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
夷光将一碗咸得一批的炒鸡蛋,和一盘青中带黑还富含新鲜生草味的绿叶菜倒进垃圾桶。
洗脸,换衣,出门,直奔皇城最有名的酒楼,玉宾楼。
又两小时后。
夷光敲响了池洋的门,“出来吃饭了,我今日做了许多菜。”
池洋依然穿着淡青色的寝衣,整个狼像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
他扫了桌上的十多个菜一眼,盐水鸡、蒸桂鱼、红烧里脊,还有各式小炒。
“你做的?”
夷光面不改色,“当然,你快尝尝,我烧了一上午。”
池洋冷笑一声。
装过盐水鸡的盘子他前两天不晓得洗了多少个。
他现在看都不用看,一闻那味儿,就知道是玉宾楼的招牌盐水鸡。
但他又不能暴露。
憋得难受。
夷光打量着池洋万花筒一样变幻的脸色,有点费解。
她点的都是家常菜,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拆穿才对。
于是她继续诚心诚意地招呼道:“快吃吧,菜要冷了。”
池洋坐了下来,心想不吃白不吃,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吃饱喝足后,池洋站了起来,准备回房。
夷光扯了扯他的衣袖。
“麻烦你去洗个碗。”
刚才她偷看了几眼颜渊宝典,里面说,要让男人适当地承担家庭责任,对这段关系更多的投入才会让他们更重视这段关系。
所以让池洋洗碗,适当的劳动,能加深他们两人的关系,没毛病。
池洋怒意聚在脸上,“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她肯定是知道他前几天偷偷去洗碗赚零钱的事了。
池洋气呼呼地收拾碗筷。
“仗着有几个钱,就来羞辱我。”
???
夷光一头雾水。
幸好颜渊宝典又有答案——
两人有矛盾要尽快解决,不能隔夜。
“你说清楚,我怎么羞辱你了?”
“你故意让我洗碗,不就是影射我去玉宾楼洗碗吗!”
玉宾楼?
他怎么知道这是玉宾楼买的?
洗碗?
他干嘛去玉宾楼洗碗?
这句话虽短,信息量却大,夷光读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不是,我真不知道你去了玉宾楼洗碗。”夷光尝试挽救这一触即发的修罗场。
要是知道,她才不会买玉宾楼的菜好吗!
池洋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态度,他对碗筷使了个清洁术,抱起碗筷去了厨房。
夷光:“……”
或许她应该强制池洋也阅读一下颜渊宝典。
光她一个人知道矛盾不能隔夜,也不顶用啊!
第26章
夷光锲而不舍地一番解释之后,池洋终于相信她没有故意让他洗碗。
但他的态度仍然冷冰冰,“你不需要为我刻意做这些,我是不会同意的。”
恋爱任务失败的夷光在房中尝试修炼,忽然收到颜渊信息,“白檀那边有动静,我们过去一趟,只留了几名魔将在你们附近值守,你们自己最近行事也谨慎些。”
和蝴蝶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枚召唤魔将的玉牌,夷光收好玉牌,继续修炼。
但她的伤确实重,在原书里,还要过几个月才能好,一时经脉不畅,竟咳出许多血来。
在院子里练剑的池洋听到持续不断的咳嗽声,敲门问:“你怎么了?”
夷光声音不复平日清亮,哑着嗓子道:“没什么,修炼时岔了气。”
池洋脾气暴躁,心却不粗,“你声音怎么那么虚弱?我进来了。”
夷光的门本就虚掩着,池洋一推便进了房。
夷光脸色苍白,虚弱地倚在榻上,血花铺满一袭洁白衣裙。
池洋心跳几乎骤停,他快步冲到夷光榻前,半跪下来去探她印堂。
神力的波动非常猛烈,大约是经脉中的淤血未除,又被神力冲击所致。
池洋冷下脸,“你的身子还未康复,为什么要修炼?”
“昊天实力深不可测,我怕来不及。”夷光形容狼狈,神态却异常平静,纤细白皙的颈项半裹着染血的衣领里,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池洋胸腔里一颗心失了节拍。
“你先别修炼了。”池洋眉间皱出道浅痕,“欲速则不达。”
替夷光疗伤后,池洋又替她使了清洁术,喂她吃了灵丹,才回了房。
这日,池洋房间的烛光一夜未灭。
第二日,夷光看着池洋的黑眼圈,福至心灵地想到了颜渊宝典最后一条。
舔狗舔狗,一无所有,欲擒故纵,应有尽有。
颜渊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舔狗。
估计是端乐补充上去的。
好姐妹。
在夷光第九次咳血之后,池洋眼尾发红,将她堵在了床角。
“你不要命了?”
“如果我不抓紧时间修炼,大家都会没命。”
夷光神色清冷,一脸大义凛然。
池洋映着夷光姝丽面容的银眸逐渐盈满疯狂。
“你逼我的。”
他眼角一抹深红无比妖异,夷光莫名地哆嗦了一下。
明明是少年意气的面容,但他神态和原书里黑化后的狼王一模一样。
冶艳又危险。
池洋一手撑墙,另一只手轻抚着夷光的脸颊。
精瘦却不单薄的身躯与唇瓣一道,粗野地覆了下去。
唇间残存的浅淡血腥气似是一种助兴,他的舌尖轻点贝齿,撬开齿列,与她的舌尖追逐交缠,力度之大,似乎要将她吞拆入腹。
但他掌心的力度却极为温柔,如同捧着世上最珍贵的明珠。
夷光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贴着他的唇模糊地道:“要不……算了?”
她发现她自己的声音已然掺进了某种陌生的,甜腻湿热的语调。
池洋骨节分明的手指埋进她浓密的黑发里。
她的耳垂一半被他合在唇间,一半落在他的齿间。
狼的利齿密密啮咬这枚柔韧白玉。
“后悔了?”
浑身绵软的夷光努力点头。
“我也后悔了。”
染着血污的白衣散成隆冬深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床。
“后悔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夷光感觉自己像一团落在他炙热掌心里的白蜡,随着他的动作融化,颤动。
此刻她已经分不清,那点残存的神识到底是活在脑海还是他的手中。
“不要了……”
池洋不作声。
他抚着她细密的黑发,将她拒绝的话语仔细藏进他的唇齿。
他并不是完全不懂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心悦她,向慕她,却更想攀折她,亵渎她。
这感情污浊得让他心惊,让他妄图逃离。
更过分的是,她只将他当作一个双修用的炉鼎。
池洋发了狠。
炉鼎就炉鼎罢。
他要将她困在他用双臂筑就的囚牢,以三千烦恼丝为锁,绾结纠缠。
从此他中有她,她中有他,日夜于十丈软红里翻滚沉沦。
*
三日后。
“我为伟大的革丨命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颜渊读着夷光的信,神色疑惑。
端乐的脸忽然红了。
她咳了一声,“他们成了。”
正在议事的颜渊一时理解不了这句话的高深含义,“这就好,白檀这边可布置好了?”
“尊上放心,十名魔将已前往布阵,若有人触动我房内阵眼,灭神阵便会即时开启。”
颜渊抚掌道:“好,这魔族细作的身份,本尊亦是十分期待。”
第27章
池洋在大雪中行走,身下是一地柔软的雪。
许是走得太久,他有些干渴。
他俯身掬起一捧白雪,修长有力的指尖陷进雪里。
滚烫的唇瓣触到柔嫩的雪花,他捻着指尖细雪,往上轻轻呵气。
雪堆的尖端凝成硬脆的糖霜,甜腻的白被淡红的唇纠缠出深浅不一的印记。
远处水鸟锋锐硬直的喙敲碎湖面上飘荡的浮冰,带动下方幽深湖水漾出道道波纹。
飞鸟片刻不停地捕捉着湖下躲闪的游鱼,点啄如风,在湖心击出阵阵水花。
单薄的冰层在这场追逐中纷纷碎裂,发出令人心跳加速的声响。
久久未见天光的湖面被迫袒露在烈日下,折射出绚丽霞光。
妄图逃离的游鱼终于被飞鸟夹在喙间,只能无助地弹动。
狼的利齿啮咬着掌心软糯的残雪,犹未餍足。
晦暗不明的银眸眯起,他从衣袍里扬出一道金光,金光落地后更为耀眼,如游龙一般在松软的雪地上蜿蜒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