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宿舍就她一个人了啊。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林楠知只有开学初张扬过一阵，平时重心就在学习和抓鬼上，压根不认得几个人。林楠知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但当他们跑到她面前，用眼神和言语来伤害她，她有种难以克制的烦躁。
过去的碎片又浮出一片，相似的情境，只不过她坐在座位，看着“他们”贪玩地伤害被众人瞩目的那个人。
林楠知咬了咬下唇，揪住身边故意低头快步走过的男生。
“你们想做什么？”
那个男生一脸见鬼的纠结表情，似乎她真的是一个大晦星。
他想的也不算错，只要他多和灵媒接触，早晚会见鬼。
男生说：“我……我不认识你。”
林楠知于是问得再直白一点，“你们这样议论我，躲着我，将我看成异端，你们能得到什么呢？同情我的室友们，厌恶带来厄运的我，这样就会快乐吗？”
男生张着嘴，脸上红白相接，像是善变的木偶。只有表面的情绪，而没有真正的思想。
林楠知的烦躁并没有因此消失，她感觉到自己在失控的边缘。不是因为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而是因为瞬间闪现的记忆碎片。
梦中的痛苦延续到了现实。
林楠知皱着眉头，将男生一下推远。她继续往食堂的方向走，陌生人的视线还是频频落在她身上。
走到食堂门口，林楠知停了下来。
随灵晴和她的室友坐在一桌，本来有说有笑的，看到她就一下子冷了脸。有个女生抓了随灵晴的胳膊，似乎在劝说什么。
随灵晴摇了摇头，向她小跑过来，“说吧，要我做什么事？”
林楠知将自己的发现简短地和随灵晴说了，后者全程都在点头。
“之前目标太散了，现在集中调查肖婉的话，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随灵晴。”
林楠知和平时不大一样，从里冷到外，连声音都是冰冷的，用那样冰冷的声音呼唤随灵晴的名字，随灵晴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不适感。
“嗯？”
“谢谢你。”
随灵晴连忙摆手，“没什么的啦。”
从来没想过，林楠知也能那么友善地对待自己。随灵晴飞快地转过身，看起来是被室友喊回去的，只有她知道，她是要忍住眼角的涩意。
林楠知的认可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随灵晴。”
林楠知又喊她，随灵晴的心口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怎么了？”她故作镇定。
“你在调查我的过去，对吧？查出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发给我看。”
随灵晴很久都没有应声。
林楠知说：“我现在需要想起来了。”
所以随灵晴的探究不再是冒犯。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两天后，林楠知收到了随灵晴发来的资料。
文件比她想象中要大很多，解压以后有十几兆，多数是图片信息。
林楠知扫了一眼文件名，就爬回床上，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气息细微地卷动，过了很久，林楠知睁开眼睛，果然抓到正在“偷窥”她的今妗。
“你会自己告诉我吗？”
今妗的眼神闪躲了。
林楠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今妗确实是她至今见过最美的女孩，以前她觉得和今妗在一起是那么理所当然，现在却越来越感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幻梦。
很早之前，她梦到过今妗。
梦到今妗和那些复仇的鬼魂一样，带着仇视怨恨的目光，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脖颈。
林楠知伸出手，摸到今妗的右脸。触手是一片滑腻，除了没有常人的体温，就好像今妗已经是真正的人类了。
今妗永远是沉默温驯的，这就是今妗全部的样子了吗？
林楠知知道不是的。
她们的过去隐藏着深邃阴沉的湖泊。湖心即将卷起漩涡，而她很早就在凝视那片平静的湖水。
林楠知抱住今妗，和今妗换了一下位置，她闭上眼睛，在今妗的嘴唇上浅浅的啄了一下。
以往今妗很少有回吻的时候，乖巧自持地就像假人，但这次今妗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将她咬得都疼了。
分开时，林楠知的嘴巴又红又肿，今妗还是原来的样子，连发丝都没有乱到一根。
林楠知垂下眼睛，笑了笑。
她在宿舍睡到了下午。醒来时看到随灵晴的两条未接，猜是随灵晴等不及了，想要了解她的反馈。
毕竟过时的资料，远没有她这个亲历者的口述可靠。
林楠知给随灵晴回了电话，询问肖婉的调查进度，随灵晴那边打了个顿。
“呃……”
她就知道了，那么详细的资料，是随灵晴花两天时间赶工出来的。
“先专注肖婉的事。”
“嗯。”
她准备挂断电话，随灵晴又说话了。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林楠知说道：“我现在打算去利民中学看看，就不去了。”
随灵晴难掩失望，身边的今妗则露出转瞬即逝的惊讶。
时隔多年，又回到曾经就读的学校。
利民的宿舍区和教学楼是完全规划开的，宿舍区路灯全都亮着，转到学校正门就只有保安室最显眼。
高楼的门窗像怪物张大嘴巴露出来的喉咙口，灯光如同星火，寥寥散落。
林楠知怀着一丝忐忑，走进了这所学校。
理智说是第一次走过的道路，其实闭着眼睛都晓得怎么拐弯。
林楠知走到了花坛的一棵巨树底下。
她仰着头，弯了弯唇角。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今妗穿着校服坐在树杈上摇晃双腿，而她抬头看月亮，不小心见到了月宫的仙子。
那之后就经常在学校见到今妗，虽然都只是单方的偶遇，但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今妗的身影。
今妗走进了隔壁班的教室，上课铃响了，她没看清今妗坐在哪一个位子。
认识今妗的第二个月，今妗换到了她们班上。施乐山提着她的书包，将女孩请了进来。
女孩的个头不高，施乐山却让她坐在最后一排。
今妗看不清黑板，上课不是在玩头发，就是在发呆。
林楠知举起手。
“老师，能不能让今妗坐到前面。”
施乐山打量了她好几眼，甚至都没有想起她的名字。
“近视眼看不清吗？那配眼镜就好了嘛。女孩子爱美不戴眼镜，搞得成绩下降也是不行的啊。”
大家都笑起来。
林楠知还是说：“老师可以给今妗换座位吗？”
施乐山反问她：“那你要坐最后面？”
学校的后排一向是差生专座，个子最高的几个男生缩在后面，拿纸条扔遍班上的同学，也没有人管。
林楠知摇了摇头，诚实且固执地说道：“我想今妗坐到前面。”
老师最后也没有同意，但是今妗搬了凳子过来，和她坐在一起。
林楠知上着课，时常会盯着今妗走神。
今妗很聪明，下课会把她不会的题目重新讲给她听。
回忆里的自己，比现在还要依恋今妗。
林楠知牵住今妗的手，继续往前走。
记忆缓慢地涌现，甚至当时的情绪都那么的清晰。
和今妗同桌的日子，每天都很快乐，而快乐总是短暂的。
先是施乐山频频挖苦今妗，将她打造成爱美无脑的形象，接下来是周围的同学。
他们都不和今妗一起玩，甚至学校运动会上的集体项目也不会有今妗的名字。
一起吃午饭，今妗的午饭会被抢走。
林楠知跑过去要，对方理直气壮。
“女孩子不是要减肥的吗？”
等餐盒还回来，肉都被人夹走了，他倒是塞了点蔬菜回来。炒青菜蔫蔫的，看着就不好吃。
林楠知将自己的午饭推给今妗。
想到这里，林楠知抿着嘴，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手机铃声响起，将她从回忆拉了回来。
又是宁楚云的电话。
宁楚云到了外地，她们的联系反而变多了。
“这次是什么事？”
林楠知的心情不好，所以语气也不太好。
宁楚云大大咧咧没有发觉，急着说自己的事，“我这次处理的案件，和以前那些都不同。你能想象，整个村子都已经被鬼魂控制了吗？所有的村民都要遵守不知出处但是头脑中异常明确的规则，就连外来者也会受到影响，成为区别于村民的玩家。我已经在这里玩了十场游戏，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我觉得你会对这里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