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7)

作者:归去闲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洞房内装饰一新,门口摆着鸳鸯戏水的绣金四扇屏风,里面帘帐床幔皆是喜庆的锦缎。细心嗅时,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味,不知是香炉里熏的,还是院外桂树的香气被风送入。

屋中不见闺阁中的流苏珠帘,却宽敞明净。

夫妻并肩坐在喜帐簇新的拔步床,傧相咏诗撒帐,喜娘亲自端来合卺酒。

盛煜接了,停杯等她。

魏鸾那套嫁衣层叠繁复,因金盘居中,不得不稍挪花扇,看清位置后伸手去取。那只手生得好看,修长柔嫩,喜红嫁衣遮住白嫩的手背,指尖削葱似的,几与剔透的玉杯同色。

盛煜的目光却落在她眉眼间。

及笄之年盛装出阁的姑娘,经宫中嬷嬷的巧手打扮,新妆绰约。娥眉点染得如同远山青黛,微垂的长睫遮住目光,盛煜却知道那双善睐明眸在流盼时的神采。眉心海棠娇艳,映衬红嫩双唇和柔颊秀腮,耳畔明珠垂落,晕然生辉。

嫁衣辉彩华美,凤冠雍容贵重,却全不及她眉眼间的姣丽。

盛煜不由想起前年元夕的惊鸿一瞥。

少女站在彩门映照的灯楼上,临窗与人笑谈,罗衣轻飘,顾盼光彩,望之如有香风袭来。

仙姿瑰逸,令人念念不忘。

那时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她竟然与章皇后那蛇蝎妇人亲厚如母女。

如今她嫁入盛府,隔着咫尺距离,比从前更动人心魄。

盛煜目光微凝。

原本低垂的眼睫忽然颤了颤,似要抬眸,盛煜下意识挪开视线。

锦绣鸳帐之内,魏鸾目露诧异。

取了合卺酒之后,她原是静候盛煜举杯的,谁知等了片刻也没见他动,不免诧然。好在那位并未走神,在她抬眸时忽然举杯,夫妻俩于是凑近了喝尽杯中酒,引得周遭亲眷纷纷道喜。

酒杯放回金盘,盛煜亦长身而起。

“外间还有宾客,走吧,母亲。”

语声清冷,并无新婚的笑意,是他行走京城一贯的淡漠姿态。魏夫人含笑动身,旁边有位姿仪甚美的少年窜上前,宣称兄弟们好容易逮到机会,定要将他灌醉,便与人一道拥着他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门阖上时,魏鸾挪开花扇,轻轻舒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更新时间固定在早上8点哈,周日早上见~

仙女们周末愉快=w=

第6章 新妆

盛家这场婚宴办得热闹盛大,厅堂上贺客如云,庭院里酒菜浓香。

隔着几重院落,魏鸾却听不到宴席的动静。

好在盛夫人颇为体贴,待旁人离去后,便命仆妇送来了几样精致小菜,菜色都是姑娘们寻常爱吃的,火腿玉兰汤、蜜煎樱桃、酥骨鱼、间笋蒸鹅四样,外加一碗梅花汤饼。饭后端来糕点果脯,里头有碗酥酪,当真是雪腴霜腻,奶香诱人。

魏鸾舀一勺送入口中,只觉沁入肺腑,洗尽疲倦。

于是稍作休息,静候盛煜宴散归来。

屋舍宽敞,上等花梨木造的整套床屏几案贵重俨然,看那紫红成色,摆了应有两年,却没半点日常用过的痕迹。想来盛煜素日里公事繁忙,甚少到内院歇息,这些家具摆在此处,应是积年落灰,并未尽其所用。

那么她呢?

盛煜奉旨娶了她,却心不甘情不愿,往后会如何相待?她当如何与他相处?

想到那张峻整淡漠的侧脸,魏鸾渐渐有些忐忑。

她跟那个男人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若说两人间曾有半点关联,那就只有贵女皆知的过节。

……

那还是前年深秋,盛煜刚升任玄镜司的统领,根基不深却骤然手握大权,难免受人瞩目。彼时盛煜回京不久,还没混出如今众人敬畏的威仪,高门贵府的宴席上还会有人谈论他。

有次上林苑马球会,众贵女瞧见盛煜随侍君侧,又暗中议论。

据说这位盛统领虽在玄镜司这种衙门,却有逸群之才,文武兼修——

论相貌,虽气度威冷些,在京城也是拔尖的。论身手,他父亲盛闻天是千牛卫将军,御前佩剑侍列之人,他幼承家学,身手出众。论才学,他虽深藏不露,却曾得过那位满腹经纶的中书令的赞赏。

唯有一样缺陷,就是他的出身。

盛煜是个外室子。

他的父亲盛闻天是个忠君耿直的武将,自成亲后身边唯有发妻相伴,夫妻感情甚密,从未添妾室通房。二十五年前,他却忽然抱了个襁褓里的婴儿回府,说那是他在外养的外室子,因外室生子时血崩而死,便将孩子带回府中教养。

骤然闻此噩耗,盛夫人差点气得吐血。

后来盛夫人闹了几场,还想暗里找那外室的亲眷算账,盛闻天却极力维护,不许她追究。

此后多年,盛闻天教养这外室子比对亲儿子还上心,盛煜也不负所望,自幼事事出众。十三岁时他便入了玄镜司,未及弱冠便已统率一方事务,后来升任副统领、统领,一路脚踩青云般扶摇而上,羡煞旁人。

那天贵女们议论的便是他这出身。

说盛闻天已经是美男子了,谁知盛煜的相貌更胜其父,也不知她娘亲是何等美貌,才能诞下如此男儿。

也有人对他的身世藏有成见,嫌弃是外室所出。

——正巧那阵子宁远伯府里闹出了这样的事,闲谈间多有贬损,众人对此格外敏感。

魏鸾起初不曾参与,谁知沈嘉言多嘴,忽地走近开口,问她如何看这外室子的身份。

众目睽睽瞧过来,魏鸾自然不好回避。

彼时她尚且年少,于外室的认知也只是听长辈们偶尔谈及而已。高门贵户的妇人们养尊处优,对外室自然是嗤之以鼻、视为轻贱的,她耳闻目染,斟酌过后只谨慎地说,“终归不太好吧。”

说完没片刻,周遭忽然安静,齐齐瞧向她身后。

魏鸾也好奇回望,看到盛煜不知是何时走过来的,穿着玄镜司那身虎踞威仪的官服,身姿颀长,眉目冷峻,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深邃难测。而她因为坐的地方有彩棚遮阳挡风,亲近好友皆环座在周围,竟都没能瞧见他。

那场面令人窒息。

魏鸾难得嚼回舌头却被正主撞见,难免心中尴尬。

好在盛煜只字未发,只默然走过,神情不辨喜怒。

魏鸾猜测他应当是听见了的,没跟她小姑娘计较罢了。而她不慎失言,显然也是正巧走近的沈嘉言瞧见盛煜之后故意问的——在座众人都是豆蔻年华的高门贵女,哪能知晓世事艰辛,为人不易,换成是谁都不会夸外室子半句。

她毫无防备,不慎着了道。

那之后沈嘉言故意暗里宣扬,说她瞧不上盛煜外室子的出身云云,魏鸾纵然从别处算账把她的嘴堵住,却也是覆水难收。毕竟当时的话已说了出去,她跟盛煜非亲非故,并无私交,总不可能巴巴地跑去跟前解释吧?

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后来魏鸾容貌愈盛,虽有太子痴情,尘埃落定之前,仍有胆大包天的男人私下提及。

据说有一回,旁人问盛煜对她的看法。

盛煜被追问不过,只说了四个字:徒有其表。

这话不知是谁传到了贵女圈中,于是素日与魏鸾不睦的那些人,便暗里夸张渲染,议论说她跟盛煜有极深的过节,势不两立。再后来,魏鸾偶尔在宴席上碰见盛煜,两人也都目不斜视,对彼此熟视无睹。

魏鸾觉得,哪怕结怨极深这话过于夸张,但盛煜对她的印象,怕是不太好的。

这回他之所以答应赐婚,必定是因皇帝另有打算。

她宽慰周骊音时,总说盛煜不是狭隘量小、睚眦必报之人,但盛煜的性情究竟如何,其实她心里也没数。如今父亲身在玄镜司狱中,她这么个口出狂言又“徒有其表”的人嫁过来,怕是看不到那位太好的脸色。

如此忐忑思量,到戌时漏尽,外面总算传来动静。

……

时序渐近秋分,入暮后天气渐凉,蛰虫坯户。

盛煜难得出席宴席应酬,被素日生死托付的兄弟灌了不少,加上幼弟盛明修性子顽劣,招呼着兄弟亲友们轮番敬酒,耽误到此刻才得以脱身。

好在他酒量不浅,中间离席数次,倒不至于喝醉。

晚风寒凉,他踏着月色朝洞房疾步而来,宽袖飘动。绕过回廊亭台,瞧见洞房所在的北朱阁里透窗而出的烛光时,才将脚步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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