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余诗行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变得十分柔和，就像注视着自己的学生那样，蜥蜴的赤瞳略有些松动，余诗行的一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万千情绪，如同涓涓细流滋润到人心里。
“放开我。”余诗行说。
“不可能。”蜥蜴嘴上这样说，动作却是松了很多，甚至因为自己过于用力弄伤了余诗行的脖子而显得自责。
连蜥蜴自己都不可置信，用惊愕的目光盯着余诗行。
“你把我的脖子弄伤了，现在正在流血，我的血液很好喝，你为什么不去尝尝呢？”余诗行的声音犹如地狱深处传来的蛊惑，一双眼睛流光婉转，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不，不……我不能这样，你会疼。”蜥蜴的眼中首次露出茫然的神色，“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这样……”
“对，所以把掐着我的手放下。”
“可……”
“放下！”余诗行低喝。
蜥蜴被吓得一缩爪子，全身都在战栗，连尾巴尖都在打颤，咕咚一下那条尾巴就掉了，留下一个血拉拉的切口，唯独一双眼睛不敢离开余诗行。
余诗行对他蜥蜴的行为很满意，“为什么要吃我？”
“因为我很饿，车上所有人都很饿。”
“你在说谎。”
蜥蜴立刻就露出天塌下来的表情，“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说谎！我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你是人类，你是很特殊的人类，大街上走着的那些人类都要好吃，我都能闻到你血液中甜美的芳香。”
“你的回答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余诗行冷冷道。
任务页面没有给她任何提示。
蜥蜴露出极为受伤的表现，喉咙里发出呜咽，“不，不，不——你听我说，我能感觉到你马上就能遇到危险！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进度条从0%变成了5%，余诗行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
蜥蜴沧桑的蜷缩在余诗行脚下，“我不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求求你摸摸我好吗，就摸我一下，求你施舍我。”搬砖工人装扮的他此刻无助到了极点，就那双眼睛被固定在余诗行的视线范围内，两相比较，余诗行觉得自己才是坏人。
“何姝林为什么现在还在昏迷？解释给我听。”余诗行指着身边正在昏睡的漂亮女人。
“啊？”蜥蜴露出茫然的表情。
“回答我的问题。”余诗行的目光忽然具有了攻击性，刺的蜥蜴整颗脑袋都要爆炸了。
“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我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生命体征都很正常……求求你，求求你抚摸我好吗？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蜥蜴惧怕又讨好的用头磨蹭着余诗行的小腿。
“……”
余诗行忍住恶心，伸出两根手指碰了碰蜥蜴粗糙的鳞片，“这下行了吧？”
蜥蜴立刻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就像他生命的全部意义都是为了让余诗行稍稍的碰一下而已。
第28章 灰暗都市
余诗行稍微碰了碰蜥蜴就把手抽回来, 蜥蜴一脸愧疚的凝视着她被划伤的脖子, 那双狭长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水雾, 沙哑：“对不起。”
“克制好你的食欲，这里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余诗行毫不留情道。
余诗行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母，没有平白原谅敌人的习惯, 脖子上的伤口正在淌着血，若不是有能让兽人露出肚皮的能力，现在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更别说还要保护身边昏迷的何姝林。
“好，好, 小的知道了。”蜥蜴拨浪鼓似的点头，拎起自己断掉的一节尾巴, 立刻就回到座位上，一双眼睛还在止不住的瞄向余诗行，皮肤颤抖着回味被这个女人抚摸的绝妙触感，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何姝林！快醒醒！”余诗行用力拍打何姝林的后背, 着急的眼眶都红了, 见她还没反应, 余诗行也无法，扬起手就要对着她纤细妩媚的脸来一巴掌——
何姝林若有所感, 睫毛先是一抖, 似乎感受到了脸上方即将落下的手掌，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僵硬缓慢的移动脖子, 把脑袋从车窗玻璃上挪开，“你先把手放下。”她脱口而出，“这张脸很值钱。”
余诗行【？？？你不该先问问现在单具体情况吗？】
余诗行顾不上那么多，拉着何姝林的手就从座椅上起身，现在车窗外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景象，且一看就不是在大马路上，似乎是行驶在山上，车子一颠一颠，根本站不稳脚。
何姝林：“你要干什么？”
余诗行：“下车！鬼知道这公交车要开到哪里去，我可不想把这铁盒子当棺材，风水不好，影响别人给我烧纸钱。”
说着，余诗行扶着栏杆，一点一点走到后门，按下红色方块状的紧急按钮，对司机大喊：“开门，下车。”
整个公交车里安静极了，所有的乘客都低着头，包括那搬砖工人打扮的蜥蜴，任由着身后尾巴的断口涓涓流血，除了余诗行和何姝林的所有人简直都失了魂魄！
公交车里没有开着冷气，余诗行却觉得周身都冷飕飕，这和何姝林所发出的冷气不一样，那是极寒，只要碰上就会瞬间冻成冰块的寒冷，是纯粹的冷，公交车上是诡异的阴冷，冷气顺着皮肤可以入侵到骨子里，从骨头可以渗透到骨髓里，是一种相当可怕的存在，更何况——自从何姝林把项链给她戴在脖子上后，余诗行就再也没有怕冷过，这还是头一遭。
“再等等吧，快到站了。”砂纸似的声音打破这寂静，司机没有打开后门也没有把车停下。
余诗行走到前门，对着司机冷酷道：“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司机：“我开车呢，看个屁啊。”毫不留情拒绝，何姝林忍俊不禁。
余诗行扭曲：“……”
何姝林不忍见她继续着急，走到身边，轻轻拉过余诗行的右手，“先别下车，回来。”何姝林的手极为温暖，在被抓住的刹那，余诗行全身仿佛被热水淌过一遍，附骨之蛆办的寒意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只有暖融融。
何姝林走在摇晃的公交车上如履平地，余诗行左摇右晃的快要一头撞在柱子上，又被何姝林强行给拉了回来，耳边传来无奈的叹息：“我以后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余诗行清秀白净的小脸泛起红云，下意识反驳：“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放心。”
何姝林笑而不语，安稳的坐在公交车上。
余诗行坐在她身边，脸色要比之前好看多了，心中只是奇怪，何姝林这样厉害的人，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晕倒。
何姝林尴尬的咳嗽，假装没有看见余诗行怀疑的目光，她道：”你看这些乘客，前面穿着白色皮草的女人，黑色高跟鞋下面沾着泥土，腿上丝/袜上面有干枯的野草，后面工人样子的男人，身上除了有血迹和油漆点，在头发上还藏着几只小黑虫，这种虫子生活在树干深处，一般都市不会出现。“
余诗行反应很快，“你是说，他们都是从山上来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几位看不到脸的乘客突然投来目光，余诗行背后如被刀捅，随即何姝林往后排瞥了一眼，那些视线全部消失不见。
余诗行顿感轻松。
“现在搞清楚了公交车是从哪里来，就要知道车子要往哪里去，我是第一次坐上这辆车，在得到足够多的信息之前，没法告诉你更多。”何姝林的目光飘过断了尾巴打蜥蜴时，眼底柔和了很多，片刻前，余诗行维护自己的模样历历在目。
余诗行看何姝林重新闭上眼睛，刚要说话，何姝林就道：“我没事，摇一下就醒了，不是非得打脸不可。”
余诗行遗憾，“好”
何姝林：“？？？”你在失望什么。
余诗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何姝林也重新闭上眼睛，头靠在车窗上，如同睡美人般失去了动静。
及时任务：公交车的终点站，任务完成度20%，请再接再厉，切勿懈怠！
余诗行急忙拿出手机，她什么都没做，任务完成度突然加了15%，这很异常。
还没等她想明白，忽然一阵飓风，所有乘客惊若寒蝉，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皮草的中年女人突然出现在余诗行面前，一双眼睛寒星冷月，余诗行不寒而栗。
余诗行慌忙之中直视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凤眼，虽然眼前的主人已年近中年，但眼睛周边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皮肤滑嫩如少女，端庄秀气的鼻子下面是殷红的嘴唇，嘴唇里是白森森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