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远没料到这个初见的人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自己,顿时有点慌乱地拒绝道:“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我素不相识,怎可送这么贵重的玉给我。”
林云涣一拍脑袋:“我倒是忘了自报家门,在下林云涣,平城人氏。如此,便是相识了?”
李继远还想拒绝,但林云涣已经将玉递到了他身前:“李兄不要再推辞了,我是真心想和你交个朋友。而且好玉当赠君子,李兄谦谦君子,比某些纨绔强了数百倍。自然当得起这块玉。”说着还挑衅地看了一旁的周昭复一眼。
周昭复当即就恼了,林云涣先是和自己抢玉,又把抢来的玉送给自己本来要送的李继远,现在还暗指自己是个纨绔。这他能如何忍?
李继远见周昭复脸上的怒意,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性子平和,实在不愿见几人发生冲突,便匆匆接过了玉,对着林云涣露出一个真心的笑:“谢林公子赠玉,若再见在下定会回报。今日还有他事,恕我二人先走一步。”说完便拉着周昭复往外走。
周昭复气急道:“你拉我做什么,放开我!这厮欺人太甚,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李继远嘴上一刻不停地劝慰着他,手却像焊在了周昭复的胳膊上一般,任周昭复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别说,李继远看着瘦,手劲儿还真不小。
傅崧看了眼林云涣嘴角的那抹坏笑,无奈道:“你是为了气那个周昭复才把玉送给李继远的吧。” 什么“一见你就亲切”,这家伙之前把他捡回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林云涣噙着那抹笑,摇头晃脑道:“是,也不是。虽然我是想气气那个纨绔,但我对着那李公子说的也并非是假,我是真的一见他,便觉得亲切。”
傅崧没好气道:“你倒是见谁都亲切。”
林云涣一拍他的头,在傅崧的抗议声中大笑道:“今儿也逛够了,回家吧。”
第20章
林云涣与傅崧一进府,走了没几步,便在一旁的小亭子里见着了温恭。温恭背对着他们坐在亭子里的小桌旁。林云涣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只能看见小桌侧边的一盏茶,和温恭随时随地都无比端正挺直的背影。林云涣让傅崧先回了房,自己则向小亭子走去。
温恭还是那副背对着他的模样。林云涣忽然起了坏心,故意放轻了脚步,准备吓他一吓。就在他要走近的时候,温恭却像是身后长了双眼睛一般道:“回来了?”
林云涣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即又有些奇怪道:“你都没回头,就知道是我?”
温恭依旧没回头,只道:“你的脚步声,我早已熟悉了。”
林云涣纳闷道:“我脚步放的这样轻,你也能听见?”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小亭子,在温恭的对面坐下。这时他才看见温恭手上的书。原来是在看书啊。林云涣心道。
温恭终于放下了书,抬眼看着他:“你的脚步再轻,我都能听见。”
林云涣并没有感觉到温恭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他只是不满道:“我才不信。下次,下次你等着,我一定会很轻很轻,让你绝对听不见。”
温恭见他如此不开窍,面上露出几分无奈:“玉卿,你不会成功的。就算你是飘着过来。我也能不回头就知道是你。”
“为什么?”
“因为气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息。你一靠近我,我就能感觉到你的气息,自然就知道是你来了。”
某人仍然不开窍,颇为认真地追问:“那你也能感觉到别人的气息吗?”
温恭理所当然道:“当然不能。我只喜欢你,自然只能感受到你一个人的气息。”顿了顿他又道:“就像海棠花,淡而醉人。”
林云涣这会儿总算是开窍了,也不好意思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便应付道:“你又和我开玩笑,花香哪有又淡又能醉人的……”
温恭笑出声:“不能醉别人,但能醉我啊。”
“你……你……”林云涣彻底脸红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来也是奇了,林云涣这个人,生就一派喜爱招猫逗狗的皮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潇潇洒洒地活着。脸皮虽然不说厚的能与城墙根比一比,但也绝非是什么羞怯之人。但只要一对上温恭,他就像变了个人,宛如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温恭几句话就能轻易地将他撩拨红了脸。
而温恭呢?人人称道的翩翩公子,一举一动皆是君子典范的一个人,在林云涣面前反倒有了几分轻佻的模样。喜欢将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温柔地、坚定地,对着林云涣一一道来。这种时候他总是会嘴角带笑,眉眼含情地看着林云涣,像是在看天下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一件至宝。
温恭见林云涣这副模样,也不再逗他,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今天出去玩儿的开心吗?”
林云涣如蒙大赦:“开心开心,我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下一章准备亲亲了。
第21章
温恭的语气里带上了点儿兴味:“哦?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云涣便将自己在古玉店遇见周昭复和李继远的事情对温恭说了,并在此过程中着重描述了周昭复有多么的纨绔,多么的蛮横不讲理。
说到周昭复气急败坏要教训自己的时候,林云涣哈哈大笑起来:“他当时那个脸色,真是逗死我了。我还以为他只会板着一张脸呢。”
周昭复的脸色有多难看,温恭是不在乎的,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所以,你把本来要送给我的玉,送给了一个刚刚见面的人?”
温恭的语气淡淡的,辨不出丝毫怒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林云涣还是觉出了一些不对,他忙解释道:“那是因为今日恰逢那个人生辰,他实在合我眼缘,又气度不凡,索性就把玉送给他了。既能气气那个纨绔,又能交个朋友。”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反正你也有那么多玉了,也不差那一块,而且那块玉其实成色不怎么样,真的不怎么样。”
此时温恭的心思倒是和傅崧相同了:“你倒是看谁都合眼缘啊。先是傅崧,又来一个李继远。”
林云涣以为温恭心中不快,急忙道:“傅崧便不说了,但那个李继远,确实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说来听听。”温恭也不急,端起桌上的那盏茶浅浅品了一口。
为什么把玉送给李继远?最深的原因林云涣并没有告诉温恭。
先前说了,他对上温恭总是容易害羞。他没有对着温恭说过什么情话,却总是被温恭撩拨的脸红。
他本不是个甘愿认输的性格,总想着要扳回一城,也让温恭被他撩拨的脸红一次才行。他不打算再等了,就趁着这时,好好的撩拨温恭一把。
他鼓足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颤,说出的话不要结巴,摆好了一张正经无比的脸后,才道:“他合我的眼缘,合的是他的气度。因为他的气度,举手投足间的做派,和你特别像。我一见他,就想起你了,所以才心生亲近,把玉送给了他。”
说完还生怕拿不下温恭似的,赶紧又补了一刀:“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他才合了我的眼缘。”
语毕,他不敢直视温恭,匆匆偏过头去,假装自己在一旁的景物,但眼角却悄悄的瞟温恭,想知道他是个什么反应。
温恭面上还是淡然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更没有回林云涣的话。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林云涣暗暗撇嘴,正在有些丧气地想自己这次是不是失败了的时候,温恭终于开口了,他虚虚拍了拍自己离自己身旁极近的位置:“玉卿,过来。”
林云涣从他对面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他听见了温恭叹息道:“你怎么这么笨,知道把东西送给与我相像的人,却不知道把东西送给我这个本尊?你这个原因,我不能接受。”
林云涣正准备反驳,却没有了开口的机会。温恭伸手扶住了林云涣的脑袋,在林云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缓缓凑近了他……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远处残霞犹艳,近处余晖温柔。浅而薄的一层昏黄的光,笼罩着这个小亭子,像情人的唇,留恋而温情地吻过亭子的每一个角落。
黄昏的光吻着亭子,亭子中的温恭吻着林云涣。光在他们的发梢、衣袍以及相接的唇齿间流连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