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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映寒彻底绯红了侧脸,轻触在酸梅汤碗沿儿上的指尖一顿,无措地端起来轻抿了几口好掩下眸间的慌乱。
也不知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那样荒唐的话的……
温映寒几天没理沈凌渊,无声般地控诉着他“暴君”般的行径。
什么规矩都是他随口般定的。哪有他这样罚人的。
沈凌渊这几日倒是没再过来,朝政繁忙得很,温映寒曾不经意间听闻,沈凌渊近来都是批折子到深夜,睡不了几个时辰第二日便去早朝了。
那日偶然路过御花园,她也曾正巧遇见从前朝刚刚下朝回来的沈凌渊,只不过当时她遥遥望见那人身上一点点的黑金色龙袍,便只装作未见低着头转身走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同行的芸夏弄不清自家娘娘和皇上之间这是怎么了,原本还有些焦心,却在傍晚的时候看见温映寒似是心不在焉地命人送了碗银耳莲子羹去勤政殿后,彻底放心了下来。
安排完了温映寒交代的事,芸夏捧着她刚刚要看的名册回到了德坤宫的内殿,她边将名册递过去,边低声开口询问道“皇后娘娘,昨日送去勤政殿的银耳莲子羹今天可还要继续给皇上那边送去?”
温映寒垂着视线,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动,“不送了,那日是做多了,倒掉了也可惜。”
可芸夏确是知道自家娘娘不怎么爱吃莲子的,但凡是苦味的东西温映寒都不怎么愿意碰,那些银耳莲子羹分明便不是因为她自己想喝了才吩咐人煮的。
刚刚那番话,放在整个六宫里,也就她家主子敢这么说出来了。
芸夏转念一想,咬了下唇,她犹豫着开口“娘娘,那日的银耳莲子羹,皇上都喝了。”
温映寒闻言眼眸微动,近日来她收到过温承修送来的信,前面都是一些叮嘱她注意身子的话,信的末尾倒是提及了几句前朝的事。
北境上的北狄人此番越了界,朝中不太太平,应是又要调兵。
温映寒轻翻着手中的信纸,也不知怎的,就蓦然想起那个烛光中垂眸认真批阅奏折的身影了。
曾经在勤政殿中看到他坐在金丝楠木书案后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只不过那时他们两个还未有那么多交谈,甚至那好像是她失去记忆后第一次在书房里与他见面。
温映寒心不在焉地打开了内务府送来的名册,指尖捻在纸页边缘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晚上我想喝些蜂蜜牛乳,若是做得多了,便给勤政殿也送去一份吧。”
芸夏将自家娘娘终于松口了神色一喜,“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去。”
热牛乳和莲子羹。那都是可以安神好眠的。
第61章
翌日辰时温映寒便起身了。芸夏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妆, 床边架子上放着今日要穿的月白色缕金凤纹素软缎锦袍。梳妆镜中映出容颜姣好, 挽好的青丝上簪着根鎏金镶玉的牡丹簪端庄而不失美感,玲珑却月嵌珠耳坠微垂,轻轻摇曳便甚是好看。看尽在dco已更新。
明夏拨开珠帘缓步走了进来, 从镜中望见温映寒的视线,微微福了福身子, 她轻声开口道“娘娘, 各宫的嫔妃们都已经到了。”
温映寒微微颔首, 琥珀色的眸子轻敛望向手边的名册, 今日是六宫觐见请安的日子,她也想着借此便嘱咐一下有关太后寿宴的事宜。
她将手轻搭在芸夏手中,“我们也过去吧。”
德坤宫的正殿平时不常有人来,多是嫔妃过来请安的时候用。偌大的宫殿富丽堂皇, 地面上铺着纹样繁杂的深底色波斯毯,两排花梨雕云扶手椅分列两侧,每张黑漆木纹的小桌上已经备好了给各宫嫔妃们的茶水。
正座之上, 铺好鹅黄色软垫的宽椅秀丽华贵。因着刚刚温映寒的吩咐, 原本在庭院中等候的嫔妃们已经被明夏安排了进来,坐在屋中等候。
这次的人来得倒是齐。
方才在外面她们便已经相互请过安了,这会子坐在屋中各自喝着各自手中的茶,异样的安静。
柳茹馨端着五彩花卉纹样的茶杯假作轻饮, 一双细长的眼睛轻抬望得却是对面坐着的薛慕娴。
她倒是真有本事能让自己从这禁足的困局里出来, 不过时移世易, 今非昔比, 眼下宫中已不是她能做主的时候了,如今这个贵妃空有其名,丢了协理六宫的权力不说,这次若不是太后开口她连宫殿都走不出去。
在座的人们心里都明白,能让太后原谅那不算什么本事,真正能被皇上原谅了,那才有以后的戏。
这段时间谁都看得出来着皇上是偏宠着皇后的,柳茹馨自恃有了依仗,愈发不畏惧薛慕娴了。她这边正挑眉打量,却听身侧传来了动静。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请各位姐姐们请安。”那声音轻细婉转得很,音量不大,一听就没什么底气。
柳茹馨不用去瞧也知道来的人是朱婕妤,不过她倒是好奇往常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她巴巴地来得最勤,今日去是少见的来迟了些,她们都已经坐到正殿里了,她才姗姗进来。
好在一向没什么耐性的宜嫔先她一句开口了“诶,这婕妤妹妹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轻声细语的,完全不似那日在我宫里那般有底气啊?”
她之前便与朱兰依有过节,先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平白从台阶上滚落无人做主不说,这朱兰依竟借此攀附了皇后从她宫中给搬出去了成了一宫主位,她的宫女还落了个污蔑嫔妃的罪名。
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她的脸吗?
朱兰依面色发白,屈下膝盖急急地辩解“嫔妾近日身子不适,故而来得晚了,给各位姐姐们请罪。”
宜嫔冷冷地笑了笑,“本宫可担不起你一句姐姐,你还是叫给皇后娘娘听吧,看看皇后会不会治你的不敬之罪。本宫那天无故从台阶上跌落就是你暗中了什么手脚吧?怎的见你之前本宫还好好的,就那么巧见完了你,就从台阶上跌下来了……”
她话未说完便收到了薛慕娴警告的眼色,不满地抿了抿唇,终是没再说下去。虽然前一阵子薛慕娴被禁足在了宫中看似式微,但薛家和刘家一直有上下属的关系,宜嫔家中便是跟随着薛家的。
前不久在太后面前的那一出戏便是薛慕娴要她做的,宜嫔人在宫中也习惯性地更听她的话些。更何况她已经是明确站在贵妃这边的人,只有让薛慕娴重新得势了,往后才能走得长远。这些都是家中寄信教给她的。
温映寒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听见了宜嫔那番话。
身侧正要推门的明夏欲言又止“娘娘……”看尽在dco已更新。
温映寒微微摇了摇头。宜嫔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好蒙蔽,至今还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是谁做的。
如此看来恐怕她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宜嫔身边近身伺候的那几个人中应该有不少是贵妃安去的人,宜嫔心思一向粗些,直来直去,被身边人忽悠了几句再加上先前就有矛盾,几乎是没怎么挑拨她便开始深信不疑是朱兰依的问题了。
只是这一层偏偏现在还无法点破,她跟在薛慕娴身边太久了,为薛慕娴马首是瞻,一向听从她的话语,旁人再多说些什么也是无用,更不会相信身边的下人都不是忠于自己的。
自己不会思考便容易被旁人利用。
温映寒示意明夏将门打开。
“皇后娘娘到!”
朱兰依听见声音忙向自己位子的方向退去,其他嫔位闻声一并起身,福着身子,垂首行礼。
温映寒视线淡淡地从她们之间扫过,落在薛慕娴身上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紧跟着便看见了站在稍微靠后位置上面色发白的朱兰依。
昨日她命芸夏安排人去只会各宫,小宫女回来后便来禀报说,去怡秀宫的时候看见朱婕妤似是病着。温映寒稍加询问便听说她病了有些时日了,喝着御医的药也总是不见好。平时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如今更是瘦弱了。
季节转变容易生病,温映寒问过御医倒是说慢慢调理着就能好。昨日还曾命人过去让她若是觉得身子不适,今日就暂时在宫中歇着,不用过来了。
可她到底还是来了。众人见温映寒缓缓落座,齐声开口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温映寒淡淡地收回视线,示意他们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