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憾春秋(5)

“姐姐怎么啦,是不是吃得太急了?”苏卿卿拍着襄儿的后背。

襄儿突然意识到什么,搭上了自己的脉搏。苏卿卿见她一句话也不说,反而是眉毛越来越紧,比自己病了还紧张,试探地问了一句,“姐姐…”

半晌,襄儿还是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怀孕了。”

苏卿卿也吓了一跳,“啊?多久了。”

“两个月。”襄儿算了一下,两个月前,她还在楚州呢。

苏卿卿凑在襄儿身边,手挽着襄儿的手臂,“姐,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不知道。”襄儿的心里乱极了,一方面,她不想再与荣嘉有什么关联,这段时间她正努力试着去忘掉荣嘉,结果并不好。另一方面,这是她与荣嘉两世唯一的孩子,前世他们结婚不久荣嘉就去打仗了,再回来就是在应天府的最后一段时光了,前世荣嘉曾说,他们若是有了孩子,无论儿女,都要叫钰这个字,他从军的一切功勋荣誉都不及他与襄儿的孩子。

“姐姐留下他吧,你是他妈妈,我是他干妈,我们能照顾好他!”苏卿卿对这个小家伙的到来还挺高兴的。

襄儿知道对荣嘉忘是忘不得的,还是做到死心不爱了吧,孩子是无辜的。

转眼到了春节,这一年过得快极了,药铺的生意也靠襄儿的医术打出了名声。襄儿与苏卿卿、小婉相依为命,倒也岁月静好。昨日下了一天的雪,傍晚苏卿卿看襄儿盯着窗外的积雪,带着小婉跑出去堆了个雪人给她看,引得襄儿又想起去年荣嘉堆的那个雪人。今日苏卿卿按理说是要回苏府的,但早上起的晚些,非说是昨天玩累了迟迟不肯动身,“姐姐,你听说了吗,幽州那边又要打仗了。”

襄儿这个冬天就没出过门,基本上天天都是坐在床上抱着罐子吃果脯,自然是不清楚最近的时局了,“过去二十年不都是两国言和嘛,怎么说打就打,这么突然。”

“听说是左相主战,朝廷派了忠勇侯去前线了。”苏卿卿坐到镜前开始梳妆。

“忠勇侯啊。”襄儿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简延德应该会带荣嘉去吧,没记错的话,前世简延德就是牺牲在北疆的,荣嘉也是打了胜仗之后升的官…想到这里,襄儿突然觉得肚子痛了起来叫了一声。

苏卿卿只以为襄儿是咬到了果核,随口问了句,“姐姐怎么啦?”

“卿卿,我…我可能要生了…你…”

襄儿还没说完,苏卿卿立刻丢下了梳子往门外跑,只留了一句,“我去请稳婆。”

雪后的日子冷得不行,路上的积雪也没清尽,苏卿卿几步一滑地跑了几个医馆,都说大过节的不出门,苏卿卿请不出人就拉着人家问如何接生,非要学会这项技术。

等苏卿卿回来,襄儿看到她冻红的脸蛋和鼻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苏卿卿手忙脚乱地给襄儿擦眼泪,“姐姐你,你别哭啊,我学了,我可以的!小婉你去多烧点热水,诶,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孩子要叫什么呀?”

“关钰。”襄儿脸上泪水混着汗水斑驳不堪。

“姐姐你给我讲讲你的家人吧!”苏卿卿握着襄儿的手。

襄儿只记得,养父母说过,她生母是一个王姓小姐,生父是一个姓关的小厮。

☆、太后王顺和

幽州那仗打了三年多,终于听说荣将军要班师回朝了,襄儿每日给人诊病,已成了徐州城远近闻名的医女;钰儿也很乖,平时就和小婉在院子里玩。苏老爷几次接苏卿卿回去,她都装病吵着回药铺,苏老爷想着反正也没有合适的女婿人选,卿卿不住在苏府也省着惹他生气,就默认了卿卿住在襄儿的药铺这一事实;苏夫人倒是很想接着搞事,却又怕襄儿这尊大佛,也就不敢造次。苏卿卿的嘴巴越发能说了,每日都跟在襄儿身后讲着各种各样的消息,什么简延德的孙子不愿意继承侯位啦,什么名捕柳合病逝啦;还不忘评价评价简燃要是继承侯位就是开国以来最年轻的侯爷,柳合夫人连清治不好自己的丈夫得有多绝望…

“简燃是个聪明人,他不想趟朝廷这滩浑水。”襄儿回头对苏卿卿解释完,又继续整理药材。

苏卿卿这可突然好奇起来,追着襄儿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襄儿被她问烦了,就放下药材向她解释说,“皇帝还小,整个朝政在王太后手里,左相主战,还是一家独大,该有主和的声音制衡他了,忠勇侯是武将,这时候继承侯位可不是给自己找不愉快嘛!我和简燃有过来往,他,不是很喜欢复杂的东西,例如揣度人心,例如步步为营,做官可比打仗难得多。”

这时有人来请襄儿上门诊病,襄儿交待了苏卿卿晒药材,就拎着箱子出了门。

这人将襄儿领到了一个驿站,看着门前的卫士,襄儿腹诽了句这病人来头不小啊。患者是个妇人,大概四十多岁,穿的虽然简单,但十分干净,通过领口的暗花襄儿猜测此人是故意低调。想到苏卿卿前几日刚说过王太后去了楚州娘家探亲,这人又与王蒲有着些许想像,诊脉后襄儿便行了个礼说,“民女给太后请安,太后旅途劳顿思虑过度气急攻心,还请太后以凤体为重好生休养。如今幽州与北疆战事已平,太后大可不必操心,太后若是信得过民女,民女为您施针缓解头痛可好。”

太后谨慎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襄儿,问,“你是怎么知道哀家是太后的。”

“自然是天威繁盛。”

“你不老实。”太后轻笑了一下。

“太后临楚州一事天下皆知,此时见到了如此威严贵重的妇人,自是太后娘娘一人了。”

“你很聪明,”太后叫她起来行针,“你叫什么,哪里人。”

襄儿拿出几根粗细不一的针,一一排在桌上,“民女关襄儿,楚州关家村人。”

太后顿时震惊不已,这女孩,只怕就是她当年抛弃的女儿了,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是否得力。她正了正身,清了清嗓子,接着问,“你可知哀家忧虑何事?”

“这北疆战事自然非娘娘的烦心事,娘娘担心的,只能是左相邱桓了。”襄儿一点儿没藏着,直接一针扎到了太后的后颈上,痛得太后倒吸了一口气。

“你这小丫头下针的力气倒是不小。”太后讲笑道,分明是暗指襄儿说对了。

襄儿也听懂了太后的画外音,接着说,“那襄儿轻些。”

“倒也不必。”太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针,“这井迪一早就说针灸有效,哀家还不信,如今哀家算知道了,这人有几分能耐,只是不确定他的针头向着哪边呢?”

襄儿明白太后所言何意,看来那个主和的声音就是井迪了,“民女少时读医书,皆言医者针针向病针针去病,为医如此,为臣更如此。”

“话虽如此,天下做到的能有几人?”

襄儿拔了针,笑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民女更信世间种种皆有寄望,娘娘回母家不就是想找这个要嫁给井迪公子的寄望嘛,只是不知太后娘娘,是否找到了呢。”

太后是真的喜欢这个颇有她风范的女儿了,拿起一根针端详着,“王家新一代的女儿没有一个称心的,到底还是哀家自己的女儿识大体,襄儿,跟哀家回宫吧,你就是哀家与先帝弄丢的长女,当朝庆惠长公主——赵锦襄。”

襄儿本想是对太后卖卖乖,她也不知道她的身世有这么大的来头,此时她也来不及震惊,立刻跪了下来,“只是女儿不想嫁给井迪之子,女儿给他赐婚可好?”

就让苏卿卿代表皇家嫁给井文晨来拉拢右相井迪!

☆、多讲

襄儿跟着太后即刻启程回京,又派人慢些将苏卿卿、钰儿、小婉三人接来,太后知道钰儿是襄儿的孩子,顾及皇家颜面,封了郁影县主,只称是襄儿养父母的遗孤。襄儿怀疑过自己是否真为先帝与太后的女儿,猜测多半是太后欣赏她利用她而已,如今既给自己得了份荣华富贵,又能给苏卿卿找一个好夫家,省着担心被苏夫人害,何乐而不为呢?

这七岁的小皇帝赵铭听说姐姐回来,也是高兴得不行,专门派人打扫了青悠殿,还送了好些东西过去,太后把跟了她几十年的王姑姑也送去照顾襄儿,可谓是十分重视这个长公主了。

“皇上赏的这些玩意都摆到偏殿,郁影应该会喜欢,”襄儿坐在正厅的椅子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过上这样的日子,“王姑姑,你挑个机灵点儿的丫头照顾我,剩下的就都去负责殿内外的打扫等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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