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刀二郎(53)

作者:千丈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从晚饭后,将离开的行程拖后的杭云就对那些守卫森严的木箱颇为好奇,但因舒咏光下令禁止无干人等靠近安放木箱的帐篷,杭云也无可奈何。

“这些入蜀的货物,非同寻常。”

她倚在帐篷上正愁云惨淡,杭云从一侧悄无声息地转过来,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是皇帝老儿想藏什么宝物罢了……有什么非同寻常的。”舒怀淡淡地道。

她只保证舒咏光安全到家,管他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杭云道:“若是财物,为何要以法阵禁锢木箱?除非里面装的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活物?

会运送什么活物?

一件不太美好的事情划过心头,她突然想起不久前师父说过有关国师的传闻。

年重用新生儿的灵识和精血炼制长生药。

新生儿……

舒怀跳将起来,几乎是跑进舒咏光休息的帐篷的。

“做什么!”舒咏光正在捧着一张丝绢在灯下读,看到舒怀进来忙将绢藏到怀中。

“爹您知道木箱里是什么,对不对?”如果父亲真的为虎作伥,帮皇帝残害生灵炼制长生药,她绝不会作壁上观。

“这不关你的事。” 舒咏光不耐烦地摆手,示意舒怀离开,但眉宇间的忧愁却被舒怀尽收眼底。

“爹,我知道皇帝的命令,您不得不从……但如果真是要您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那这个辅国将军不当也罢……”

如果舒咏光因为违抗圣命而被皇帝降罪……冷静下来一想,她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虽说仙门百家超脱于世俗之外,不受朝廷管辖,但毕竟除了那些已死了的真正脱离了俗世,并没有一个人不在俗世中。

就算她护着全家躲进深山又怎样,朝廷的兵马依旧可以找到他们,将他们“绳之於法”,就像洪亨九追杀苏弘兄弟。

难道东野、游风不知道苏乘苏弘是自己的朋友、不知道洪亨九和国师带了人去追杀手无寸铁的少年?

可最后又怎样,他们又不能出手干预。

如果……如果苏弘就是英乂,她或许可向英乂寻求庇护,但英乂不是苏弘。

这两天,她第一次有了这种希望英乂就是真正苏弘的念头,转念又觉得愧对苏弘,恨恨地咬牙不语。

舒咏光叹了口气,“你常年在薄刀峰,又知道什么。何况你与英国公新婚……”他叹道:“但有圣命,在所不辞。”

原来是考虑到她……她错怪了父亲,父亲并不是只为了那一身官袍。

风吹进帐篷,将舒咏光两鬓发丝吹起。原来父亲的两鬓已染了霜雪,她以前竟没有发现。

但父亲又怎知英国公真正的身份呢。

那个一挥手便夺人性命的魔君,岂会受制于区区凡人,就算这个凡人是一个皇帝。

反过来,如果她所料不假,英乂在人间必有图谋。

不知道英乂是否知道她已见到了真正的苏弘,若知道了,会不会与她刀剑相向……不过,面对魔君,横竖她只有任其宰割的份。

下意识,舒怀握紧了身见。

静下心细想,她对英乂实在知之甚少,连英乂为什么要娶自己都不清楚。

如果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佩刀身见,他随时可以取走,何必大费周章地接近自己。

“不用为我担心,那日去英国公府完婚的不过是我制成的傀儡,我与英弋无半分瓜葛。”说这句话时,她的心像被细细的针尖扎了一样,隐隐的疼。

什么毫无瓜葛,几日前她还与那个苏弘依依惜别,接过他亲手递给自己的身见,认真听他每一句叮嘱。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是石碑上的一笔一划,刻骨铭心。

“如果皇帝要做的事情……果真伤天害理,您于心何安。”皇帝做的伤天害理的事不少,他自己不在乎,可舒怀在乎。

舒咏光抬起头,终于叹了口气,掏出方才塞入怀中的黄娟递给舒怀。

“陛下密令,要我运送这些木箱到兰溪堂,不得有误。可是近两日,每至午夜,木箱中就隐隐传出人呜咽声……我才发现运送的可能并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银财物。兰溪堂是玄门,要哪些俗世阿堵物做什么,结合不久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有关国师的传闻,我在想,那木箱中装的莫非是一个个孩子……若真是如此,为父岂能坐视,但若违抗圣命,舒家只怕……”

舒咏光决定开箱。

他没有被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所做的一切考虑不过是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少年时父亲的谆谆教诲,他都没有忘记,并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都毫不遗留地教给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如今看来,自在七年前因救了下江南而险被刺杀的皇帝,得到现在的财富名望,他几乎忘记了父亲有所求而有所不求,有所为而有所不为的谆谆教诲。

所以他见舒怀做着当年的父亲要他做的事情,惩奸除恶、降妖除魔……他便没来由的有些生气,但扪心自问,他是在生谁的气?

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气吧。

午夜很快来临,舒咏光决定先开最先发出声响的木箱。

果不其然,舒怀、杭云等人很快在木箱的底部发现了阵法的痕迹。

阵法施展在木制的箱子底部,会不可避免的留下术法灼烧的痕迹,有心之人只需留心观察,便可发现端倪。

阵法很强,而且每一个木箱上都有或多或少术法灼烧的痕迹。

法阵是为了封闭木箱,保护木箱中的“东西”,若强行开箱,只怕会造成箱中“东西”的损坏。

“果然是年重!”舒怀咬牙道,他不是失踪了吗?不是被通缉吗?为什么还能左右皇帝,让皇帝下令押送这些“货物”入蜀?

蜀地是他的老巢,他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年重给了答复。

就在舒怀他们决定强行打开木箱时,数十道罡风从他们背后袭来。

还没等舒怀反应过来,杭云长臂一挥,将数道罡风尽数收入袖中,随即长袖一挥,罡风更胜来时一倍速度返回原处。

罡风来源正是年重!

他身后御剑跟着数十蒙面青衣人,各个劲装长剑。

当年她随陆飞参加上上届的探魔大会,曾远远见过年重。

那时年重虽已年过四十,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与王珂并肩坐在高台上,一身绣金紫袍,白玉冠,就算站在末尾,也感受到高台上那个中年人风发的意气。

虽然已过了好几年,也被褫夺封号,但他打扮却一点未变。

年重卸剑飘飘然落地,对着杭云,“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三番五次坏我好事!”

镖队入蜀之前来,他便布下天罗地网,数十处法阵,要将镖队一行人全部灭口,但镖队过处的法阵却屡屡被破,逼得他不得不操控傀儡亲自上手。

没想到不仅勾出了从未出现过的杭云,还带了个薄刀峰的娃娃。

虽然他不将舒怀看在眼里,但不久前师兄王珂同他讲了薄刀峰弟子舒怀与英乂联姻之事。

他是听过英乂大名的,听说前魔君英乂被木水打败后不知所踪,如今重出世间,不到一个月便攻下守备森严的照临城,还扬言要重掌魔界。

不消多久,魔界必然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所以现在能不招惹舒怀便不招惹,以防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如今他不得抛头露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舒怀等人了,否则被英乂发现,就算他背后之人愿意保他,难说真能保住他。

杭云抱手而立,嘁了一声,“走狗一条,胆敢这般放肆。”

一听‘走狗’二字,年重恼羞成怒,“不管你是何人,今日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手一挥,身后数十人御剑将镖队团团围在中心,翻动手印发动驱魔阵。

见在驱魔阵下杭云脸色微变,周身灵气周转,年重不禁莞尔。

几乎杭云每一次出手他都有看到,虽看不出其师承门派,但若世间当真有如此厉害的修士,那其所在仙门绝不会藉藉无名,所以他猜测此人绝非凡人。

如果眼前人是魔,那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魔在人界灵力行动都会受限,在凡人地盘上,不论是什么魔,在驱魔阵下也必将露出真身。

驱魔阵对凡人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杭云来说却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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