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妮娅摇了摇头,这时她眼角突然瞥见了沙发上一抹红色的身影。
不用多想,她已知道了这个人是谁,这个她以为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似乎是睡着了,眉头皱成一团,不像是个好梦。
也许他梦见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假的吧,正在梦中伤心难过呢,瓦妮娅想。
忽然,瓦妮娅发现桌子上摆着的自己亲手做的魁地奇模型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了。
模型上到处都有奶油和巧克力抹过的痕迹,乔治少了一只耳朵,弗雷德的脑袋掉落在草地上,艾丽娅甚至不知道哪里去了。
唯一一个还完好无缺、保持着原状的就是球门前的伍德。当然也是瓦妮娅花了最多心思在上面的。
瓦妮娅忽然觉得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用力一扫,将整个模型全都打落到地上。
“砰”地一下,伍德猛然醒了过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瓦妮娅,瓦妮娅狠狠瞪了一眼,也不多说一句,径直走出了休息室。
☆、说不出口的道别
学期末的最后一周。
瓦妮娅收拾行李时发现还有几本从图书馆借的书未还,于是打算走一趟图书馆。
她没想到的是,会在塔楼下的过道再次遇见伍德……和阿莉西娅。
旁若无人地,伍德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轻轻松松地将小自己半头的阿莉西娅圈在胸前,满脸粲然笑意,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阿莉西娅连连发笑,阿莉西娅也以最为小鸟依人的姿态回应他的温柔情意。
伍德在同她说什么呢?也许在说有一个傻姑娘纠缠了他四年,他现在终于可以摆脱她了,和自己喜欢的人心心相印。
没错,她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瓦妮娅咬紧了牙关,她原想回头避开他们,但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大声叫喊。
为什么要在意他们呢?为什么要躲开他们呢?她并没有错啊,她的错大概只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反倒是伍德一直欠她一个说法。如此一想,她便努力压下自己的落寞感,昂首挺胸地向他们走了过去。
伍德正低头用手指摆弄着恋人的发梢,阿莉西娅冲他指了指迎面而来的瓦妮娅。
一瞬间,伍德和瓦妮娅四目相接。
有多久没有这样了呢,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之远。而明明就在前几天,他们的双眼还只看着彼此,还可以无拘无束地谈笑聊天。
耳畔依稀还回响着旧日的言语。
“我们一定会赢得魁地奇杯的!”
“一定会赢……对不对……瓦妮娅……”
“瓦妮娅……我好喜欢你……”
伍德怔怔地望着那双愤怒和悲伤情绪掺杂在一起的乌黑眼眸,嘴唇微张着却好像艰难地一句话也发不出来。
一旁的阿莉西娅似是为了打破尴尬,主动开口。
“你好啊,梅斯梅尔。”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任谁听了都不忍对她发脾气的。
但瓦妮娅并没理会她,而是一直往前走。
可那两人似乎没有让路的意思。
瓦妮娅愤恨地瞪着伍德。
“瓦妮……娅?”
伍德终于完整说出了一句话。
“伍德学长,谢谢你还记得我名字。”瓦妮娅毫不客气地回道:“现在,可以借过了吗?”
伍德这才意识过来,赶紧放开了阿莉西娅,给瓦妮娅让出路来,阿莉西娅有些不满。
“谢谢。”瓦妮娅的语气毫无感情,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
等那个金色头发女孩的身影走远以后,伍德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好像缺失了一块什么似的。即使阿莉西娅再美丽动人的笑容也无法将它填补完整。
他从来没有发现和瓦妮娅说上一句话是如此的艰难,他觉得自己好像欠了她一句什么话,可是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最后一天,瓦妮娅独自坐在窗台上,俯瞰着学生们成群结队离开城堡的一个个身影。
直到伍德被众人簇拥着出现在她的视线,她的眼皮才微微动了动。
她看见伍德在笑,那笑容应该很灿烂吧,一如第一次在火车站台见到他的样子。
那个阳光热情的少年,在她最初踏入这所魔法学校的时候便给她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那也是她美好的梦的开始。
她从没想过,她的梦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不,似乎连一个正式的结束都没有。
她猜到过他有可能不喜欢她,但她想自己可以欣慰接受,也许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可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呢?她想不通。就连一句道别她也说不出口。
她忽然看见伍德的脑袋往身后张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总不会是在等待她,她明白的。
张望了一瞬,大概是没等到想等的人,伍德回头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离开了。
那些美好的时光,似乎也随着少年的身影一同模糊远去了。
瓦妮娅提着行李下楼,她也该离开了。
刚走出城堡,迎面就遇上了同样刚拎着行李箱的塞德里克。
“瓦妮娅。”塞德里克微笑着同瓦妮娅打招呼。
瓦妮娅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塞德里克,要走了吗?”
“是啊,一起走吧。”
塞德里克左手拎着一个笼子,里头一只雪白的猫翻了个身发出一记清澈的叫声。
瓦妮娅不禁俯下身来,透过笼子打量着这只漂亮的猫儿。
“哇,塞德,这是尤兰达吗?”
塞德里克含笑着点点头。
尤兰达使劲地蹭了蹭瓦妮娅伸进笼子的手指尖。
“真可爱啊,好像一点也不怕生。”瓦妮娅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她平时还是比较怕生的,不过好像确实……不怎么怕你。”塞德里克温柔地说道。
塞德里克轻咳了两声,似乎希望瓦妮娅把注意力从尤兰达身上移开。
“瓦妮娅……嗯,那个,暑假有魁地奇世界杯,我爸爸弄到了几张票……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塞德里克试探性地问道。
“魁地奇世界杯?”瓦妮娅略感惊奇。
其实,她对魁地奇并没有多大兴趣,之前……都是因为伍德……
“是的,是世界顶尖的球队之间的比赛。呃,当然除了比赛,我听说会有很多精彩绝伦的表演,到时候会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巫师前去观看,我想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可以增长不少见识。你不会感到太无聊的。”塞德里克连忙补充道。
瓦妮娅心里非常感动,她知道塞德里克想要让她赶紧开心起来,可是现在的她……
“世界杯……一定是绝妙的赛事。我……非常谢谢你,塞德。”瓦妮娅说,“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我也需要回家问过家里的人才能给你答复,到时我会写信告诉你,可以吗?”
塞德里克满意地笑了。
“好,我等你答复,我们暑假保持联络。”
两人相视露出淡淡的微笑,踏着逶迤一地的柔和夕光缓缓地向列车方向走去。
☆、梅斯梅尔家
五年级的暑假,瓦妮娅呆在家跟着祖父学习催眠魔法。
梅斯梅尔这个古老家族素习以催眠魔法闻名,瓦妮娅的祖父康纳·梅斯梅尔就是一名卓有成就的催眠大师。
但据说瓦妮娅父亲霍利斯不太认同这种魔法……与其说是不认同不如说是嫌弃,因为祖父提起这个的时候总是一脸生气。
“说什么催眠在实战中不好用……他满脑子就知道战斗。”
这是实话啊,瓦妮娅心里疯狂认同。毕竟有哪个敌人会乖乖地站在那儿等着你吟唱出一串长长的咒语呢?
梅斯梅尔家的催眠魔法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它的咒语是一段歌词,吟唱时语调要十分温柔。被催眠的人眼前会出现美好的幻境,如同做梦一样。但若施术者意志不够专注,这个魔法就极容易失败。瓦妮娅觉得这不像是对敌人使的,倒像是给那些失眠患者提供的福音。
相比较祖母的严厉,瓦妮娅的祖父可以说是非常温和的一个人了。
瓦妮娅的祖母马洛里是一名占卜学的专家,她所在的杜兰家族则是曾出现过魔法界“先知”的法国古老家族,故此她本人深以先知的后裔为傲。
马洛里毕业于法国的布斯巴顿魔法学校,五十多年前作为学校代表来到霍格沃茨参加“三强争霸赛”的勇士选拔,并在此结识了康纳,最终留在了英国和他结为夫妻。她还曾在霍格沃茨任教占卜学,不过仅仅只有一年,因为她认为“要教一群没有天目的学生领会占卜的奥妙实在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