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想活？”
他挑眉问道
“不想”
“你父母被判刑”
苏东淡淡的陈述道，神色里好像都被染上了消毒水的味道
屋子里静悄悄的，女孩也没有追问什么，好像对这个结果不是那么在意
窗檐忽然落下了雨，天边的气息也瞬间变得灰暗起来，有微凉的风刮进来，苏东起身走到窗边把窗子关住
待他再坐回来的时候林之墨已经不再盯着窗子看了，她转而笔直的看向苏东
“怎么？”，苏东问道
林之墨没说话，只是又落泪了
她缓缓的哭了出来，好像眼泪永远流不尽似的
独自的悲哀痛哭着，纠结着眼前的生命
而苏东却只能默默的看着，心中也被这气氛渲染的悲戚了几分
“你想一想方蕊”
过了好久后，他忽然低声道
“别跟我提她！”
林之墨陡然暴怒，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她我会变成这样吗？我恨她！我恨她！”
苏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等待着女孩冷静下来
林之墨浑身都在颤抖，“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我杀了她！她为什么不杀我啊？”
“如果她杀了我！我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姐姐啊！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近乎仓皇的落泪，小脸上痛苦的扭曲着，仿似在拼了命的朝谁质问，
“为什么要保留你那可怜的善心？”
她死死的闭着眼睛，一行清泪划过
泪水顺着女孩脸颊落下来，她带着厚重的鼻音，浑身仍在止不住的颤抖
苏东沉默着，许久后他忽然靠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小女孩在这一刻好像被打回原形，陡然变得脆弱起来
房间里静静地，林之墨想要伸手抱住了面前高大的男人，可由于绳索限制却并不能做到
她在一瞬间陷入了迷茫中
苏东站起来，再次伸手将她拢在怀里，女孩配合的把脸埋在他的小腹上，将所有眼泪都狠狠地埋进男人柔软的毛衣里
她不管不顾的痛哭着，眼泪逐渐渗透进苏东的皮肤里，像是沁了盐，蜇的他心里生疼。
灯光照耀在屋子里，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冷白色
苏东默不作声的看着旁边的墙壁，女孩的抽泣声仍旧起伏在自己的衣角上，他不时的动一动手指轻拍孩子的背脊
静默的荒唐过分的时间里，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林之墨所杀的女大学生
她叫做方蕊，警察查过她的资料，方蕊曾经偷偷的在网上求助过心理医生
最早的记录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可是在现实生活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
到底是她太过善于伪装？还是所有人都太笨？
这个问题已经不会有答案了
总之，她不愿意再活下去，她的父母也老年丧女，结局可谓悲痛欲绝
苏东认为是长久的沉默，才会带来如此的惨烈
可即便这样，方蕊还是在临死前为这个只有七岁的女孩子做下了一切
她为女孩庆祝生日，给她买了最喜欢的公主蛋糕
她把蛋糕里的毒药替换成安眠药，将女孩送进医院进行全身检查，哪怕牺牲自杀组织多年的秘密也在所不惜
她知道护卫队此刻一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时刻关注着女孩，所以女孩长年被禽兽父母欺辱的行为也一定会被人发现
她知道警方与医院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孩去死
她为女孩安排好了一切！
哪怕自己可以义无反顾的去死，也要顽强保下这样一条幼小的生命！
方蕊不可谓不善良！
可既然她明白活着的意义，又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死亡？
苏东把一切沉默都藏进眼底，只余下两声轻微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一根手指，数！数给我看看
苏东:……
第21章
桥洞里，梁一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蓝色大书，靠在墙壁上思索起来
他应该去做点什么呢？
经过刚刚书中的章节，他很难判断那个喜欢画画的小女孩林之墨，到底是不是长大后的阿覃？
阿覃没有家人，小女孩的父母刚好也在坐牢
阿覃疯疯癫癫，但具有一定美术基础，说明她并不是生来就成为这样的，很可能是经历过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而林之墨的悲惨身世刚好能够成为令一个人发疯的原由
这一切都不会是巧合
等过两天苏东的情绪平缓一下，他就会让他注意一下小女孩有没有什么额外的特别
“咚咚咚”
被他堵在洞口的门板突然轻响起来，梁一冰蹙了蹙眉问道，“谁？”
“我”
如此慵懒轻沉的声音，是阿覃
她又找到自己了？
梁一冰冷笑一声，伸手拉开门板，外面果然露出了阿覃干净的脸
她一向同别的疯子不大一样，有时会把自己清洗的干干净净，但有时还是会疯疯癫癫的跑到大街上乱来
梁一冰想起上次看见阿覃扯一个男人的上衣，他的心情变得些微愉悦起来，看着女人问道，“你还想学绘画？”
“嗯”
阿覃点点头，面容看起来甚至有些清秀
这个时候又没那么疯了，梁一冰想着
“我今天有事要忙”
他一向温柔，颇为大度的看了那疯女人一眼，把桥洞里的位置让给她，“你就待在这里吧！”
他从隐蔽处抽出画板，认真朝阿覃吩咐道，“还继续画昨天教你的内容，好好练习！”
阿覃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她在梁一冰面前一向很是乖巧的
梁一冰独自走出去，伸手想要把门板再次拉上，剩下些许缝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朝阿覃吩咐道，
“阿覃，如果不是我回来，不要打开这扇门。”
虽然说这门板是门有些牵强，但女人还是听话的点点头，眸光仍旧保持缄默
走出门去，仍旧看着那自缝隙处露出的点点灯光，梁一冰才放下心来
虽然疯了，但阿覃毕竟是个女人，在这鲜有人至的地方，万一出什么意外他心里如何能过得去？
想罢梁一冰自己也笑了笑，觉得简直像哄小孩一样
跟阿覃断了联系的那一瞬间，他就再次跟世界断了联系，看着身边缓缓后退的景物，梁一冰逐渐的收回了面上的笑意
他已下定决心，无论会引发什么样的状况，也要试一试
——如果他贸然同这世界的其他人产生联系，事情会有怎样的变化？
已经又到了大街上，看着身边往来的人群，他们在不断的后退着自己刚刚有过的道路
梁一冰没有像以往那样闪避着这些倒退的人群，而是缓缓走上前去，有些忐忑的拉住了其中一人的衣袖。
“找到了方蕊的遗书？”
在医院大门口，苏东接到了何宏伟打来的电话
他其实并没有太过惊讶，为了保护林之墨最后一程，方蕊必然会留下证据证明女孩没有说谎
心中闪过一丝的庆幸，苏东明白自己其实也不大想林之墨去坐牢
于是他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打开看了吗？”
“还没”
何宏伟的眼睛警惕注意着四周的车辆，“一个同事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我现在正在往那边赶”
“你在开车？”
不知为何，苏东的注意力突然跑偏
“嗯”
何宏伟回答道，下一秒钟就听见了电话挂断的闪过声
他无奈的笑了笑，骂了苏东一句神经病
开车不打电话！打电话不开车！
还护卫队队长呢，这点道理都不懂！
苏东鄙视着，站在路边等公交车
再过段时间他可能真的得去打工了，口袋里的钱一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忍不住又哀叹一声，他回过神来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该死的自杀组织！
撺掇了那么多起杀人案，把整个城市搞得乌烟瘴气的！
苏东默默骂道，忽然想起方蕊的遗书
既然那么善良，会不会在遗书中留下什么内容？
苏东默默想着，血液难得的亢奋起来，眼看着公交车来到，他在大妈大爷的推搡下，无比艰难的挤了上去。
“抱歉，打扰了”
时光的另一头，梁一冰拽住那人衣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没关系”
路人笑的很是和善，礼貌的朝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