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那是一定。一定。”雷林摆摆手,对着一旁的雷明和雷天示意,“都提阿程保密啊。”
元辞红着脸抱着大大的电脑回办公室的时候冯星子还在和报表死磕,“小元你回来了啊,你帮我去技术开发部走一趟,他们的资金批下来了,我这有事懒得走了,你多动动呗~”
元辞拿起审批表,“知道了,撒娇在职场上还是管用滴,冯女士。”
元辞走去技术开发部的路上在想这段时间在公司里也没遇上阙醒,当真是没缘分的人,在一个公司也撞不见,她走到门口,看见雷林从里面出来正打着电话,“我跟阙醒说过了,这件事他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元辞往里头看去倒也没看到人,心里还在想程序员的办公室还有别的地方吗,等她把审批表放下的时候傻眼了,这技术部主任怎么成阙醒了?
元辞觉得她和阙醒的每一次见面,都伴随着戏剧效果。
“我升职了。”阙醒笑着看着她,“阿辞,我能力好,很快就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
元辞把审批表递过去,“你…好像看见我不意外。”
“我好几次在楼下看见你来上班,我想应该是雷程安排的你。”
“你想错了,是我自己想来这里实习的,积累经验,以后简历上会好看些。”
“你以后不需要简历,”阙醒还是那样笑着,“阿辞,你不用这么努力的。”
“不用这么努力?”元辞觉得有些滑稽,“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嫁给雷程?”
“雷程他很适合托付后半生。”阙醒收下那份审批表,“我真心祝福你。”
“祝福我就是给我下药,”元辞向来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我还没有来得及请问你,下一步是打算干什么呢?”
“你别上来□□味这么重,”阙醒给她倒了杯茶水,“说多了口渴。”
“你的东西我现在不敢碰 。”
“可你最开始,不是碰了我的项链吗。”
元辞下意识去摸锁骨上挂着的那条项链,她从高中带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你也消消气吧,”阙醒没再继续项链的话题,“你知道当时劝你喝酒的李兰兰都快被逼到去摆地摊了。”
“什么?”元辞没懂。李兰兰?上次同学会劝自己喝酒倒是真的,不过下药的不是阙醒吗?
“所以说,我对雷氏还是有作用的,要不然你的丈夫就不会同意我从海外回到国内,更不可能把我放在这么重要的职务上,去负责雷氏的新品开发。”
“月满则亏。”元辞淡然地说,“你什么时候爱喷栀子花味道的香水了。”
阙醒抬起袖子闻了闻,“不好闻吗?我觉得这种味道给我一种安心和前行的动力。”
“随便。”元辞起了身,“表我送到了,我不管你当时对我下药想干什么,你对雷程想干什么,我只是希望我们都看在彼此过去的情面上留条退路,你找雷程的麻烦别来找我的。”
“阿辞,你得了便利,总该承担一些责任。”
“那你当初得了我家的便利,我让你承担过分毫了吗?”元辞停下来,这么多年,这句话,终于说出来口。
阙醒没有意料到元辞会有像自己发问的这一天,他看着元辞,很多时候他也把元辞当作是当年那个课桌边上课总是睡觉的女孩,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还泛着迷糊,他就在自己书本上写答案给她看。
青春里一切的美好,是怎么随着时间一点一寸湮灭的。
大概是从母亲作出卷钱逃跑的事情开始。
元辞的沉默,元辞的包容,元辞的忍让,让他觉得他不需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可也正是元辞的沉默、包容和忍让,让他在往后意识到这本就是他和母亲的错时,内疚和愧对演变成一种变态的心理,一种无论他做什么,元辞都会支持他的心理。
他越是觉得元辞好,越是无法面对元辞,直到有一天他的廉耻心将他击溃,他跑去了美国。
其实那年在医院,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在国外等他回去。
他在国外的学业,都是付家赞助完成的。付恽东是他的大学同学,刚认识那会,总是爱喷很浓郁的栀子花香水。阙醒开始觉得挺难闻的,后来倒是习惯了。
付恽东得知了他的故事,和他说,“你不该逃避,你应该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她既然和雷氏的公子哥在一起,想必是个爱慕权势和金钱的人,你要让她再一次回到你身边,就要做到足够吸引她,让她再来找你。”
真的是这样吗。阙醒看着元辞的眼睛,那双眼睛,从前不会舍得投来这样的眼神。
他以为下药,雷氏就会舍弃元辞,杨怡澜才有机会在这场混乱里走到人前;他想让雷程不爱她,他想再一次得到她,他想毁掉雷程。
付恽东对付雷氏的路上顺手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他要顺着往上爬。
可是他从没想过元辞有一天会站在自己面前问起亏欠。
亏欠他人的人,在他人的宽恕和爱里得意太久,早已忘了该如何弥补亏欠了。
“如果我说,我努力走到今天这一步,以后还会得到更多的权利和财富,你失去雷程,一样还有我,这可以算对从前的补偿吗?”
元辞的摇头带着一滴正落下的眼泪,从前的少年,永远活在十七岁,也永远死在十七岁。
“不,阙醒,不算补偿。”
“那你要什么…”
“算分道扬镳。”元辞转身,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11
“元元,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冯星子凑过来,“脸都耷拉到键盘上了。”
“星子,你一般喜欢喝什么咖啡?”元辞突然问她。
“啊…咖啡…拿铁?”冯星子想了想,“拿铁吧,你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的吗?”
元辞摇摇头,“我没有心情不好。”
“你骗不了我,”冯星子挑了挑眉,“你是想我陪你出去喝杯咖啡吧,今天风也凉快,我知道公司一个好地方,很少有人打扰的。”
窗外乌云卷起身子在风里走着,雨点刚停,元辞也很久没有去吹过风了。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冯星子一手拿着一杯咖啡,挤眉弄眼,“跟我来。”
坐电梯一路到顶楼的时候元辞就差不多猜到了,“是天台?”
“哎你脑子笨一点就会多一个惊喜了,”冯星子嘟嘟嘴,“这个天台,知道的人可不多哦!”
元辞笑了,“的确,我也不知道,谢谢你带我来。”
冯星子带她坐到顶楼以后走了安全楼梯一直到天台,“这个门开始是锁着的,这段时间才开。”
冯星子推开门,风如潮水灌进来,吹动元辞的发梢。
“欢迎你来我的小基地!”冯星子还是热情的比划了一下,“这个天台不错吧!”
元辞接过咖啡点点头,“嗯,风很舒服。”
两个女孩靠在栏杆上说着话,吹着风。
“你要是心里有不痛快的,就对着风说,以前我难受了就会这样,”冯星子的咖啡喝完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心里话不能和旁人说,我先下去,顺便替你看看有没有工作,有就喊你下来哦!”
元辞挥挥手,她换了个姿势靠着,将头仰起来,倒折吹着风。
压抑,窒息,累。
元辞在这一刻意识到,原来她已经被这一切负能量压着过活这么久了,原来和阙醒真正说出“分道扬镳”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么松快。
元辞,你心里其实早就空了,是你还不知道。
元辞从兜里拿出烟点上,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躲着,一个人对着天空抽起烟来。下过雨的天空很是干净,偶尔有云走来。
有时候元辞觉得这些云是雷程。有时候又觉得这些云是自己。
“阙醒啊,这个项目你务必要按照我的计划走。”
元辞的手抖了抖。倒了什么霉,抽根烟他怎么上天台来了。
“雷总,你放心,我一定让雷程做不成,到时候董事会话语权还不都是您的。”
“嗯。”雷林点点头,“小阙啊,你是人才,等雷程因为侵权深陷官司,我就可以掌握公司,你进入管理层指日可待。”
元辞的烟头烫到了手指,她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脚跟碰翻了摆在地上的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