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晏医生,你们俩怎么这么巧一起回来啊?”高畅旁敲侧击,对手强劲,而且近水楼台,不得不防。
伍飘飘简单把一起手术的事说了说,心里明白高畅在干什么。她知道他的心思,也无数次用软钉子回敬过他了,本来以为他早放弃了。唉,头疼。
“你女朋友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不陪你?”她强撑着精神点他。
高畅满腔失落,还得装得若无其事,“我现在单身,女朋友是早几百年前的事了。”
她笑了笑,“回头给你介绍一个。”
高畅假笑着,不敢表明什么,“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说完想起什么,“对了,咱们那个广告,已经剪的差不多了,都说挺好的,特别大片!回头我让他们发个剪辑给你看看。”
“好。”
高畅岔开话题,不敢再谈什么情感问题,只能绕着事业展开。虽然看出她有点累,可最近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回,有点不想走。于是拖拖拉拉地吃着饭,找各种趣事瞎聊。
一直到十二点,伍飘飘眼皮开始打架,低头划开手机,上面恰好蹦出一条微信。
晏旸:明天早上帮你看看花苗,可能需要加肥料。
她愣了一下,刚准备回,又是一条。
晏旸:你早点起。
伍飘飘握着手机,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停了两秒钟,好像反映过来一点什么,但又不是很确定。
飘飘:好的,谢谢你。[微笑]
晏旸:嗯。
她收回手机,对还意犹未尽地高畅说了声抱歉。是真的累了,要睡觉了。对方也知道时间确实不早了,没多做停留。
伍飘飘送走客人,收拾好小桌上的残局。关掉院子的灯,刚准备进屋,突然发现隔壁院子的灯光也跟着灭了,黄色的灯光消失,月光顿时显得格外美丽。她站在原地看着月亮,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有点慌。
好像也不全是慌,还有点别的什么,她说不上来。太累了,脑袋不灵光,洗洗睡觉。
这边安静下来,一墙之隔的晏旸也重新回到电脑面前写论文。
今晚效率不高。自从听见那句让她做碗面开始,就有点不正常。他知道那是男人之间无聊的挑衅,但还是忍不住窝火。
就像他之前一直觉得,追姑娘追到连说话都不敢直说的地步,挺可悲的。可看看现在,他不是照样得打着朋友的名义跟她相处,别的一句都不能多说。
五十步笑百步,他替自己窝囊。
而且还不如人家,那小子至少还能要求她去做碗面。
他自认没那种脸皮,也张不开那种嘴。只能发了个不着四六的微信,委婉地提醒她早点结束,快去休息。
他抬头看看天花板,把手压在脖颈上,伸直双腿。姿势是舒服了,心里还是不爽。二十八年,头一次对自己有了新认知。
没受过这种挫败。
求而不得,搓火得很。
第19章
次日清晨,晏旸如期而至。
伍飘飘睡眼惺忪地打开院门,看着他愣了两秒。
“加肥。”他淡淡地解释。
“哦,对不起啊,我忘了。”她赶紧错开门,让出路让他进来。
晏旸来到东墙角,摆弄花苗。手上动作不停,脑子里却都是她刚才开门时候的样子。头一次见她把头发散下来,感觉像换了个人,想多看两眼,但又不能直白地盯,显得轻浮。
“麻烦你了,我先去洗把脸。”伍飘飘边说边朝屋里走,心里有点懊恼。昨天晚上睡得晚,而且一直半梦半醒的。
她来到洗手间,一照镜子果不其然。好邋遢。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肿。身上穿得倒是T恤长裤,可毕竟是睡衣,一夜翻来覆去弄得皱皱巴巴。真难看。
她扎起头发洗漱,稍微按摩了一下脸,这才觉得清醒了一些。
一回到院子见他还在东墙那边看土,她不好意思地说:“你告诉我买什么肥料就好了,不能以后总麻烦你。”
晏旸看她一眼,收回视线,面不红心不跳地瞎掰:“外头买的肥配比不对。”
“……”伍飘飘不懂。
晏旸也不打算让她弄懂,岔开话:“没吃早饭吧?”
“嗯。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可以吗?当作犒劳。”伍飘飘看看手机,发现才六点半。他昨天好像也睡得不早,精神头可真足。
“你呢,没有想吃的?”他是不习惯让姑娘请客,可更不想没机会一起待着。于是边浇水,边琢磨一会儿带她去哪里吃早饭。
“我都行。”她这会儿因为没睡够,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得吃早饭,要忙一天呢。上午去医院轮转,下午要导师面试,满满当当的。
“喜欢广东早茶么?”带她去那儿也不错。
“可以啊,这附近有这种店吗?”
“嗯,一会儿带你去。”晏旸起身,洗手收工。墙边那些完全不需要被照顾的花苗,终于松了口气。
“我回去换个衣服,十分钟门口集合。”他拿起工具走出院门。
伍飘飘也赶紧回屋收拾东西。
六点五十分,两人再次重聚院门口。
晏旸从巷子底走来,一眼就看见了她。微风徐徐,阳光明媚,她站在那颗国槐下面,静静地冲着他笑。她笑起来很甜,不是那种发腻的糖,而是会让心脏那个地方特别不对劲的甜。他觉得,这应该叫心动。
广东早茶店是个二层小楼,位置不好找,生意却异常火爆。不过跟那次去吃西餐一样,他们一到,竟然又立刻被服务员引到了小包间。二层靠窗,而且从窗口望过去,竟然能看见医院。
“我都不知道这胡同里面还有家店!”她忍不住感慨,亏得每天从这附近过,竟然从来没发现。
晏旸心情好,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伍飘飘接过来,边翻看边让他推荐,最后点了烧麦、虾饺、凤爪,多了怕吃不完。晏旸要了差不多的。不过等点心上桌,她发现还多了一样东西。
“椰汁糕。”他解释。
“我没吃过椰汁糕。”
“……味道还行。”
“哦。谢谢。”她用筷子夹起一块,咬上一小口。
他看着她,等待评价。听说女孩儿好像都挺喜欢吃这种甜东西。
“嗯!好吃!清甜,不腻。好香……”她眼睛一亮,笑成月牙。
他也笑了,心里挺高兴。昨晚跟自己窝得那些火,也散了个差不多。
早茶在愉悦的氛围中进行着,美食总能多添几分幸福指数。不过再愉悦,也有结束的时候。等伍飘飘掏出手机预备买单的时候,服务员又笑眯眯地通知她,已经结过了。
“说好了我请客的。”伍飘飘一脸沮丧。
晏旸没说话。
服务员大姐笑呵呵地爆料:“我们老板请客是应该的!”难得单独带个小姑娘过来,长得还这么俊。
伍飘飘被大姐的话弄蒙了,满脸震惊地看向晏旸。
“走吧。”晏旸扶了下她的肩膀,带出包间,低声解释道:“有点股份而已。”
伍飘飘一路跟在他后头,下楼,穿过大厅,回到车上。
“谢谢。”她发觉好像只能说这个了,“东西都很好吃。”
“你喜欢就行。”他发动车子,看了她一眼。
她没来由地心跳了一下,又开始有点慌。
车子朝医院开去,相同的场景让她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怎么好像又跟之前一样了。他还是对她挺好的,请她吃饭,帮她种花。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人家说了只是朋友。拒绝的说辞,好像都不太好讲了。
两人随后抵达医院,在停车场分道扬镳。
一上午,伍飘飘跟着郑安成在门诊忙得团团转,中午来不及吃饭就得往学校赶。好在学校食堂还有饭,跟杨娜娜简单吃了一点之后,开始导师面试。
魏红教授是燕医精神科的科主任,是她的偶像。从高二那年决定学医之后,就励志要成为像魏红教授那样的大夫。
精神病患者百分百治愈的几率,很低。就算终身服药,每月复查,也不能保证不犯病。就像隐藏在身体里的脓包,只要存在,就有随时爆发的可能。
患者不仅要承受药物带来的各种副作用,更多的,还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恐惧。我什么时候会疯,我什么时候会让我爱的人再受伤?我控制不住我的大脑,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