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吗？”原煜看着洛星宇几乎先在雪堆里的脚，这人为了打雪仗方便跑动, 穿的还是不加厚也不加绒的普通运动鞋。
“冷。”洛星宇特别实诚地说了句, 然后扭过头神采奕奕地看着原煜，“但是好玩儿！”
知错不改洛星宇, 这词儿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原煜在心里叹了口气, 牵着他一直走到学校边的路口，扯了扯他的手道：“拐弯儿了。”
洛星宇转头看了眼, 脸上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从雪堆里跳到平地上, 又跺了跺脚。
夜色在雪的映衬下泛着白，路灯的灯光显得暗了不少, 共同营造出独属于冬夜的静谧。
校园里面几乎没有人了，地上的雪没来得及铲，原煜担心洛星宇摔跤，牵着他走得很慢。
喝酒后的洛星宇出奇的安静, 但踩雪的步子又有些跳脱，看起来就像在自娱自乐似的。他们一路都没说话，一直走到宿舍那边才稍稍热闹起来。
不少学生进进出出，还有些在附近玩着雪，他们那一大帮人基本都回宿舍了，只有江辰辉还没有。
原煜大老远就在Beta宿舍门口看到江辰辉，江辰辉也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他站的很直，两手插在兜里，明显是在等着他们，或者说是在等原煜一个人。
“等会儿你先回去。”原煜对洛星宇说，说完又有点不确定地问，“你能自己回房间吗？”
“能——！”洛星宇拖长了音道，眉头也皱了皱，似乎对原煜这句问话非常不满，“你放心吧，我很清醒，没喝醉。”
“真的？”原煜半信半疑，“那你说说房间号是多少。”
洛星宇信誓旦旦地摆出三根手指：“412！”
“……”原煜叹了口气，两人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他隔着针织帽揉了揉洛星宇的后脑勺，道，“信息素收好，在里面等我。”
洛星宇看了看原煜，又看了看江辰辉，虽然他很疑惑为什么要在里面等，但他现在是个非常听话的乖宝宝，原煜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那种，于是点了点头，乖乖走到宿舍里面去了。
洛星宇一走，原煜和江辰辉之间的氛围就变了，两个人站在宿舍楼门口，吸引了路人不断朝这边看，但他们都没理。
良久，江辰辉才先开了口：“你后来没再标记星宇了？”
他完全收了平时那种懒散的语调，认真地问原煜。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方才洛星宇走过来时身上带着信息素，刚刚在店里喝酒玩闹的时候也没控制信息素的散发，江辰辉没在里面闻到原煜信息素的气味。
原煜回了句“没有”，之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洛星宇站在宿舍楼里面，将玻璃门上的雾水擦了一个圈，透过这个圈看着外面两个人。
他脑子里空空的，只想跟原煜在一起，但原煜又要他在这里等着，他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一下一下敲着玻璃，企图催促他们快一点儿。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原煜很快就捕捉到洛星宇在里面敲门的动作，知道这人等急了，于是主动开口道。
“你之前为了隐瞒自己的特征骗了星宇我能理解。”江辰辉声音冷下来，道，“但你为什么要吊着他的感情？如果不是星宇分化成了Omega，又正好信息素能给你治病，你想过星宇以后知道真相会有多伤心吗？你该不会觉得就因为生了个病，你就不是Alpha了吧？”
他说到最后甚至有些讥讽的语气，他知道洛星宇有多单纯多固执，越是这样就越容易将自己的心意朝外掏，掏的越多失去的时候也就越难受。
尽管现在担忧的事都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发生，但他心里还是有这个结。
归根到底，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只是因为洛星宇的运气好而已。
那原煜那边的态度呢？一开始只是抱着玩玩儿的心态耍着洛星宇团团转吗？
“我知道我是Alpha。”原煜道，“我能和洛星宇遇见，就是因为我是一个不正常的Alpha。”
如果他是一个分化正常的Alpha，他也不会为了治病休学一年，也不会再重新回学校之后碰到洛星宇。
或许他会像他那届的人说的一样，做一个最恶劣的Alpha，孤独一人，没人敢靠近。
洛星宇是他黑暗生活里的光源，不是因为他的信息素能治病，仅仅是因为只有他会给自己的世界带来光亮。
他是攒了天大的运气才会碰到唯一的一个洛星宇。
“一开始不告诉他的确是不想多解释，后来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了。”原煜垂下眸，嘴唇扯出一个极浅的笑，“我不会让他伤心，如果他一直是Beta，或者他的信息素会影响我，我会剥离腺体。”
原煜进宿舍楼里的时候，洛星宇已经敲玻璃敲得宿管阿姨都恨不得出来骂人了。
他向宿管阿姨点头算是道歉，然后迅速将人领上了楼。
“你们聊什么了？”洛星宇问。
“学习上的事。”原煜敷衍了一句。
洛星宇乖乖“哦”了一声。
两人回了房间，原煜先打开了暖气，又去关了窗户窗帘，再进厕所打了盆热水，出来发现洛星宇还愣愣的站在门口。
“帽子围巾脱了。”原煜将水盆放到床边，又问了句，“会脱吗？”
果然，洛星宇摇了摇头。
原煜只好走过去，帮他脱帽子围巾，他看着原煜呵呵的傻笑。
原煜被他的笑感染，也轻轻笑了一声，脱完后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道：“行了，去泡脚。”
脱鞋脱袜子洛星宇又会了，听话的跑去床边坐着，脚踩进水里泡着。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一直窜到脑袋，他舒服地叹了口气，刚刚在外面踩了一路的雪，又在宿舍楼里站了半天，他的脚都冻得没有知觉了。
现在热水一泡，他整个人都暖了，醉意也渐渐涌上来，脸上浮起一抹微醺的红色，眼珠子却还是又黑又亮。
他觉得有些热，于是将身上的棉袄也脱了。
原煜在他泡脚的时候又进了厕所，没一会儿拿了个冒着热气的毛巾出来，给他擦脸。
“暖和了就睡觉。”原煜一边替他擦脸一边道。
洛星宇抬手摁住他的胳膊，从毛巾后面露出脸来：“你呢？”
“我也睡。”原煜说，“洗个澡就睡。”
等原煜洗完澡出来，洛星宇已经躺进被窝里了，面朝着里面。
洛星宇的睡觉姿势非常固定，一定要靠右侧才能睡着，现在这个姿势明显就是没睡在等他。
他将洗脚水泼了，关灯越过他上了床，揉了揉他有些发热的脸：“睡吧。”
洛星宇没有动，还是特别的安静，原煜其实挺意外的，他还以为洛星宇喝醉了会很闹腾，在店里的时候就在想晚上该怎么哄着这人睡觉，没想到结果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
喝醉后的洛星宇很安静，很可爱，很乖。
比平时让人不知道省心了多少倍。
很快他这一想法就被推翻了。
洛星宇突然更近地凑过来，伸出手抱住他，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他声音极轻的、软软糯糯的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哥。”
原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这一声颤了颤。
他抓住洛星宇的手，压在自己胸口：“怎么不叫宝贝儿了？”
“你不是宝贝儿了。”洛星宇有些赌气的哼哼，听起来却像在撒娇，“我才是。”
在完全接受了自己是Omega以后，他也完全接受了自己是下面那个的现实。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宠别人他更喜欢被人宠，而且据说那什么的时候下面的比上面的更舒服……
原煜低低地笑了笑，道：“行。”
这一声把洛星宇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恃宠而骄，继续不满意地哼哼道：“我叫你哥，叫你宝贝儿，你就叫我洛星宇。”
“那叫你什么？”原煜笑着问。
“叫宝贝儿。”洛星宇说。
“……”原煜沉默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叫不出口。
这称呼洛星宇喊来顺口，他喊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算了。”洛星宇没听到回应，语气有些失落，“就洛星宇吧。”
“叫星星怎么样。”原煜说，“星宇喊的人太多了。”
洛星宇眼睛立马亮了，枕在原煜的肩上直点头，自己小声念了两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