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几日那密室便荒废了,只是苏清也发呆的时间却多了起来,怕她无聊,顾锦央又让人抱了很多书放到她面前,让她打发时间。
苏清也只得装模作样的随意拿一本书起来翻开着,当顾锦央不看她时,那一页书,却是许久都没有翻动一下。眼睛,好像越发严重了。
晚上自是同塌而眠,好几次她半夜起身时,顾锦央总会及时醒来,质问她去哪。
一两次可能还是巧合,次数多了她才发现,那人差不多是彻夜未眠,她稍微翻身或者动一下,都会坐起来,看她许久。
顾锦央睡不着,她也更睡不着,同床异梦,却又都假装睡着了,第二日像往日那般,宛若昨夜之事只是一场梦,错觉罢了。
迷烟还是一直点着,只是点的时间比最开始少了许多,分量也减了下来。
苏清也手腕上的淤青也慢慢消退,身上的伤疤也在褪疤膏的作用下淡了许多,唯一没有淡下去的便是肩上那一道伤疤。
而日子一晃便到了顾锦逸纳后的那一天。
顾锦央穿着繁重的宫装,任由宫女梳妆打扮着。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坐在一旁的苏清也,依旧一袭银衣,及腰的墨发披散着,清瘦萧条。脸上那面罩是她亲自戴上去,清冷的坐在那里,出着神。
宫女将最后的发簪插进发里,顾锦央就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她站在苏清也的面前,没有焦距的眼睛转了转,然后才后知后觉的说:“好了?”
顾锦央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苏清也闭眼侧过了头。
将一件袍子披在了苏清也身上,替她挽了一个漂亮的结,“走罢。”
顾锦央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看着那些繁琐的仪式一件件完成,手里握着的手却开始颤抖了起来。
顾锦央忙转头看着苏清也,尖细的下巴有些拧,汗珠更是滑到了下巴之上,手里也犹如握着冰块一般,冻得刺骨,那人更是咬牙也忍不住身体的颤抖。
“你......”
身上披着的袍子也挡不住寒气的侵蚀,慢慢的往四周逸散开来,苏清也唇也被咬得泛白,就连呼吸都重了起来,额迹的青筋不断跳着,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顾锦央看了一眼正在最中央行交拜之礼的那一对新人,不再犹豫,直接拉着苏清也快步从后面退了出去。
苏清也垂着头,使劲的捏着自己手腕,转动着被捏住的骨头,手腕瞬间被捏得绯红,指骨关节也被捏得咔咔作响。
顾锦央想将她的手从腕骨上取下来,却被苏清也一手推开,脖颈上青筋起伏,下唇已经被咬破了,“冰,带我去冰窖,快点!”
不再迟疑,拉过苏清也的手,朝着冰窖的位置小跑过去。
用钥匙将冰窖的门打开,苏清也就直接瘫坐了下来,她靠在墙边,剧烈的喘着气,身上的寒气倒是少了些,血却是止不住的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染红了身上的衣襟,她并没有擦拭,而是仰起了头,血顺着下巴留下来,流入了衣襟里,将里衣染红了一片。她突然对顾锦央笑了起来,皓齿都带着猩红之色。
顾锦央突然想起很多次,她都闻见了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日画舫上的血滴,以及她突然换掉的衣服,还有她会带上那香囊,原来是用来掩盖身上那血腥味的。
为什么寒池这么冰凉刺骨,她还会泡在里面,就连那日药浴的水也都用的雪水,叶安尘的欲言又止,她们所有人的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而那一天她第二次发作时,自己居然还对她下了药,将人泡在那滚烫的池水里。
或许那药叶御医所说的以毒克毒之法,里面那暗红色,便是用自己的血所制,而克制身上寒毒发作的方法,也是这般。
顾锦央坐在了苏清也的面前,拿着丝绢将她面上的血擦拭掉,苏清也仰着头任由她动作,眼神没有焦距,又在出神。
“芷儿。”声音很轻,苏清也嗑上了眼眸。
这几日她唤顾锦央全部都是用的你,或者是殿下二字。
“嗯?”
“我突然觉得,好累。”
“苏清也!你看着我!”
“嗯......”
“不许睡!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
她突然咳嗽起来,“轻些,痛。”
顾锦央松开她的衣领,环住她的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苏清也偏头,唇落在了耳侧,炽热的呼吸又打了上来。
“作甚?”
顾锦央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侧上,语气凶狠:“不许躲!”
.苏清也撑着地,伸手推开她,站了起来,斥道:“成何体统!”
顾锦央深吸一口气,扯过她的手,直接将她往门口带:“回宫!”
苏清也被她扯得一个踉跄,直接被门槛绊倒。
“......”
第八十二章
看着昏睡在床铺上的人,苏清也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又伸手在顾锦央面前挥了挥,确认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后,她才将鞋子穿上,往书房走去。
她知道顾锦央放东西的习惯,一般都会把东西放在书柜的暗格里。
轻轻的将暗格打开,最外面放着的几个瓷瓶便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那几瓶药,想了想,她拿起了那个红颈的。
小心的从里面倒了几枚出来,这一瓶是各种迷药的解药,她不敢将一瓶都拿走,这样会让顾锦央怀疑,只能倒了几枚出来,用布包好,贴身藏着。
将瓷瓶放回原处,苏清也并没有将暗格关上,而是看着最里面的那个檀木盒子。突然笑了起来,原来还放这里啊。
回过头看了一眼卧房的位置,她才轻轻的将那檀木盒子取了出来,里面放着一块寒玉,下面垫着的是几页泛黄的纸张,她将寒玉取了出来,将泛黄的纸张打开,才发现,这些纸是以前不翼而飞的那几页。
后面还写上了批注:今日一直忙于此,不曾理我,便乃以数张。
原来是被她拿了,当时突然找不到,害得自己又重写了一遍。
盒子最下面是一个有些陈旧的小布袋,苏清也认了出来,那是当年用来装糖的布袋,很普通的面料,那日被她直接抢了去。
苏清也将布袋拿了出来,里面还装得有东西,她捏了一下,质地很硬了,是两颗糖。
鼻尖有些发酸,将布袋放了回去,纸张寒玉又恢复原状,又轻轻的将盒子放回原位。
她咬着手背,将暗格关了起来,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床边,一直坐在床边上,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顾锦逸很早就过来了,他昨日大婚,直接宣布休沐五日,而当时顾锦央突然拉着苏清也离开时他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心中那一口气憋了许久,今日直接来找她了。
顾锦央坐在大殿中,直接让苏清也坐在了她声旁,又把那面罩给她戴上。
她往外面望了一眼,并没有看见苏以溱的身影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央儿,你昨日为何突然离去?”顾锦逸说着却是打量起了苏清也,那日船上晃眼一瞥倒是惊艳,只是现在戴了个面罩,看不全脸,隐隐又觉得两人直接的相处有些微妙。
“觉着无趣便走了。”见顾锦逸眼睛一直放在苏清也身上,顾锦央的语气重了些,“母后昨日可是回来了?”
“回了,观完礼便走了。”本来还打算今日去敬茶的,结果沐云雅直接说了一句:“不会再回来了。”还没等他回味过来是何意思,人就已经走了。
“央儿,你要不要见一见以溱,毕竟......”
“毕竟她是我皇嫂,是吗?”
不等顾锦逸说话,顾锦央又道:“既然如此,那便见见也好。”
苏清也听着两人的谈话,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直到听见提到苏以溱时,她才回过头看了顾锦央一眼。
顾锦逸点头道:“好。”
“那便后日罢,这几日我还没带阿也逛逛这宫里。”说着她又看向了苏清也,浅笑着:“是罢,阿也。”
“是。”
“那皇兄还有事吗?”很明显的逐客令。
顾锦逸尴尬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顾锦央有些怪,又说出来哪里怪,喜怒无常的,只好依着她的意思,顺着她的心:“无事了,那皇兄便先离开了。”
等顾锦逸离开之后,顾锦央才起身,走到了苏清也面前,伸手将面罩解了下来,抚着她的脸,柔声道:“阿也,等会带你去逛逛好不好,宫里这么大,我们一天去一处就可,若是宫里的地方去完了,我们就出宫。你不是说,日后还会带我再去泸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