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梁胄开口道∶“我今日见着宋子域了。”
顾怀轻声回应了一个嗯,梁胄见顾怀没反应,嘴里碎碎道∶“原来你也见着他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怀张口来了一句∶“不知道。”
梁胄发现顾怀很是不对劲,一旦有关四姑娘的事,顾怀从来都是放在第一位,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怀瞥了一眼梁胄∶“你以为裴世昌是白痴。”
梁胄无话可说,宋家想要拉住裴家,裴世昌肯定不准许。
两人把酒搬回酒馆后,回了南街的小院子。
*
裴暖回到裴府,已是傍晚十分。
饭桌,一家人吃饭时,裴暖才知今天宋谏澜那老狐狸来了,裴暖想起今日在柳堤碰着宋子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裴父语重心长道∶“还是尽早离京为好。”
裴暖也同意,如今宋子域回来了,不知道他有何目的,还是尽早离开京城,但离京可不是容易的事。
裴父摸着胡子,笑道∶“离京当然不容易,不过要是突发什么事,那可不一定了。”
裴父卖了一把关子,打算瞒着裴奕和裴暖。
入夜,南街的院子,灯火亮了起来,门外等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院子外,来了一个身着拽地玄衣,面色冷峻的少年。
月色正浓,梁胄翘着二郎腿,悠闲的躺在屋檐上,夜里,门外响起了一阵铿锵有力的敲门声,梁胄翻起身,面带恼色∶“大晚上的谁啊!”
梁胄懒散的开门,眼睛忽的亮了∶“哎呦,林家三郎你怎么大驾光临了。”
顾怀在院子低头看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梁胄笑着跑去拿茶叶,对着顾怀道∶“林泽来了。”
直到门外的少年踏进门,顾怀才扭头看去,放下书,看着林泽∶“你怎么来了。”
林泽淡然的走进院子∶“你来京城多时,也不说一声。”
顾怀低声道∶“有什么好说的。”
林泽不语,找了个石凳坐下。
梁胄把茶端来,林泽端起茶,看着梁胄道∶“你来京城,你父亲知道吗。”
梁胄耸耸肩,夸张道∶“怎么可能,他要是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
林泽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你还是老样子。”
梁胄看着林泽,懒散的靠在椅子边上∶“你这是拐着弯说我不思进取。”
林泽抿了一口茶,轻轻道∶“这是你自己说的。”
顾怀直接切入正题,看着林泽道∶“你今晚来有事。”
林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顾怀神色淡了淡,没有接过信,而是扭头道∶“让舅舅不要插手。”
林泽没看顾怀,把信放在桌上,转身出了门。
夜里,月光撒了一地的霜辉,顾怀彻夜未眠。
又过了几日,裴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事还惊动了宣和帝,裴世昌竟然病倒了。
宣和帝听说了这事,还派了御医来给裴世昌看病,来的御医皆摇头,这病蹊跷的很,这脉搏竟时有时无,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上报给了宣和帝。
最近,路过裴府的人,时常都能听到哭丧的声音,于是便有人猜测,裴世昌怕是得了绝症,快要死了。
风声一传出,许多世家大族挤着去裴府探探虚实。
王氏全都给拒绝了,如此一阻拦,倒有不少的人心生怀疑,莫不是裴世昌真的快不行了。
裴奕在府里,看着御医们出来,皆是叹气摇头,裴奕急的在门口嘶声大吼,还真像那么回事。
世家的探子们,回去皆禀告此事。
没过几日,裴家就上书请离,宣和帝也不能把人留住,因为裴家连棺材都准备好了,看那样子就要给裴世昌收尸了。
宋家,宋谏澜听说此事后,笑道∶“没想到裴世昌才是老狐狸。”
宋子域倒是悠然道∶“益州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宋谏澜拈起一枚棋子,缓缓落下∶“好。”
南街的院子里,飞来了一只信鸽。
梁胄取下信,心中震惊了一把,小青山的兄弟来信说,益州发生□□了。
梁胄赶紧把这事告诉顾怀,顾怀听后,暗沉的眸子动了动,宋家开始动手了。
第19章
裴父成功装病离京,裴家次日就离开了京城。
路上,裴父躺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终于熬不住了。
裴奕撑了好几天没睡觉,就在马车前守着他阿父。
夜里,裴父爬起身来,喝了一口水,见到裴奕睡在马车旁。
裴父拍了拍裴奕,颇为不解道∶“臭小子,你怎么睡这里。”
裴奕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看清了眼前的人,眼眶不由得红了∶“阿父。”
裴父被这突如其来的哽咽声,吓了一跳∶“臭小子,你怎么了!”
裴奕哽哽咽咽道∶“阿父,你终于到我的梦里了,你怎么就一病不起,快驾鹤西去了。”
裴父闻言,当头给他一锤∶“臭小子,你起来好好看看。”
裴奕倒是清醒了不少,顿时吓了一跳∶“阿父,你、你你不是……”
裴奕把剩下的话咽入肚中。
裴父恨铁不成钢,敲了敲裴奕的脑袋∶“滚回去睡觉。”
后来王氏把裴父装病这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裴奕。
从京城回梁州城,走走停停,日子过了大半,路过梁州的小县,裴奕考虑裴父装病其间用力过度,在驿站歇息了一晚。
渠县的晚夜十分热闹,大街小巷,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驿站阁楼上,春月支起了窗户,夜里,窗外喧嚣热闹,万家灯火,家家户户的灯笼的亮了起来,一片灯火璀璨,火树银花。
裴暖兴致极好的在窗边看了一会儿。
“四姑娘,时辰还早,不如下去玩玩吧。”
裴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好,我们去街上玩玩。”
两人下了阁楼,出了驿站。
街上熙熙攘攘,吆喝叫卖声不断,裴暖兴致勃勃拉着春月,来到卖灯笼的摊子前。
卖灯笼的是个老人,看着裴暖像是个漂亮的软团子,像极了自家的孙女,目光中充满慈爱,语气和善道∶“小姑娘,你要哪一个?”
裴暖仰头,看着竹竿上挂着的灯笼,伸手指了指∶“我要那个红灯笼。”
老人取下灯笼,乐呵呵的递给裴暖。
裴暖看着手中精致的灯笼∶“春月,不如你也来一个吧。”
春月摇头道∶“四姑娘,我就不要了。”
一旁的老人,笑呵呵道∶“这位姑娘,你也来一个吧,我做的灯笼可是全县最好的。”
春月拗不过裴暖渴望的眼神,最后也拿了一个灯笼。
两个姑娘玩的不亦乐乎,回到驿站时,裴暖手中还多了一串糖葫芦。
裴暖一眼就看见自己大哥,站在驿站门口,双手环臂,语气有些低怨。
“阿暖。”
裴暖听着裴奕唤自己,奔着小短腿跑到裴奕身前,唤道∶“阿兄。”
裴奕倚靠在门边,一把拿了裴暖手中的糖葫芦∶“阿暖,有吃的你怎么不叫上我。”
裴暖无奈道∶“阿兄,你最近都在补觉,叫你都不答应。”自从离京,裴奕就担心裴父,日日夜夜守在马车前,都没睡个好觉。
裴奕后来知道被裴父骗了,虽然王氏苦口婆心的解释了,但裴奕还是气了一天。
入夜,驿站中静悄悄的,裴奕的房中还亮着烛灯。
裴奕负着手,在房中徘徊踱步,忽的窗外飞来了一只信鸽。
裴奕蹙着眉,赶紧打开信封,脸色顿时一变,赶紧去叫裴父,裴父看完信后,随手将信给烧了。
益州的事发生的如此突然,这饥荒暴|乱,足以震荡整个局势,信上说已经有一批益州的难民正在往梁州涌来,以梁州的城口容量,定是接纳不住那么多的流民,人多了就会发生暴动,到时镇压可就难了,将那些流民挡在城外,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
裴父拈着胡子,脑中想着对策,离梁州城最近也能调动地方兵力的地方。
裴父唤来一人,匆匆书好一封信,嘱咐道∶“快马加鞭,将信送到知府手中。”
夜色将近,一夜过去。
裴暖发现最近裴父和裴奕,似乎忙的不可开交,益州发生暴|乱的事已经传开了。
第三日,驿站外,知府带了一波人已经等在门外,流民一事,事态严重,裴父早已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