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小亚酒喝的有点多，大着舌头说：“南闯兄弟，你看上她啥了？”
十一一个哆嗦，就听见南闯笑着说：“她好看呗！”
小亚胡乱的摇摇头，说：“你咋这么肤浅？别看她现在这嘚瑟样儿，高中的时候可跟个灰姑娘似的老跟在她哥屁股后面……”
“喝大了把你！怎么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阿喜迅速打断他，以防他胡言乱语说出什么鸟话。
“凶他干啥。”十一喝了口啤酒，“他又没说错什么，我以前那时候就是整天跟着我哥哥，我还高兴的很哩！”
“你也喝糊涂了吧？”阿喜脸色一变，拿下她手里的杯子一把放桌子上。
十一从包里拿出一盒红南京，利索的点上了一根。
阿喜都快晕过去了，说：“这又是哪一出啊？烟都抽上了？秦淮舒不在这你打算骑着窜天猴上天吗？”
十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慌，不就是抽根烟，我学业压力大行不行？”
“你真是有病了！”阿喜一拍桌子，震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宋南闯笑着向周围摆了摆手，又对阿喜说：“这也没啥大事儿，我妈搁家的时候也抽。好看的女人抽烟也是个风景。我看她就是抽着新鲜，过两天就不玩儿了。”
“借你吉言！”阿喜没好气的说。
戒不掉了。
十一知道她是戒不掉了。
她有些迷恋烟草的味道，更迷恋秦淮舒那张烟雾后面忽明忽灭的脸庞。
想他的时候最好能抽支南京烟，秦淮的南京烟，好像就可以在烟雾中抚摸他的脸。
她真的是病了，从心里面病了，一点一点随着时间溃烂发炎，没什么药可以治疗。
饭局结束后南闯和阿喜一起陪她回了宿舍，路上给她们讲着他去日本游玩的经历，大阪USJ里面的侏罗纪和大白鲨，被金色灯光包裹的东京塔，还有藏在街头巷尾纯正美味的神户牛。逗得她俩咯咯直笑，她们暂时放下了戒备，随意的和他交流起来。
不可否认，宋南闯确实是非常吸引女孩子的那一类男生，与秦淮舒那种温文尔雅却略微有距离感的气质不同，南闯很健谈开朗。
可他偏偏是宋家的人，偏偏被摆在那样一个尴尬的位置，真让人觉得可惜。
回到宿舍后十一打开电脑，习惯性的登录QQ，她喝的有点醉，脑袋晕晕的。
QQ上有一条秦淮舒留言的信息，他已经下线了。
“纽约下了雪，很美。”
她错过了和他说说话的机会。
拿出一支红南京，十一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寒冷的风呼啸而过，她点上那支烟，半趴在护栏上，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老天啊，求求你至少下一场雪吧。
第四十章
转眼间又到了过年的时候，07年这一年的动荡不安，终于在末尾平静下来，一切换了个样子。这个年过得有些冷清，父亲母亲在公司加班，十一和张婶两个人凄凄凉凉的吃了顿年夜饭。
晚上没什么事，也不大想看春节晚会。给阿喜打了电话，阿喜十分仗义，披上大厚外套就和她约在了护城河岸边上见面。
自从高三那事之后，十一就留下了阴影，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所以麻利的学了车，没人陪她的时候可以坐在金属外壳中保护自己。她从家附近买了几把小花火和12响的小烟花，开车来到了护城河。
阿喜已经在那里了，她还叫来了程戈和小亚，小亚又叫了宋南闯。
“你们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十一纳闷儿的问小亚。
“还不是那天晚上，我说我想找几本阿语书，那几本不好找，南闯没几天就给我送来了。太仗义了！”小亚拍了拍南闯的肩膀。
南闯笑了笑，从车上搬了一堆零食和还有手持烟花，说：“别客气，都是朋友。”
“大过年的你家里让你出来？”十一又问他。
他回答：“没事儿，我爸妈疼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是个好消息呢，怪不得母亲要选他。母亲深谋远虑，十一怎么能辜负。继续狠狠的压抑践踏那颗属于淮舒的心吧，十一。
你可以的，为了你心爱的淮舒，你必须可以。
她走到南闯身边，拉着他蹲了下来，挑选他带来的烟花。
她认真的看着每只烟花管上的小字，头低下来，微卷的头发披散下来，她下意识的用手别到耳后，涂着淡红色唇彩的双唇微微张开，呼出白色的哈气。十一披着纯白的皮草，连着白色的小帽子，很像一只温柔的猫。
“选哪个好呢？”十一抬眼问旁边的南闯。
南闯拿过她手里的那一只，拉她起来，说：“就这只吧，你拿着，我给你点上。”
十一双手拿着那只烟花，南闯从她口袋里拿出南京，点燃了一只深吸一口，然后点燃了烟花的引线。
淡粉色的烟花迸射上天空，炸开一朵朵像是樱花一样温柔的花火。当温柔的颜色投射在十一的脸上，她想起了什么，笑了，眼睛弯弯的，有细小的反光。
“还玩吗？”南闯问她。她点了点头，伸手向他索要。
“你笑起来真好看。”南闯把烟花递给她的时候这样说。
几个人放了一阵烟花后，纷纷就地坐下，拿起零食吃了起来。
十一问：“纽约有烟花吗？”
南闯温柔的说：“这个时候大约是没有的。不过他如果想看，心里会有的。”
秦淮舒一夜没睡，桌子上放了高高一摞材料。他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十一那边是晚上吧，她有没有好好吃顿年夜饭，有没有点燃好看的花火，庆祝新的一年呢。
他的眼神变得温柔，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值得呵护的东西。看到她冻得有些发红的眼睛，和可爱的粉色毛绒帽子。
06末年那挂鞭炮响起的时候，他在背后捂上了她的耳朵，自私而贪婪的将她包裹在怀里，吸取她身上温馨甜美的味道。
鞭炮的声音很响，她一定没有听到他在背后轻声念出的那句：“十一，我爱你。”
那句话变换成一团白气环绕在女孩的脸旁边，悄悄的变成了一个吻。
十一和南闯正在聊天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拿出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长长的数字闪烁在电子屏幕，归属地是美国。
她迅速的跑开，跑到河边没有人的护栏边上，那里很安静，能看得到远处夜空中绽放燃烧的巨大花火。
“十一，新年快乐。”淮舒的声音像魔咒，瞬间将她心里的种种痛苦暂时抹平。
“新年快乐！淮舒。”
“在干什么？”
“和阿喜他们在护城河这边放烟花呢。你呢？”
“开心吗？”
“嗯，开心，他们买了挺多烟花，很好看。叫我想起去年这时候咱们在老宅子过年的情景，要是你在就好了。”
“那就好，好好玩儿吧，我忙去了。”
“我好想你……”
“我也是。再见。”
好像每次结束的时候他们都会说这样的话，我好想你。□□的带有暧昧意义的话，在穿越时空的交错的信息网络里抚慰彼此暗暗挣扎的内心。十一终于有更多勇气去做那些状似无意却又无耻的事了。
亲爱的男孩，我终于也可以为你付出什么了。
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自由呢。卸下重重束缚和伪装，可以去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毫无顾忌的大声说出“我爱你”。
这个愿望遥不可及，越来越远。
第四十一章
年后的好几个月秦淮舒都没有再联系过她，没有电话也没有信息，人间失踪了一样。
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N大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即便是到了大学里，学生们依然特别期待运动会这类的文体活动，可见每个人都还是保有童心的，不论他到了多大年纪。
开场前有开幕式，每个学院为一个代表队，统共有三十二个方阵。阿喜是经院举牌子的，十一是土建学院举牌子的。
十一的造型挺素气，她身着白色流纱长裙，跟“冰山美人”这个名字相得益彰。相反阿喜可真是很漂亮，她穿了一套正红色的重磅真丝旗袍，精细的剪裁包裹在她姣好的曲线上，牡丹和仙鹤绣在上面，既华丽又仙气飘飘。
小亚和程戈在观众席上啧啧称赞，活像阿喜是自己家闺女似的。
他俩旁边坐着体院参赛的学生们，听见他们讨论阿喜，便过来搭话：“哎，兄弟，那穿红裙子的姑娘你们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