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憾春秋(11)

“□□母您说,襄儿自然知无不言。”襄儿腹诽着可算到了正题。

“你是如何得知纪雅的计划的?”

“城里有我的耳目。”

“你是如何劝服小皇帝下旨的?”

“他又不懂您与太后之间的利害关系,领上钰儿和他玩个下午,求个旨意还不容易吗?”

“哀家与王顺和之间,你为何押宝在哀家身上?”

“我是讨好您,又不是依附您,要真是用押宝这个词来形容,那襄儿是两边都押,”襄儿知道她此番说辞没人爱听,但就想在王太后和孝慈仁懿太后的争斗上加码,分散一下盯在她身上的那些双眼睛,“襄儿也有几处要问问您,可好?”

孝慈仁懿太后默许了。

“赵清许与我您选哪个?”

“你不可以对她出手。”

“她若不惹我我自然让她好好在这皇宫过活,只是她若不依不饶,□□母,您怎么选?”

“哀家选你,但前提是留她一条命。”

“好,我答应您,第二个问题,王太后与您,您建议我选哪个?”

“你一个都不会选,你知道王顺和靠不住,你也知道哀家没几年。”

襄儿见孝慈仁懿太后看透了她,意思意思笑了下,“谈谈您见过的不适合在朝廷的人吧。”

孝慈仁懿太后想了想,淡淡地讲着,“高祖武皇帝多疑,又是武将开国,真聪明的像是幽州节度使连睿、夕阑夫妇早早直接归隐骊山,而不是柳合非要给罪妇连清求情,触了皇帝的逆鳞,失了皇帝信任才辞官。”

襄儿前世最清楚的就是这些人的故事,还一度感动于柳合与连清之间的爱情,如今听了孝慈仁懿太后的话,才觉得皇帝早就赏识连清的才华,本就不想治她的罪,柳合何必多此一举。

“至于本朝,此人是邱毅。”孝慈仁懿太后看着襄儿,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你懂我的意思吧。

襄儿明白,邱毅无意参与朝廷里的权斗,甚至根本就不喜欢做一个武者,他永远都是十多年前那个临窗读书的少年,该是襄儿敬爱一辈子的毅哥哥。

她凭什么对毅哥哥不好呢?

其实襄儿挺希望孝慈仁懿太后说出荣嘉的名字,让她可以释然前世荣嘉的结局,认定此事是荣嘉个人的原因,而与其他人无关。只是孝慈仁懿太后认识的荣嘉到底是今世的荣嘉,是公主党啊,哪里是那个不入任何人门下的大英雄了。

☆、值得

这年夏天一直阴阴的,闷得襄儿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王太后倒也没因为给仪老太妃封后的事刁难她,毕竟实权还在王太后身上,巴结仪老太妃的人未必会站队八十岁的仪老太妃,盯住那边的动向即可。挑了几个晴天襄儿去了右相府,苏卿卿胖了许多,襄儿认识苏卿卿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脸这么圆了,便打趣道,“你可真是找了个好夫家,把你喂得这么饱,之前在我医馆的时候,都是饿着的吧。”

苏卿卿的眸子暗了一下,又接着笑着回嘴逗起襄儿,“姐姐怎么嘴越来越毒了,跟着姐姐住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吃,现在两个人了能一样嘛!跟你讲啊姐姐,你这小外甥可立志吃光你的青悠殿了,你可做好准备。”

上次罚了钰儿之后,钰儿读书越发的用功了,有时会请来小皇帝赵铭一起吟诗作对,钰儿写的一点也不比赵铭差。不过赵铭来还是想和钰儿一起玩的,这时荣嘉给钰儿架的秋千就非常受赵铭和钰儿的欢迎了。

宫里的女子是不学习拳脚功夫的,于是襄儿便在院子亲自教钰儿,有时荣嘉在也会指导指导。

许是钰儿父母都习武,她学的也极快,已经能有板有眼地比划几招了。

这个傍晚,邱毅日常路过,看见了院子里练武的钰儿,钰儿脸上认认真真的表情像极了十多年前刚来左相府的襄儿。

邱毅一向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当年他就很想让襄儿专心从医,如今怎就让钰儿也这样呢…

“襄儿,”邱毅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青悠殿,“钰儿一个女儿家,还这么小,学什么这个呢?”

襄儿现在也想通了,对邱毅没了敌意,竟也走到邱毅身前解释道,“我不盼她行走江湖,拼个天下第一;也不盼她镇守边疆,保家卫国。我没什么侠义之心,也不教她这个,只希望她能够用这些保护好自己,不必在个人安危上依靠旁人,而是依靠自己。”

荣嘉听到襄儿这么说心里是难受的,襄儿明明是他的女人,但偏偏活得比男人还要累。

邱毅理解地点点头,蹲下抱着钰儿说,“钰儿记得要做个行端坐直、堂堂正正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困在这个皇宫里,去见见天地,去见见众生吧。”

这段本应由荣嘉教给女儿的话,前世没能说出来,今世荣嘉也说不出来。

钰儿听懂了邱毅的叮嘱,搂着邱毅的脖子在邱毅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好的邱哥哥!”

一瞬间,他想起的是少时,襄儿回头冲他一笑,说句“好勒毅哥哥”!

半月后的一个雨夜,荣嘉悄悄来了青悠殿,交给襄儿一封密信,“西番写给邱桓的。”

襄儿把信拿到灯下认真地看着,越看面色越凝重。

西番近年来国力强盛,前几年趁着兵力都在幽州,占了西边梓黔五州,直逼夔州。只是西番的宇文太后厌恶战事,皇帝杨桐就有意交好通商。此信就是来自杨桐,向主战的左相开了优厚的条件希望他不反对议和,就将梓黔五州割让给西番。

“信我收下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明年西番会派来使者,到时再看看邱桓是什么反应。”襄儿知道光凭一封信不能把邱桓怎么样,就只能压下不发作。

“如果加上邱桓的回信,能不能治了他的罪?”荣嘉当然想为襄儿做些什么,早点结束她这些年的隐忍和委屈,“我可以说是我截获的信,我可以亲自检举他。”

襄儿摇摇头,双手环抱着荣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向所有人宣称,你一个武将,投靠右相投靠长公主了,你在和尚武的左相对着干。”

“值得的。”

“师父师母信仰的是连睿夕阑夫妇的家国情怀,简延德是鼎鼎大名的忠勇侯,你怎么可以背弃门规参与权斗呢?”襄儿说这些时还是带了哭腔,说是不爱荣嘉了,但心里还是会为他的变化而难过。

“值得的。”荣嘉说的很轻,他毫不在乎这些。

“我怕将来有人会对付你。”

“值得的。”

☆、原形毕露

襄儿最后还是同意荣嘉的计划,以夔州兵马都统帅的名义给左相致信,坦言西番守军不整,想要出兵收回梓黔五州,但是粮草不足请求补给。

不出所料,左相回信是北疆一役刚过一年,兵马粮草等物资储备不足,暂时不宜收梓黔五州,平日里只需练兵守城即可。

收到回信当晚,襄儿遛入左相府偷走她写的信,并将来自杨桐那封密信藏到了原处。

次日早朝,荣嘉呈上杨桐密信的拓版和左相给夔州兵马都统帅的暗令,说,“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半月前末将截获西番皇帝杨桐给左相的密信,涉及到割让梓黔五州等内容,众所周知西番使臣明年才来谈判,此时杨桐致信左相便是谈条件多得好处。未免打草惊蛇,微臣只是拓印一份密信,将原版送回左相府,并密切监视左相府发出的暗令,果然,左相命令夔州守军修整,无需考虑收回梓黔五州。两件事不难看出联系,可见左相就是通敌卖国,置朝廷的领土完整于不顾,置梓黔五州于不顾。”

帘后的襄儿也起身行了个礼,对王太后说,“母后,荣将军所言句句属实,襄儿可以为他作证,杨桐的来信襄儿也曾看过,正是向左相开了优厚的条件以换取梓黔五州。”

王顺和这才明白为何平日不参与早朝的襄儿今日会来,再看看荣嘉,怪不得集市上舍身相救,原来早就要跟着襄儿了啊,也不知道这一个有情,一个是否有意。

“右相,你带人搜查左相府,找找他们所说的信。”王顺和当然不能容忍有人做这等叛国求荣的事,更何况这个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

井迪领旨,“微臣定不辱使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左相大人将此信藏在何处。”

一瞬间,襄儿只觉得这个右相她从来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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