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薇从没见过这样凶的祖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敢多说,任由桂嬷嬷将自己带出去了。
等打发了孙女,徐老夫人沉沉的吐了口气。
方才和大儿子一番哭诉,她已经很疲累了,疲累到夏氏不服气的眼神都懒得斥责。
“桂嬷嬷,替我掌夏氏的嘴!”徐老夫人厉声道,又盯视着夏氏:“明哥儿才落了难,你就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笑的那般不体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新嫁娘呢!”
这番话说的极重,就差指着夏氏的鼻子,说她不知检点。
夏氏惊的脑子都木了。
婆母是失心疯了吗,这样毁她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她还活不活了?
她打扮的鲜亮点,还不是指着让婆母开心?
再说笑,做儿媳的难不成对着婆母横眉冷对,若真这样,不知要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夏氏却不知,自己这些想头和辩解,全都是无用功。
徐老夫人不过是想掌她嘴罢了,至于什么理由,没有这样也能挑出那样,有什么难的。
桂嬷嬷与当初的徐嬷嬷一样,都是自小跟着徐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后来又做了陪嫁。
比起徐嬷嬷当初的张扬跋扈,她要更没有存在感一点。
但很少有人知道,但凡是极重要的事,徐老夫人都是交给她。
有时候,徐老夫人还会问桂嬷嬷的意见。
桂嬷嬷最知徐老夫人的心意。
于是,压根没有给夏氏辩解的机会,又重又快的几个大耳刮子抽过去,直将夏氏打懵了,嘴角甚至渗出了血。
夏氏又惊又怕又恼。
短暂的怔楞之后,直要冲上去和桂嬷嬷撕扯。
奇耻大辱!
她简直要气疯了。
自己闺中时何等娇养,嫁人了也一直活得顺意,便是连做长公主的大嫂都能压下去。
如今,竟会被个肮脏婆子掌掴?
事实证明,养尊处优的人体质真的不行。
桂嬷嬷和徐老夫人差不多的年纪,但头发依旧乌黑油亮,手底下也有劲,很快就将夏氏制服了。
徐老夫人看着夏氏那张肿成猪头样的脸,心情舒爽多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困顿的道:“也怪我平日太惯着你,是我让宁姐儿掌家的,谁给你的胆子搅扰她?”
夏氏肿着眼泡看着婆母,觉得要么她耳朵坏了,要么是婆母疯了。
多少年了,婆母没少借着自己的手打压康宁长公主,为难宁姐儿的事也没少做,现在装什么慈爱,真是有病!
第58章 活该
不......不是有病。
夏氏一直很了解婆母的自私,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成全她自私的踏脚石。
她这个婆母啊,突然对谁好,指不定就是瞧上人家什么好处了。
踩低捧高不外如是!
夏氏了然又讥嘲的目光,让徐老夫人恼羞成怒。
她吩咐人将人关到小佛堂去,对外只说三儿媳陪着自己礼佛。
至于什么时候礼佛结束?
等夏氏完全清醒的知道,不能与自己这个婆母作对,还有脸上的伤养好之后。
慈安院一上午的阵仗实在是不小。
徐婉宁中午的时候知道了徐言昭遭训的事,晚上的时候便连夏氏哪边脸肿的更厉害也知道了。
这里边,她着意让人打听过的是渣爹的事。
至于夏氏,如今下人们对揽月阁都有巴结讨好的心,主动跑来透漏消息的不要太多。
听到夏氏被收拾的那个惨劲儿,徐婉宁倒并不同情。
当初公主娘为着让婆母喜欢,让渣爹不至左右为难,对夏氏诸多挑衅都视而不见,其实心里的憋屈委实不少。
所以,活该罢了。
只是徐老夫人,真是让徐婉宁大开眼界。
便是寻常百姓家,也少有对儿媳妇动辄打骂的。
便宜祖母自诩书香门第,竟掌掴儿媳的脸到牙都给人打松。
就真是......挺没有下限。
隔天,
徐言昭派人送了一些小玩意过来,只说让嫡女赏玩。
送东西来的是他的贴身小厮孟涛。
又说大老爷还有话:“大姑娘持家有方,若有疑难之事,尽管找他,父亲会为她做主。”
徐婉宁赏了孟涛银子,只说:“辛苦你了。”
渣爹主动送东西来,怕是拉不下脸来道歉,所以迂回的表达自己的好意。
徐婉宁想的清楚,却不过轻嗤一声。
要是原主在,不要说送东西道歉,便是渣爹语气稍软化些,估计都要迫不及待的原谅了,还要反思自己的错处。
可原主得到什么?
更多的轻视和鄙夷,不被珍惜,最终赔上性命。
徐婉宁懒得看渣爹送来的东西,吕姑姑却是惊疑了一声。
她拿起其中一个瓷瓶:“这好像......好像是御制之物。”
徐婉宁:“......”
感情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渣爹也是挺没下限的。
孟涛回来复命。
徐言昭细细的问嫡女收到礼物的回复。
这怎么话说?
孟涛难道能说大姑娘赏他银子,肯定了他送东西来的辛苦,旁的只字未提?
“回大老爷话,大姑娘正在看书,倒没有多说,不过看样子,是挺.....挺欢喜的。”孟涛搜肠刮肚。
“嗯,退下吧。”徐言昭有些不甚满意的道。
与此同时,
徐婉薇在母亲院子里左等右等。
眼见晚饭时间都快到了,母亲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由着急。
往常母亲留在祖母院里,那是三房的体面,可想起祖母今日的脸色......
徐婉薇再度去了慈安院,不出意外的被打发回来了。
这次是桂嬷嬷亲自送她回来。
人言语挺温和,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老夫人喜欢听话的晚辈。
怎么叫听话?
桂嬷嬷看着脸色煞白眼神惶恐的少女:“家里正是多事之秋,大人们的事小孩子知道的多不好,三姑娘若是无趣了,何不找姐姐妹妹们玩去。”
徐婉薇回去后,在床边坐了一夜。
桂嬷嬷在提点她什么?
现在大姐姐掌家,在祖母面前也是有脸面的。
是让她去揽月阁求人吗?
这一夜,
徐言昭也没有睡觉。
他原本想去静心院歇息。
但想想院子里嫡妻曾经的贴身丫鬟拂冬,如今的珍娘子在,便觉不大自在。
去芷兰院?
他对林姨娘的气消了不少,但那天情急之下踢了人一脚,也抹不开面子去。
哎,想来想去,还是在书房安稳清静。
闲着也是闲着,母亲不是催促他给长公主写信,正好就办了。
只是,徐言昭提笔了,却不知该怎么落。
平日里他与康宁长公主在一处,都是康宁长公主说话的时候多,他应上几句,她就很高兴了。
再有,府里这段日子很不太平。
他没心思哄她,说府里起火、三弟流放抑或母亲消瘦了许多,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徐言昭扔下笔。
算了,改天再写吧,也不差这一两日。
翌日,
徐婉宁起床洗漱的时候,徐婉薇便收拾齐整来求见她了。
说起来,以前徐婉薇都是直闯原主的屋子。
用她的话来说,姐妹之间亲近至极,讲究虚礼岂不落了俗套。
徐婉宁对此嗤之以鼻。
但佩服还是佩服的,能将没有教养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也难怪徐婉薇能将徐老夫人哄的开怀。
徐婉宁后来便派了小丫鬟守门。
来可以,但县主的架子摆出来,府里现在没有比她更大的,求见吧。
徐婉薇上次来揽月阁,隔着两三个月了。
她站在门口等,看小丫鬟不卑不亢的说去禀告,之后才请她进去,因有求于人,便不敢露出不耐烦来。
等进来之后穿院而过,徐婉薇便不禁暗暗咋舌。
揽月阁以前金玉不少,但太过俗气,她每每来一次都觉得真是糟践了这些好东西。
现在整个揽月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富丽雍容又不失典雅的意境。
只看环境,就让人不禁觉得能住在这样地方的,一定是一位金尊玉贵的主儿。
不止是环境。
便是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也个个体面又规矩,看着不像是徐府能养出来的下人似的。
这些,却要归功于吕姑姑了。
徐婉宁掌控下人们没有问题,护着公主娘和徐府其他人斗法也没问题,可□□下人和布置房屋,她真不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