踏实实的坐享其成，被排除在外。
“那不行。”所以十一拒绝道：“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已经见过秦淮秋了，也放过狠话了，再躲起来我不要面子啊？你别管我，不把他整明白了，我都对不起我这张脸。”
秦淮舒噗嗤笑了，捏捏她的脸，笑道：“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志气，不和小时候一样，光知道傻笑。”
“不要埋汰我，和谁学的！”十一哼唧了一句，又说：“上次我见到小秋，我听他的意思是还有后手。你得做做准备，谨慎一点。”
“嗯，他有，不过你别管了。这几天我在查，一会儿你先去睡觉，我还得再看一部分资料。”
“噢，好，别太晚。”
第八十章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就分头行动了。十一被秦淮舒推进了卧室睡觉，而他自己则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查资料。
十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当然，还是因为那堆该死的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跟秦淮秋争斗？为什么秦淮秋从小就抱着那么大的恨意在生活？他不累吗？秦用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就是病入膏肓，也不肯歇一歇，人生这么短，怎么父子俩就不能找找其他的人生乐趣？斗来斗去，有什么意义。
没有回答吧。
大家都说是因为恨，其实十一想过，如果秦用不带着恨意去美国，肯心平气和同父亲一起为秦氏努力，那么他们家一定也是父慈子孝，兄弟和睦的一家。
可惜想这些也没啥用，就算是如今的十一，心里头也有许多的恨。
恨秦淮秋的诡计多端，恨自己的怯懦，也恨她和秦淮舒做了许多年兄妹，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卑劣关系。
总之，想法很多，一条接着一条在脑子里年转悠，让她怎么也没法安然入睡。
也不知道到了几点，终于有点睡意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听见门外头有声音响起，好像是秦淮舒的电话铃声，短促而清脆的电子音。
几秒钟之后，电话大概被接起来了，十一鬼使神差又一次清醒了，边睁开眼睛边想，是不是他妈的精神衰弱了，一点动静就要醒，怕是真得上人民医院看看去了。
半夜的房间很安静，秦淮舒的声音虽然低，但还算挺清楚，只要她认真竖着耳朵听，还是能听见的。
“嗯，还没睡。”
“没有，不太困。东西挺多的，还得再看一会儿。”
“不是，我自己在家啊。”
“嗯，我妈没回来。”
“我妹在南闯那里吧，我不知道。”
“放心吧，一会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熬夜不太好。”
“好，你回来就去，就这样吧。”
“晚安，时雨。”
十一应该是听全了，她认为是这样的，也包括最后压低了声音那句，晚安，时雨。
庄时雨，庄二。
秦淮舒刚刚跟庄二打电话，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亲昵的意思。还撒了谎，说她在南闯那里。
她这会儿像被嵌在床上一样，一时都没有回过神来。
所以这又是什么意思？
前几个小时还说希望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这一回头就跟庄二联系上了？合伙把庄二他爹送进监狱之后，怎么会以这种态度和她大半夜里打电话？
这是，他的计划吗？
她脑子里的为什么越来越多，躺不住了索性一股脑儿蹦起来。站了一会儿，又寻思着也不能直接冲出去质问他，编了个要喝口水的理由才推门出去。
还不忘了打个哈欠作为掩饰。
“醒了？”门外头的秦淮舒还是窝在沙发里盯着笔记本，没有要起来休息的意思，已经快两点了。
“啊，嗯。醒了……你还不睡吗？”十一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淮舒揉了下眼睛，说：“再看看，晚一点睡。你要去喝水吗？”
“啊，是，是要喝水。”十一有点心虚的回答，然后快步走进厨房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又状似无意的问：“……刚刚好像听见你说话来着，在打电话吗？”
秦淮舒没抬头，语气十分平静的说：“嗯，打电话了，我助理赵恒说他那边有点线索。”
胡说八道。
十一把水杯放回桌面上，说：“赵工也辛苦了，大半夜不睡。”
秦淮舒手指没有停下，依然快速按动键盘，抬头看了她一眼，问：“站那儿干什么，快去睡觉，明天别迟到。”
“哦。那你忙吧，我睡了。”十一说完这句，回了卧室安静的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