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宾坚信侄女没有吸毒,为他杀,柏瑞安和廖枫一样,坚信柏萌萌不会玩火,被人纵火杀死,何蓝也是一样,坚信她妈妈和别人没有过节,不是仇人所杀,也不是自杀。
他们是最不能接受“自杀”说法的人,现在却一个个遭到伤害,看起来竟然有点像……灭口。
楚愈手心冒着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从调查这系列案子到现在,她第二次有了脑袋发糊的感觉——第一次是误以为夏亦寒被绑架,有生命危险。
方大托见楚愈这样子,忙安慰起来,“楚处,您别急呀,我也就是推测一下,毕竟现在线索又多又杂,怎么也串不成一条清晰的线,就只有多做些推测,看哪一条比较合理。”
“我没急,”楚愈胡恢复了掌控全场的定力,“我刚刚在推敲你推测的合理性,总之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只要有合理的依据,大家都可以做出推测,拿出来一起讨论。”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楚愈忙接起来,黎杉汇报说:“楚处,您问的问题有了回复,五年前,望江市除了一名男童被烧死外,其他的都是交通事故导致的死亡,没有发生命案。”
楚愈心里一松,挂了电话。
刚刚她开的免提,木鱼听到黎杉的回复,也汇报起来:“楚处,今早你让查找五年前望江市的失踪女孩,根据公安系统和失踪人口档案库的记录,我找到了十六名年龄相符的,因为当时寻人时家属都出具了清晰照片,可以看出来,她们的长相和目标对象的差别很大,所以在失踪女孩中,没有目标对象。”
方大托忍不住提醒:“咱们的变态小姐姐不是会易容吗?上次化了个烧伤妆,把楚处的火眼金睛都骗了过去,万一她一直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呢?”
楚愈双手放在腰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大哥,您忘了她在精神病院呆半个多月吗?全身上下接受的检查比我们一辈子的都多,要是身上真有假东西,机器和医生会炸毛的!”
方大托一拍脑袋,“哎哟我傻了,小的错辽,请求娘娘降罪。”
楚愈指了指他,“罪肯定要降,你等着!”
说完,她转向木鱼,“怎么样,花店有结果了吗?”
木鱼翻开笔记本电脑盖,“珞玉市花店很多,但卖薰衣草的不多,我搜索了一下,就三家店,一家在蔡典区那边,离得太远,排除,还有两家,一家青阳街,一家在文绣街,陈岷带着干花上店去问了一下,文绣街花店店家认出了包装,确认是清晨时分,卖给了一位年轻姑娘,店家还说,姑娘是走路来的,没有骑车,附近也没有公交车站。我还让陈岷问了一下,附近有没有服装店,店家说两个街区外就是,牌子卖得很杂。”
楚愈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掌心砸了一下,“很好,文绣街离这里不远,她的落脚点应该就在附近!”
她甚至可以想象,夏亦寒早上开开心心买了束花,本来想送给她,蹲守了很久,却发现她和别的女人一起出了门,于是一路尾随,一直到商业街的优汇大厦,最后实在可忍孰不可忍,给她们发了那条短信。
故事听起来有点凄惨的样子呢。
楚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大托,轻阳,你们带着衣物截图,去文绣街附近街区,看有没有卖相似衣服、裤子、帽子、鞋子的,实在看不出来就问问店家,她们眼睛尖,是不是出自店里,可以一眼认出来,找到之后,马上调监控,确认目标对象的行程路线!”
方大托和宋轻阳麻利起身,对视一眼,整齐划一地站直,敬礼,高呼,“Yes, Ma'ma!”
她们走后,楚愈掩饰不住兴奋,好像一只跃跃欲试的猫咪,马上要捕到一只大胖鼠,激动地坐立不安。
但她马上就坐定下来,打开电脑,犹豫着要不要和楚动人打电话,她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但又怕越问,结果越坏。
她就犹豫了一下,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阿杉?”
“楚处,保护对象想离开,现在被我们拦住了,和我们闹了起来,您过来劝劝吧!”
楚愈马上把耳麦摘下,让木鱼和大托他们保持联系。她抓起手机就出了门,脚下生风往对面宾馆赶。
这不是闹的吗?他俩现在正在危险之中,稍不注意就会出事,现在周围有警方保护,呆在宾馆内反而最安全,如果想单独转移,这一路上暂且不说,回老家之后,没准就落到夏亦寒掌心里了,行动小组救都救不赢。
旅馆已经挂上打烊的牌子,楚愈让里面的黎杉开了门,走进去后,发现何蓝正揪着吴零他们的领子、袖子,撒泼耍赖想要走,行动组成员拦着她,看起来颇像是强抢民女。
“怎么回事?”
这声音不大,却显得异常清冷,活生生在吵闹中劈出道缝,驱散喧闹,转为安静。众人都停下手里动作,齐刷刷转头看向楚愈。
她高挑地站在门口,眉眼透着严肃,紧抿着唇,明明长得温柔恬静,却有股子不怒自威的劲儿,让人不敢造次。
“警官,”何蓝刨开吴零和陈岷,扑向楚愈,抓起她的胳膊,“您今早特意提醒我们,我们的家属会在危险当中,我们有个小孩,现在才十岁出头,由他爷爷奶奶带着,家里两老一幼,若碰上什么事,肯定应付不过来,我就想让老平回去,陪在他们身边,这要求不过分吧! 这些警察就是不放老平走,这也太不通情达理了!”
楚愈看了眼何至平,只见他提着个行李包,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看起来想走又不想走,估计是想留下来陪何蓝。
“你的意思是让何先生回去,你留下来看店吗?”
“对呀,他一个大老爷们,强壮劳动力和战斗力,不能浪费了呀,还不如让他回去保护老幼,您说对不对?”
在场众人看了看何至平的瘦胳膊瘦腿儿,又看看何蓝的膘肥体壮,有点不敢苟同。
楚愈略一思索,拿了主意,知道当务之急是稳住民心,不能让他俩任何一个脱离行动小组的视线。
“何女士,你放心,孩子老人那边,有警方保护,而且我们已经确定,凶手就在附近,在旅馆周围,希望你们这几天配合一下,按兵不动,我们现在已经在搜查她的落脚点,争取可以……”
手机又响了,楚愈本来想挂掉,但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还是接了起来。
“喂,徐厅长。”
“楚处,皖南省芜淮市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被刀插入胸腔致死,胸部刻有槐花。”
楚愈感觉耳膜嗡地一声炸开,好似突发性失聪了。
“您确定是死了吗?”
那边沉默了半秒,回了话,“确定,法医确定死亡,您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第26章
听说邻省发生命案, 整个屋子顿时万籁俱寂, 好像一盆开水从头泼下, 烫得人连叫唤都没了力气。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包括刚刚闹得正欢的何蓝。不过黎杉他们脸上是不可置信,何蓝脸上的先是放松,立刻又过度到难以控制的惊恐, 呼吸得大起大伏。
似乎凶手的足迹若即若离,过分挑逗了人的神经。
楚愈感觉浑身僵硬, 听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好像有一颗炸弹在腹腔爆炸, 气浪直冲天灵盖, 要将她的神志炸得魂飞魄散。
这几天虽然案件频发, 但她还持有旺盛的“战斗力”, 一路追着目标对象跑,去分析, 去推测,去部署, 乐此不疲,但此刻真出了命案, 可以把她的推测和计划尽数推翻, 杀得片甲不留。
这通电话就像是一记耳光,打得她火辣辣的疼。
现场氛围凝固了足有四五秒,楚愈静默无声,伫立在日光灯下, 试图找回逃逸出走的神志。
黎杉小心翼翼开了口,“楚处,我们还……继续蹲守吗?”
这话意思很明显,按照楚愈的推测,目标对象会潜伏在周围,伺机袭击何氏夫妇,然后逃离,前往南苏省的今陵市或秦安省的长砚市,多半袭击不会一招致死,如果发现及时,可以抢救回来。
这下可好,在皖南省芜淮市发生了命案,地点作案手法和推测大相径庭,如此看来,犯罪分子的行为并不按照推测进行,也就没有在旅馆蹲点的必要。
楚愈咬了咬牙,在紧迫中下了决定:“继续蹲守,保护何先生和何女士,没我的命令不准擅自离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