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当然有证据,”赵清许立刻说,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证据有三:一是你在楚州关家村的家人,他们可以证明,王府送你过去时,明明说你的生父是个姓关的小厮。”
襄儿给暮歌一个眼色,暮歌默默退出了鉴镜殿。
“还有呢?”
“二是王顺和入宫时的检查嬷嬷,她可以证明王顺和当年贿赂了她,免去检查。三是王顺和从娘家带来现在青悠殿服侍的王姑姑,她会一一告诉大家王顺和在入宫前是和谁生下了这个孽种。”赵清许言之凿凿,胜券在握一般,“三位都在殿外,传上来当面对质,各位就会知道堂堂庆惠长公主赵锦襄和太后王顺和究竟是人是鬼了。”
“传!”襄儿大喝一声,反而吓了赵清许一条,“本公主好奇得很,你究竟买通了什么牛鬼蛇神,干这些冤枉当朝太后和长公主的勾当,不怕事败获罪身死还连累了全族吗?”
先进来的是襄儿养父母家的哥哥,那年她和荣嘉分手,离开楚州时还曾去看望过。
“就是她,我家养了她十多年,不声不响就走了,原来装上长公主了啊,怪不得不理我们这帮穷亲戚了,爹娘真是养了一个小白眼狼。”他当堂就骂上了襄儿。
襄儿轻蔑地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说,“你我素不相识,第一面就如此口出恶言,本公主大度不与你计较,只是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公主了。”
“素不相识,那么几年前是谁来送了一块玉佩呢?”他掏出了襄儿那次留下的玉佩。
襄儿突然笑出了声,“你一会儿说本公主不理你们这些穷亲戚了,一会儿又说本公主回去送过玉佩,自相矛盾,究竟哪句真哪句假,还是圆不了谎编不下去了?”
暮歌领来了钰儿,钰儿站在他面前奶声奶气地问,“你可认识我是谁?”
“小崽子滚开,你算什么东西。”
暮歌护到了钰儿身前,毫不客气地说,“郁影县主的身世众大臣人尽皆知,那是长公主养父母留下的遗孤,长公主仁义,养父母故去后照顾这位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妹妹,此事已传为美谈。你自称是你家收养的长公主,为何你不认识郁影县主?”
见他说不出话来,襄儿知道这个证据算是不可信了,最后补了一刀,“这玉佩质地、做工都是上好的,看着像是,出自左相府啊。”
☆、对峙
左相突然被提到,立刻矢口否认,“臣可没见过这玉佩,长公主不要乱讲。”
襄儿不好意思地笑着低下了头,“是吗,”又收了笑容抬眼盯着赵清许,“叫第二个上来。”
第二个进来的是一位老嬷嬷,穿着布衣,怕是已经出宫好多年了啊,赵清许可没有追踪到她的本事,所以一定是邱恒在幕后指使了。
“当年,王顺和给了老奴重金,叫老奴所有检查都写的合格,实际上她明明生过孩子。”
“嬷嬷你不必怕,本公主问你,你认真回答就好,”襄儿温温柔柔地发问,“当日你是在哪里检查的?”
“专用的检查房。”
“你自己检查的?”
“正是。”
襄儿突然变了脸,怒斥道,“母后不是应届的秀女,是专门赐到父皇的王府的,岂能由你一人来检查?明明是你污了母后清誉。”
她被襄儿吓得腿软了,吞吞吐吐地说,“其...其实...老奴根本就是没有检查王...王太后...”
“事已至此你居然还在向母后泼脏水,真是居心叵测,右相大人,您一向公正廉洁,明察秋毫,不如就将她送到刑部大牢,有您审问,您可愿意?”襄儿说明察秋毫的时候特意瞟了一眼邱桓,就是明确要向对邱毅一样对这位老嬷嬷用刑了。
井迪也很知趣,鞠个躬接下这个活计,“微臣谢过长公主赞赏,定会不辱使命,还太后和您一个清白与公道。”
“多谢右相大人,”襄儿看向赵清许,“最后一个,来吧。”
最后一位是王姑姑,背叛了她与太后的王姑姑。
“老奴是太后从母家带来的,在...在她入宫之前,曾与...曾与一个姓关的小厮相好,还有了孩子,老爷知道后勃然大怒,就将那个...那个孽种连夜送出楚州城...”王姑姑低着头答道,根本不敢看襄儿和王太后。
襄儿虽则知道事有蹊跷,但又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没了声。
“你是哀家的陪嫁,你可记得?”王太后站了起来,向王姑姑走去。
“老奴...记得。”
“你十二岁入王府,被父亲分到哀家的院子,照顾哀家的起居,和哀家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可记得?”
未等王姑姑作声,赵清许插嘴道,“如此可见王姑姑所言句句属实。”
“你在哀家身边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自然记得,永世不忘。暮歌是你的侄女,她做过那般糊涂事,哀家也从未怪过你们姑侄一点。庆惠在外流落多年,哀家没有尽一点母亲的责任,才想让最亲近最亲近的你去照顾庆惠。请问,哀家是哪里做的不对呢,使你感到失望,背弃哀家还要反诬哀家呢?”王顺和蹲到王姑姑面前,真诚地看向她。
襄儿当然明白王顺和的虚情假意,倒是王姑姑先羞愧地落了泪,看来这情怀还是有用的,襄儿也就跟着说,“王姑姑,您是母后的陪嫁,襄儿尊重您,在青悠殿也是不敢指使您做什么累活,想着就在这里为您养老了。暮歌得襄儿重用,您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何要将母后和襄儿置于死地呢?”
“是...是她说老奴若是指认成功了,就...就赏个宅子叫老奴回乡...”王姑姑哭着指着赵清许改口道,把赵清许卖得一干二净。
“赵清许你好狠的心肠啊,来人将她禁足言敬殿,等候处置。”襄儿装作生气极了。
邱桓终于站不住了,“无风不起浪,长公主的身世究竟如何,还请微臣细细调查,若真是谣言,也算彻底替长公主平反。”
荣嘉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被提了起来。
☆、处置
下了朝,言敬殿里就剩王顺和、襄儿、暮歌和王姑姑。
没等王姑姑开口认罪,王顺和就把球踢给襄儿了,“庆惠,她现在是你青悠殿的奴婢,你来发落吧。”
襄儿回头看着暮歌,淡淡地说着,“她是你姑姑。”
“暮歌是长公主的奴婢。”
暮歌及时地表了忠心。
“你不许再回青悠殿,今后你是生是死是贫是富,都与本公主无关。”襄儿自然清楚朝堂上装了情真意切,此时就断断不能杀了她,只好就这么画个句号,可真不尽兴啊。
“谢长公主开恩。”王姑姑磕了头,就被暮歌带下去了。
就算王顺和之前有罚过襄儿,此时还是要和她一起搞定左相的继续调查,就主动缓和关系般打趣道,“只是逐出宫去,这可不像你。”
襄儿也开玩笑说,“手痒得很,要不襄儿去刑部大牢出出气。”
“哀家的女儿哀家宠,叫你受委屈了,哀家送你份礼物吧,”王顺和对着襄儿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话,襄儿听完笑着指了指王顺和,说了句谢过母后。
几日后,襄儿去了刑部大牢。
老嬷嬷已经受不住刑死了,关哥哥被打的半死,趴在铺着茅草的床上,看到襄儿来,啐了一口吐沫,“小白眼狼你少得意,左相大人迟早有一天会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否认。”
“左相?本公主自会慢慢对付他,”襄儿手指里捏着针,但还想要再说一句,“刚收到楚州刺史上书,前夜关家村失火,全村,无一幸免。”
关哥哥没有力气起来,只是手在空中挥着,根本不起一点作用,“关襄儿,你就是个禽兽。”
“正是。”襄儿一针扎到了他的后颈。
关哥哥手上没了动作,只有眼睛瞪得老大。
襄儿掏出手帕擦干净针,伸手盖上了关哥哥的眼睛,“两清,到底还是我欠你们的。”
王顺和送她一份灭村的大礼,她还不知如何回礼。
次日一早,襄儿和荣嘉驾着马车,从偏门出了城,左相见她有如此大的动作,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北上,直达幽州军营。
“毅哥哥,一年没来见你,是襄儿失礼了,还请哥哥见谅。”襄儿主动向邱毅道了歉。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还要感谢你们救我呢,”邱毅不敢说太多以前的事情,就又说,“不提那些了,襄儿,你们此次前来,有什么要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