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181)

作者:归去闲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

浓荫遮蔽的道观,香烟袅袅。

盛煜身上是玄镜司的那套官服,虎豹绣纹狰狞,腰间蹀躞上海悬了长剑,沉目而来时,脚步带风。随着侍女的指引登上凉台,瞧见仙衣飘飘扮作道姑的长公主,他也未行礼,只将手里托着的木盒“砰”的一声仍在石桌上。

木石撞击,声音格外突兀。

长公主唇边噙着的笑微微僵住,瞧出他面色不善,淡声道:“盛统领忽然造访,我还当是为了章氏之事,瞧这架势又不太像。怎么,玄镜司的官威,都要摆到我长春观来啦?”说话间揶揄抬眉,有几分缓和氛围的意思。

盛煜目光如同剑锋,声音亦是冷沉。

“今日过来,是送样东西。”

“是……这个?”长公主目光落向木盒,迟疑着伸手去碰。

盛煜却忽而抬手,自袖中倒出枚瓷瓶,挥手掷向对方掌心。他用力极重,拿瓷瓶当暗器似的,砸中长公主手掌时,比戒尺还疼数倍,强劲的力道亦冲得手臂后折。长公主毫无防备,手臂险些脱臼。

剧痛之下,她亦遽然变色,“这是何意!”

“掺在鹿茸里的百里红。”

低沉的声音,阴鸷而满含怒气。

长公主打死都想不到会是为这件事,心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旋即淡声道:“盛统领这话我可听不懂。百里红?听着倒像是酒的名字。我在观中修身养性,也用不上鹿茸,盛统领给我这东西,是有何用?”

她微挑双眼,甚至朝盛煜笑了下,仿佛全然不知瓷瓶里的凶险。

盛煜瞥了眼她身后,“红竹已进了玄镜司。”

红竹是新安长公主的侍女,虽非贴身伺候起居的,却也颇受看重,会些歪门邪道的本事。今晨新安长公主遣她入城采买,等了半日也没见她踪影,确实心生疑惑,如今听盛煜这样说,心中已是洞然。

查出了百里红,揪出了红竹,含怒杀向长春观,这位所向披靡的玄镜司统领,显然是已经撬开了魏清澜的嘴,查清了前后经过。不过能在宫里活下来,她最擅长的就是铺后路,动手之前也做过最坏的打算。

此刻,瞧着盛煜锋锐的目光,长公主只微露诧异,“这却奇了,红竹常年随我在长春观修行,怎会忽然进了玄镜司?盛统领莫不是抓错人了?虽说我这长公主当得如同虚设,她到底也曾是公主府的女官,哪怕只是低微的□□品,也不能轻易蒙冤啊。”

这嘴脸,分明是有恃无恐。

盛煜神色愈冷,“药中下毒,谋害内子。”

“她谋害魏鸾?还有这等事?”她连着问了两句,又正色道:“不过既关乎人命,是该查清楚。盛统领若是为此来长春观,倒大可不必,我虽护短,却不会插手这种事,等回头查完了,给个让人信服的交代就成。”

说着,甚是闲散地啜茶。

盛煜知她在宫里长得艰难,极擅睁着眼说瞎话,瞧见这般做派,却也颇开眼界。山风清凉,他盯着做戏的女人,神情也是阴恻恻的,“她死了。”

极简单的三个字,不掺半点情绪。

长公主捏着茶杯的手却僵在半空里,就连有意堆出的淡笑都有些扭曲。指尖不自觉地握紧,心神剧乱之际,杯中的茶亦轻轻晃动,她匆忙搁在桌上,竭力摆出镇定坦然的姿态,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死得冤吗?”

“不冤。”

“所以盛统领今日过来是为递这死讯?”

盛煜不答,宽袖抬起时,脸上浮起阴冷瘆人的笑。

“我今日来,是有话奉劝。”他将那木盒往长公主跟前推了推,浑身威仪亦随之压迫过去,寒声道:“敢将黑手伸进曲园的人,从来没谁能全身而退。即便王公贵戚,皇家子弟,概莫能外。你最好记清楚。”

森寒的声音入耳,鼻端亦有淡淡的血腥气飘入。

新安长公主下意识看向血腥气的来处。

盛煜亦在此时掀开盒盖。

粗陋的木盒里,躺着一只女子的手,鲜血淋漓。

长公主才喝下去的茶在那一瞬反呕上来,原本镇定的神色霎时苍白,她尖叫着往后躲,险些摔倒在地。受到惊吓的侍女亦赫然变色,惊呼声此起彼伏,却碍着盛煜的威仪,不敢将那木盒丢开,只管往后缩。

盛煜的眼底,冷如寒冰。

“再敢碰内子半根汗毛,就不止是手。即便是你——”他的目光如剑锋落在长公主脸上,瞧着皇室贵女的惊恐颤抖,无动于衷,只一字一句道:“也绝不手软。盛某行事向来无所顾忌,太子都能杀,你算什么。”

“你……你疯了……”

新安长公主吓得浑身发软,声音都颤抖起来。

盛煜冷嗤,拂袖而去时,将木盒扬起。

血淋淋的手抛向半空,落到长公主怀里。

惊魂未定的女人发出声见鬼般凄厉的尖叫,心胆剧颤时,一口气上不来,径直昏死过去。

……

新安长公主受惊卧病,连着三日水米未进。

消息报到麟德殿,永穆帝闻讯皱眉。

他比长公主年长近二十岁,且储君肩负重任,偶尔去后宫也是拜见母后,跟这位养在偏僻宫殿的妹妹并无多少旧交。不过那位毕竟是先帝的亲骨肉,在章太后的铁腕下,能活下来的子嗣并不多,先帝临终时传了帝位,也将这幼女托付给了他。

永穆帝也知道先帝的牵挂。

换了是他,若有朝一日出了岔子,也会放心不下无人照拂的周骊音。

他曾在先帝临终时郑重许诺,定会尽力护着妹妹,令她往后少受苦楚。为免章太后心血来潮寻衅欺压,还特地将长春观给她清修,以尽长兄之责。如今长公主忽然卧病,还重到水米不进的地步,终究令人担忧。

遂召了观中贴身服侍之人,细问缘由。

这一问,才知盛煜当日拿了那么个东西,吓得长公主魂不附体,三魂六魄都快没了。

永穆帝头疼地皱眉。

等侍女离去,便命人将盛煜召至御前,细问缘由。

盛煜也不曾隐瞒,将长公主蓄意笼络魏清澜,指使她在夫妻间挑拨离间,未能成事后,又在敬国公府人送给魏鸾的鹿茸中掺毒,意图谋害魏鸾性命的事情尽数禀明。为免永穆帝疑虑,就连红竹如何招供,如何寻到毒物等细节都说得明明白白。

永穆帝听罢,愣了好半晌。

“她谋害魏鸾?”这理由着实荒唐。

盛煜却笃定道:“确实是她在背后主使。”

“怎么可能。”永穆帝再怎么运筹帷幄,也难以想象身份尊贵的妹妹会朝曲园里那个小姑娘下手,还是离间夫妻、暗中下毒这种手段。思来想去,两人间唯一的过节只有章家,遂迟疑道:“就因魏鸾是章家的外孙女?”

盛煜杵在御前,一时间没说话。

理由有些难以启齿。

永穆帝却着急了,沉目道:“她是朕的妹妹,当朝长公主。下毒害人确实该罚,但也得查明缘由,脉络清晰方可。此事非同小可,你得跟朕交代清楚!”

“长公主……”盛煜顿了下,僵硬道:“她看上了微臣。”

向来雷厉风行、端稳威冷的男人,难得的流露尴尬。

永穆帝却已顾不得这些。

他愣愣的看着盛煜,脸上一副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嘴巴微张,好半天才道:“她、她……”结巴了两下也没能说出完整的话,只将面前的茶杯抓起,狠狠灌了两口,“荒唐!当真是荒唐!荒谬至极!”

说话之间,坐不住地起身,在御案前踱步。

他知道长公主心气高,当初那位驸马去世后,便一直没挑中合眼缘的,数年都没招驸马。也知道长春观虽是道观,里头其实并不清净,长公主一茬茬的雅会办出去,邀了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齐聚,京城里早就传开了。

那等雅会究竟何用,永穆帝心知肚明。

因念她自幼孤苦,便未理会,甚至盼着能有个才俊入眼,好令长公主终身有托。

结果,长公主竟然看上了盛煜?

论年岁,盛煜与她差了四岁,若要论婚嫁倒也不算大碍。但盛煜早已娶妻,魏鸾的年岁仅有长公主的一半,这二女争夫的戏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更何况,长公主是什么身份,盛煜又是什么身份!

简直胡闹!

永穆帝只觉胸腔里一口气闷着似的,忍不住又灌了两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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