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哭了好一会儿才肯跟着他去洗了澡睡下,第二天两个人抱在一块被太阳晒醒了。
醒来以后两个人的头脑都冷静了许多,气氛出奇的尴尬,躺在被子里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动弹。
过了好一会,十一清咳了一声,说:“咳咳……你不给我解释解释昨晚的事儿?”
秦淮舒把脸撇向一边,像是还在赌气的样子,闷闷的说:“我给你解释什么,不是该你给我解释解释吗?”
气氛又一次陷入尴尬。
“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从隔壁响起来,是十一的手机响了,她坐起来套上睡衣,挪动两条十分酸痛的双腿,好容易去把电话拿了过来,边接听边坐到床边儿。
“喂?”十一压了压火气,尽量让嗓音如常。
“喂?我南闯!”对面的南闯中气十足。
床上的秦淮舒一下子也坐起身来,怒气毫不掩饰的从脸上冒出来,咬牙切齿,遮都遮不住。
“啥事快说!我他娘的正生气!”一听是南闯,十一就不伪装温柔了,语气十分粗暴。
“那个啥啊……十一……”南闯吞吞吐吐的,嗯啊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秦淮舒听见话筒里面传出来一句“十一”,立马更生气了,他像小孩儿抢玩具似的一把从背后抱住十一,勒的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十一真是着急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会好好说话了,不耐烦的问:“到底怎么了?没事打电话玩儿找阿喜去,我正烦着呢!”
南闯心虚的说:“那个啥……你哥回来了你知道吧?”
十一更来气了,说:“我知道啊!正搁我旁边发疯呢!已经跟我发了一晚上疯了!”
南闯又心虚的嘿嘿了两声,说:“他大概是误会我了……你好好跟他解释解释吧,那个啥,祝你俩愉快!我先挂了!”
真够莫名其妙的,十一拿了一支红南京点上抽了起来。
秦淮舒从后面抱住她,低低的说:“你抽烟……”
她呼出一些烟雾,看着它们,慢慢说:“我抽烟。每次很想你的时候都会抽烟,从你走后的第一年我就抽,我每天都很想你,所以戒不掉了。”
秦淮舒把脸埋进她的黑发里,闷闷的问:“既然这么想我,为什么会爱上宋南闯……”
“南闯?”十一呆了一下,说:“……怪不得他说你误会他了。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淮舒听话的抬起头。
十一把手中的红南京放在了烟灰缸里,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缓慢的说:“你还看不出来我有多爱你吗?淮舒……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因为你肯拥有我,只要你要,我什么都能给你啊。”
浓重的烟草味道弥漫在房间里,十一一低头就能看见他带着微红的脸,这么的近。
终于不再是无论任我消耗多少烟草,都无法触摸到的你了,真好。
第六十五章
八月很炎热,他们待在凉爽的空调房里不愿意出去。做了很多次,十一渐渐不那么疼了,秦淮舒欲求不满,像是困苦多年的狮子终于可以发泄。
十一时常伸着五指虚无的触摸这个房间,这一定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的一个房间。无数次在梦里推开这扇门,里面都坐着一个正在看书的少年。
也说不清是不是个好梦,梦里头他从来都不回头。
长大后的十一慢慢变了,她不会再有那种理所当然的的感觉,她开始害怕失去。秦淮舒走的突然,也回来的突然,所有的感觉都滞后了。
以至于现在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总害怕这不是真的。
手指划过他的鼻梁、嘴唇,是从前一起学习的时候她每每抬头都能看见的样子,那么好看,也许就是那时候爱上的吧。时间太久,一晃也是五六年了。
她也很想诉说这些年的爱意,可是爱意太多了,不知道从哪一句说起才好。我们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吗?
应该还有吧。你不要你离开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
就这样让我一直看着你吧。哪怕我们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在一起,哪怕人伦道德会永远拘束着我们,不能让我们彼此更进一步,我也可以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你,理所当然的的爱着你。
秦淮舒终于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十一去见了她这几年相处很好的朋友们,她跟他承诺了只要见到南闯,他一定就会明白南闯的苦心。
饭店还是实惠又美味的天府川菜,这家菜馆真是承载了他们几个人这几年的很多回忆,要是哪天它倒闭了,十一肯定会狠狠哭上一场的。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这样的饭局远比秦淮舒回国那天的饭局真实许多,果然有感情的人在一起还是不一样的。
阿喜还是那个阿喜,看见从小一块长大的秦淮舒,也红了眼眶。虽然这几年经常交流家族的事,到确实是和真正见到面不一样。阿喜高兴的说:“你终于回来了淮舒!我们终于能聊一聊轻松一些的话题了,我真高兴!你还好吗?”
淮舒笑着说:“我都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你长大了,阿喜。”
程戈也是他认识的,高中的时候他就觉得程戈是个可靠的人,连同他发小姜亚,都是军区大院的孩子,为人上应该是很热血仗义的。
秦淮舒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宋南闯身上,他还是对于那天的事耿耿于怀,南闯的话说的太狠,让他想起来就如芒刺在背。
南闯知道他又不高兴了,立马老老实实站起来,给他鞠了个躬,然后说:“淮舒,抱歉!那天我不得不那么做。”
秦淮舒看着他,未置一词。
十一拉着南闯坐下来,又给他倒了朝日,是他喜欢喝的。南闯接着说:“其实我们宋家已经是秦氏的盟友了,秦淮秋他还不知道。我们在座的几个人,一直是在帮你里应外合的。淮舒,你不是一个人在纽约战斗。我、阿喜还有十一,我们三个都在跟着你的脚步,你只是不知道罢了。”
秦淮舒略一思索,点头说:“怪不得。宋叔在越勤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注资,我回来前一直没想明白这一点。所以你……你为什么会帮秦氏。”
南闯给他也倒上一杯朝日,然后坐下,认真的说:“是因为十一,但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走了之后你妈妈为了帮你,要求十一和我交往的事吧。那时候的十一备受煎熬,心里头很想帮你,但是总过不去自己那关,不忍心欺骗我,欺骗她自己。她是个真诚善良的人,我乐意和她交朋友。那天和秦淮秋他们那伙人吃饭你也看到了,我太讨厌他们那种虚情假意的氛围,不想和他们那样的人交往,所以我选择了你们。这几年我们五个人在一块儿很开心,高兴的时候就喝酒,不高兴的时候也打过架……感觉好像从没活的这么真实呢。”
淮舒听他这样说,心里一片冰凉,母亲也逼迫过她吗?母亲,我就这么没用,需要你用这种手段来帮助我吗?我已经没有自由可言了,就连她也要这样吗,十一那时候一定也很痛苦吧。
南闯接着说:“我和十一,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好朋友、好兄弟,包括阿喜、程戈和小亚,我们都是一样的。出于很多考虑,我们必须假装情侣,尤其是在小秋那里。很明显那天晚上他已经怀疑你对十一的感情不单纯了,我必须承认我们的关系来保护你俩。再者,那天我对你说话难听,也是为了撇清和你的关系,让小秋不会怀疑我实际上已经跟你们一伙,我爸毕竟和秦用交好这么多年,就算不打算继续来往了,也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让他们拿住把柄说宋氏闲话。。”
说罢,南闯挠了挠头,又补充了一句:“哎,你也真是不经气,那眼神就和要吃人似的!对了,那天晚上你回家没冲十一发火吧?”
听到南闯说“那天晚上”,十一的脸“轰”的就红了,结结巴巴的说:“滚……滚蛋吧你!”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南闯有些好笑的说:“怎么又骂我?还能不能有谁替我主持一下公道?”
其实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一直以来秦淮舒总认为自己是一个人在战斗,哪怕再艰难困苦,也从不肯轻易和别人说一说。
不会有人为他考虑良多,也没人在意他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些被强压到肩膀上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