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里,稍作歇息,顾怀找了个人去裴府给裴暖梢了一封信。
梁胄躺在小榻上,翘着二郎腿∶“顾怀,你确定四姑娘明晚会来?”
程竹一笑,那语气颇为笃定∶“来不来,明天就知道了。”
晚间,裴府。
裴暖还未睡,春月收到了一封无名之信跑去找裴暖,裴暖见到信,心中一阵疑惑,谁会给她写信,拆开信封一看,只见纸上潦草写着。
——明晚,南阳书馆见。
纸上的笔迹她不认识,不过裴暖倒是猜出这信是谁写的,南阳书馆就是小青山土匪的据点吧。
“四姑娘,信上写了什么啊。”春月一脸好奇的看着裴暖。
裴暖一脸淡定,将手搭在唇边,微微咳嗽了一声∶“没什么。”
第二日,裴暖让春月又去摘了一些花瓣。
裴暖又做了桂花糕,这次不同的是,裴暖让厨娘把桂花糕分成四份。
春月见着还多了一份,不由问道∶“四姑娘,还有一份你要给谁啊。”
裴暖神秘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夜里,木樨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不散,风拂过,吹起裴暖额前的碎发。
裴家后院里,出现了两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春走月小心翼翼,时不时左顾右盼,语气急促道∶“四姑娘!你疯了,大夫人可是不许你出门,主君可都在家呢!”
裴暖让春月把梯子拿出来∶“那么晚了,阿父和阿母现在可没空管我们。”
“春月,我们就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裴暖眼巴巴的望着春月。
春月心一软,又被裴暖说服了,又被带着溜出门了。
南街,南阳书馆的生意正好,人来人往。
裴暖脸上蒙着面纱,提着食盒,往南阳书馆走去。
一踏进书馆,掌柜立马殷勤的迎上来∶“裴姑娘,快请进,快请进。”
春月看着裴暖被掌柜一路带着往楼上走,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不是出来玩的吗?春月结巴的唤住裴暖,眼中不安起来∶“四、四姑娘……”
梁胄得了顾怀的令,一把拦住春月,笑眯眯道∶“你家四姑娘有事,你就在楼下等着吧。”
春月眼巴巴的看着裴暖走了。
掌柜带着裴暖往楼上走,踏着嘎吱作响的木梯,走到楼上。
楼上的布局甚是典雅,木窗前的竹帘子被轻轻卷上,清风拂过,挂在窗前的铜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
掌柜将裴暖带到窗前,便告退了。
顾怀站在窗前,裴暖微微台头,只见少年挺拔的身子,迎着风,清俊冷冽的面容,依稀有了一丝温柔。
裴暖说话的都声音轻起来,生怕破环了这一丝罕见的温柔。
“顾怀,你什么时候来的梁州城。”
顾怀听着姑娘软儒的声音,不由扭头转向裴暖,双臂还靠在木栏杆边上∶“昨天就来了。”
裴暖将食盒放下,也走到木栏杆边站在顾怀身边,顾怀对梁州城最近发生的一切只字未提。
夜里,风吹来,送来了木樨的花香。
裴暖偏过头,看着顾怀道∶“那你来梁州做什么?”
顾怀听着姑娘,清脆的声音,嘴角微微扬起,心情明显十分愉悦∶“来见一个人。”
裴暖闻言,认真道∶“见谁呀,你在梁州城还有朋友吗?”
顾怀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模样,莞尔不语。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桂花糕。”
裴暖想起自己的桂花糕还在桌上,急忙跑去将桌上的食盒的打开,食盒里的桂花糕还是热腾的,盒一开,白色的蒸雾扑面迎来。
顾欢只见眼前少女的容颜顿时朦胧起来,半是妍丽若桃花,半是缥缈若天仙。
裴暖从里面拿出一块,伸手递给顾怀。
顾怀轻咬了一口,舌尖顿时被一股甜腻之感包围,口中弥漫着糕点的香腻,恍惚一瞬间,顾怀感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感情,仿佛他又回到了六年前,哥哥母亲父亲还在他身边。
“怎么样,好吃吗。”
顾怀看着眼前少女双目盈盈,期待的神情,缓缓点头一笑∶“好吃。”
裴暖得意洋洋道∶“这可是阿母交给我的独家手艺。”
顾怀见裴暖的明澈的笑容,心头一暖。
裴暖伸头看了一眼天色,眼中露出一抹不舍∶“天晚了,我得走了。”
“我送你。”顾怀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带着裴暖下楼。
春月在楼下喝了半壶茶,吃了一盏点心,终于盼到裴暖下来了,这是要是被主君和大夫人知道了,怕是完了。
出了南阳书馆,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风徐徐吹来,顾怀忽的开口∶“其实这次我下山还有一件事要做。”
裴暖∶“还有什么事要做?”
顾怀暗沉的眸中忽的闪亮起来,像是天边星辰般∶“从军。”
裴暖停下,心中一动,看着眼前的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前世顾怀少年落魄,最后身赴边关,战场杀敌,建功立业,重回朝堂,裴暖没想到这次剿匪之事竟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顾怀,你若是要去从军,一定会当上将军的。”裴暖看着顾怀,眉目舒展出笑意,眼中怀着最真挚的期翼。
顾怀回头,视线交错间,他心中感受到一股力量,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顾怀看着裴暖,轻轻点头∶“嗯,我一定会当上将军的。”
少年眸中的阴郁颓废早已消散,变得坚不可摧。
裴府的后院,有一道小门,晚上一般都会留门。裴奕每次出去喝了酒,在外面过了夜,第二日都是从后院子的小门回来。
顾怀将裴暖送到门前。
裴暖踏进门,回身对着顾怀道∶“我到家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顾怀停在门前,缓缓一笑道∶“好。”
裴暖看着顾怀转身离去,嘴里不由脱口而出∶“路上小心。”
顾怀滞步,看着小姑娘从门后伸出脑袋,忍下上前的心动,看着她又从门后消失。
裴暖进了院子,春月跟着裴暖身后,小声道∶“四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裴暖连忙捂住春月的嘴∶“春月,这事就你知我知,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春月乖乖的点头。裴暖看着春月,心里忍不住感叹,她家的小丫鬟可真听话。
院子忽的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四姐姐,还不能让谁知道啊。”
裴暖一吓,回头一看,只见裴狄拿着他的弹弓整个身子都被木樨树遮住了。
裴暖舒了一口气,立马横眼道∶“阿狄,大晚上的你站在树下干嘛。”
裴狄从树后走出来,小声反驳道∶“四姐姐,大晚上的你不也是出来闲晃嘛。”
裴暖一哽,裴狄又绕回前一个话题,弯眼笑道∶“四姐姐,你还没说完了,还不能让谁知道啊。”
裴暖瞪了一眼裴狄。
裴狄逮着裴暖不放,言笑晏晏道∶“四姐姐,你老实说你去哪儿了。”
裴暖咬牙道∶“好了,你说你想要什么。”
裴狄转了转眼珠,狡黠一笑。
裴暖感觉眼皮直跳,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裴狄毫不犹豫道∶“四姐姐,我听说城南有一家打铁铺,你去帮我打一副铁弓。”
裴暖看着裴狄在考文状元的路上走的越开越远,看这架势以后裴家怕是要出个武状元。
三日后。
军帐门前,梁胄拿着他爹写的推荐信,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顾怀,你可想好了,从今天起我俩就去军营了。”
顾怀∶“没什么犹豫,走吧。”
府衙,裴世昌听着属下带来的最新消息。
如今,益州那边的事,暂时算是压下来了,听说是一个书生把问题解决的,裴世昌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是何人竟有如此能耐。
现在大齐的内乱总算是稍稍止住了,可边关……
裴世昌摸着他的胡子,心中思绪万千,听说边关似乎又出事了。
裴世昌瞥了一眼今年军部送来的参军名单,裴世昌立马抬起袖子,擦了擦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没看错吧,顾怀!!顾怀他不是在小青山好好的当土匪吗,怎么跑去参军了!
裴世昌额角一跳,心中一紧,感觉大事不妙,连饭也顾不上吃了,赶紧吩咐随从准备马车,去军部一趟。
从军部回到裴府,已是入夜,裴世昌面带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