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的这一场戏是海子看见他妈和张大勇在船上交/合的场景，他愤怒无力，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扔了过去。
杨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他的妈妈在隔壁瓦房里接客的呻/吟声，他双目赤红，把剧本当做石头，扔向他想象中的船。
“咔！”祁连山喊道，他直直地看着杨陌，仿佛在思索什么。因为段恒杨陌已经很熟悉镜头了，他在镜头前表现出的就是他真实的反应。所以刚才在演戏的时候杨陌一点都不紧张，但是这一刻他突然很紧张，他的命运现在就在面前这个人的一念之间。
祁玉山问他道：“你会游泳吗？别人的资料上都写了会不会游泳，你怎么没写？”
杨陌喉咙上下滚动，没有说话。他小时候被人推进河里过，从此以后就很怕水。可是海子怎么能怕水呢？海子从小在海边长大他怎么怕水呢？
在那一刻，杨陌绝望了，海子离他而去，段恒也离他而去。
“导演，我现在不会，但是给我三天，三天内我一定学会。”杨陌大声道，他不可以失败，他要成功，他在段恒面前证明自己。
祁玉山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见过大海吗？”
杨陌被他的提问所击倒，他的勇气消散得一干二净。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没有。”杨陌舔舔嘴唇，小声地说。
有一个工作员惋惜道：“哎呦，那真是太可惜了。”
所有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地表情，在这个飞机和出租车一样便捷的时代里，居然有人连大海都没看过。
杨陌的心彻底凉了。
他非但没见过大海，他连书都没念过几天。他穿着一身自己都不认识牌子的衣服，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原来一个问题就能把他扒光，让他现出原形。
试镜结束后，工作人员在调机器，试镜演员们跟着自己的经纪人回去。只有杨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往哪里走。他想去找段恒，但是又不知道段恒在哪里。
杨陌迷茫地站在原地，好像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
在他无助到顶点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杨陌欣喜地回头，却发现背后那个人他不认识。
“诶诶诶，看见我有那么失望吗？我知道你在找段恒，我刚才帮你看了，没看见他人在哪儿。”那个人是比杨陌大一点的男孩，长得还不错，挺自来熟的。
“你谁？”既然不是段恒，杨陌就没什么可开心的。
“我是陈启夏，是这个剧组的摄影助理。你叫杨陌是吧，刚才演得真挺好的，最真实自然的那一个。”
“谢谢。”杨陌冷淡又客气地说。
就算杨陌已经很明显地表现出了他不想和人聊天，陈启夏还是坚持不懈和他聊，“你多大啊？上高几呀？我今年十八，北电导演系大一，趁暑假过来涨涨见识。”
杨陌浑身都是痛脚，被人一踩一个准。他自己没读过书，看谁都是在他面前炫耀学历。
“关你什么事？”
杨陌不想在离他转身就走。
陈启夏在背后喊道：“你想出去是吧，往右拐！”
杨陌本来想往右走，听见之后，直接往左走，就往左走。
陈启夏无语了，想了一下又对杨陌喊：“对，就往左走，走到头就出去了。”
杨陌听见了，又往右走。
陈启夏一下乐了，“这小孩挺好玩的。”
第65章
杨陌出去以后，看见段恒在打电话。杨陌不敢打扰，默默地站在段恒身边。
段恒察觉到身旁有人，他回身看了一眼，下意识往旁边去了两步。
杨陌看见了，心脏蓦然被刺了一下。
段恒看见是杨陌点了点，依然在讲电话，很开心地讲电话，丝毫没有注意到杨陌的心情。
段恒很快讲完电话，眼睛里还藏着几分的笑意。这是杨陌从来没见过的段恒。杨陌直觉他是在和景炀讲电话。
“结束了吗？”段恒问道。
“早就结束了。”杨陌闷闷不乐道，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闷闷不乐。
杨陌期待着段恒能够问问他试镜试得怎么样？期待着段恒能够关心他一下，可是段恒只是对他说：“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杨陌在心里对自己道：“你只是一条狗，不配想些别的。”
他沉默跟着段恒来到车前，他上了车，但是段恒并不上来。
“你去哪儿？”杨陌不安地问道。
段恒道：“我找祁导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
在段恒给他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杨陌轻声道：“段恒，你看过大海吗？”
不等段恒回答，杨陌又道：“我没见过。”
他无声地哭了，眼泪从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杨陌不想哭的，可是他忍不住。他只能拿手挡住。
段恒递给他一张纸巾，“以后会见到的。”他关上了车门。
回到酒店之后，杨陌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在这个地方除了段恒谁也不认识，不知道谁会给他打电话。
他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道：“是杨陌吗？我陈启夏。”
杨陌立刻就想挂电话，陈启夏猜到他的意图，连忙道：“别挂别挂，你游泳吗？我带你去游泳。”
杨陌道：“什么时候去？”
陈启夏道：“明天你有时间吗？我去找你吧，你住哪里？”
杨陌道：“春夏酒店，你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下来。”
陈启夏说话贱嗖嗖的，“行啊，我可会游泳了，恒哥都说我游得好，以后我可以免费教你游泳，但是你要答应为一件事。”
杨陌道：“你和段恒很熟吗？”
陈启夏道：“也不算特别熟吧，我就小时候见过他几次，是我到这个剧组帮忙之后，我才和恒哥炀哥熟起来的。
杨陌道：“段恒很会游泳吗？”
陈启夏道：“很会，他小时候是有名的全才，我们圈里的小孩都怕他。”
杨陌道：“怕什么？”
陈启夏道：“怕提起他，一提起他我爸就想打我。”
杨陌笑一下，“他那么厉害？”
陈启夏有点不乐意了，聊了半天，杨陌还在绕着段恒打转。
“杨陌，你老提段恒干嘛呀？先说好，你要跟我学游泳得答应我三件事。”
杨陌提出质疑：“刚才不是说答应一件事吗？”
陈启夏道：“那我陪你聊了那么久段恒，我不得涨点利息啊？”
杨陌道：“最多一件，多的免谈，少蒙我。”
陈启夏道：“行，一件就一件，那你通过一下我的微信，并保证永远不可以删我。”
杨陌道：“我不删你，但是我屏蔽你。”
陈启夏道：“也不能屏蔽我。”
杨陌道：“三件了。”
陈启夏道：“这哪叫三件啊？我费了半天劲叫你通过我，完了之后你又拉黑我，我图什么？你就答应我呗。”
杨陌看在陈启夏是在这里认识的第三个人的份上答应了他。
通过了陈启夏的微信验证之后，俩人在微信上聊。
杨陌：“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陈启夏：“这个......我就看了一下你交上来的资料。”
杨陌半天没回他，陈启夏试探着道：“生气了？我没看别的，我就看了一下你的手机号。”
杨陌：“游泳馆几点关门？”
陈启夏：“九点。”
杨陌：“八点，你到楼下叫我。”
陈启夏：“就练一个小时啊。”
陈启夏：“一个小时能练个啥？”
陈启夏：“多练两个小时呗，反正你也没事。”
陈启夏：“杨陌！杨陌！你理理我！“
陈启夏：“你是洗澡去了吗？洗完澡再聊一会儿呗。”
陈启夏：“你是睡了是吧？好吧，晚安。”
杨陌练习了一会儿台词，上床睡觉之前看了一眼手机，全是陈启夏的微信消息推送。
话真多，杨陌心想。
第二天七点的时候就和杨陌联系，要带他去游泳馆。
杨陌那时候正在酒店里端盘子，让他在楼下等着。等七点下了班，杨陌踩着共享单车到春夏酒店。
陈启夏坐在酒店前面的台阶上打游戏。
陈启夏一看见杨陌来了，马上站起来和他挥手。
陈启夏疑惑道：“你去干嘛了？”
杨陌道：“打工。”
陈启夏震惊道：“你打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