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呢,凤凰?你未免也太过小气,好话听尽,一出手却如此吝啬!
正待发作之时,长芳主再次站了出来,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锦觅自幼服下陨丹,不通情爱,又如何与你情投意合?”长芳主冷笑道,“魔尊怕不是自作多情吧?”
说得好!还是长芳主最了解我了!
真没想到,五百余年过去,凤凰这自作多情的毛病竟一点都没变!自己感动了自己,还把我拉出来做挡箭牌!
凤凰啊,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何时由你来做决定了?
“不!不是这样的!”魔尊大吼道,手臂一挥,径直指向润玉,“都怨他!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从中作梗,竟然骗锦觅签下婚约!若没有他夹在中间、不肯放手,我又何必想出红线的主意!”
“魔尊慎言!”润玉站起身来,向前一步,恰好和旭凤遥遥相对,“你搬弄是非、践踏天界尊严,实在令人忍无可忍!若再不收敛,休怪本座无情!”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旭凤满脸嘲讽,“依斗姆元君当年所言,锦觅如今已在凡界重生。待妖界之乱结束,禺疆宫自会收拾停当,恭迎魔后回归。”
“当然,到了那时,旭凤定当请天帝陛下前来观礼。至于锦觅……她是否愿意再见到你,可就不好说了。”
“魔尊当真狂妄!私绑红线、妄断他人命数,却不思悔改,反倒振振有词,此为一罪!”润玉步步进逼,“大敌当前,身为魔界之主,囿于私仇,强占沧溟镜,罔顾六界安危,此为一罪!”
“天帝,你莫要血口喷人!”旭凤挥舞着陨魔杵,眼底一片血红,“沧溟镜是我的,锦觅也是我的!你自己一无所有,便嫉妒我得到一切!我又何罪之有!”
“你还敢提锦觅!”长芳主吼道,“锦觅是花界少主、继任水神,她从来都不属于你!”
谁是你的?谁是你的!谁是你的!!
我怒火攻心、热血上涌,再次一跃而起。这回终于跳出了玉盘,径直砸落在桌案上,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可我暂时也顾不上这些,只想着立刻恢复人形,冲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茯苓师兄及时发现了我的意图。轻转手腕,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即将滚到桌案边缘的我,便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当即被弹了回来。
我沿着屏障滚来滚去,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只得放弃挣扎。待我将注意力收回,发现场内竟是火光飞溅、一片狼藉,众芳主和旭凤身形交错,不知何时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长芳主,快叫她们停手!”旭凤凌空跃起,刚好躲过丁香芳主的一道偷袭,“若真的打起来,你们绝对不是魔界的对手!”
“魔尊这话,是欺我花界无人吗?”长芳主不甘示弱,招招狠厉,“你私绑红线,毁了锦觅的一生!如今又大言不惭,屡次羞辱于她!我今日就算豁出命去,也定要替她讨个说法!”
“说的没错!”海棠芳主接道,“今日若不替少主出头,好好教训你这两面三刀的登徒子,又怎么对得住先花神的恩德!”
“我对锦觅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证!又怎会羞辱于她!”旭凤左支右挡,应接不暇,“你们莫要被天界骗了!天帝向来心机深沉,深谙挑拨离间之道!”
“魔尊!何必与她们说这些废话!”卞城王突然插道,脸颊上的红肿仍未消去,“与其在这里纠缠,不如趁机杀光她们,一举拿下花界!”
“你好大胆子!”长芳主一声怒喝,“魔尊,是我小看了你!以锦觅为饵,原来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真正的意图,想必是吞并花界吧?”
“我绝无此意!”旭凤涨红了脸,扭头对卞城王怒目而视,“卞城王!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过要吞并花界了!”
“魔尊,臣等是为您着想啊!”卞城王显然不愿放弃自己的想法,“如今魔界沧溟镜在手,而花界暂时无主,这是万年不遇的良机啊!为何不趁机更进一步——”
“你闭嘴!闭嘴!”旭凤急得不停跺脚,“长芳主,我从未动过谋取花界之心!锦觅是花界少主,我又怎能——”
然而长芳主再也听不进他的解释。一声令下,众芳主飞身而上,将魔尊团团围住。魔界众人也拔出了各自的兵刃,一时间剑拔弩张,眼看这烟波洲便要成为战场。
真没想到,卞城王此人,看似平平无奇,挑拨离间的本事竟堪比小鱼仙倌!才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把凤凰推下了坑,真是太厉害了!
不对啊……他不是凤凰的手下吗?这岂不是在给自己老大挖坑?进言献策固然是好事,可说话之前,至少要先看看场合吧?
凤凰,你以后选拔下属的时候,除了要忠心不二,这脑子也不能有太大问题吧?
我环顾四周,见老神医端着茶杯、神情毫无波澜,师兄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冥王满脸狡黠、坐山观虎斗,至于润玉——
他的神情,我实在捉摸不透。既无劝架之意,又显然不想参战。目光锋利如刃,直直盯着身陷囹圄的魔尊。
我算是看出来了,若凤凰今日当真倒了大霉,幸灾乐祸之人怕是不占少数。说好的魔花冥三界联盟呢?
不过,凤凰若是挨揍,那还真是活该!但可别连累花界啊!如若魔界那群人一拥而上,长芳主她们又怎会是对手!我心急如焚,一下下撞击着茯苓师兄设下的屏障,恨不得立刻就上场帮忙。
花魔两界的争斗仍在继续。魔尊挥手发出大招,被长芳主所阻。眼见那道被打偏的光芒迎面飞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自己所在的桌案,屏障应声而碎。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便已连同身下的玉盘一起,直直飞到了会场中央。情急之下,我解除变形的术法,在半空中现了人形,却还是没逃过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结局。
混战瞬间停止了。
我忍着痛爬起来,感到来自各个方向的无数目光纷纷落在身上,每一道目光里都溢满了震惊。
可我的心中坚定无比。
“凤凰,别来无恙啊!”我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一步步走近魔尊,脸上露出热情的微笑。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旭凤惊喜交加,三步并作两步地扑了过来,得意洋洋地朝天界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绽放出一个更大的笑容,甩了甩手腕,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第17章 决裂
心中有众生,方得见众生。
(十七)
旭凤猝不及防,眼下顿时一片乌青。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锦觅……你、你打我?”
“魔尊身强体壮,难道还不禁打吗?”我毫不避讳地翻了个白眼,“你方才那通胡说八道,我在旁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锦觅,你听我说!”他扯住我的衣袖,急切之情溢于眼底,“我从未动过谋取花界之心!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无意吞并花界。”我狠狠甩开他的手,“这五百年来,据说魔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天界,想必无暇来花界寻衅滋事。”
“那你为何——”
“魔尊果然清白无辜!”我移开视线,冷冷嘲讽道,“眼下急着为自己洗刷冤屈……红线之事,就想这样轻易揭过吗?”
“我……红线确是我自作主张!”旭凤咬了咬嘴唇,神情无比纠结,“这事是我不对!是我失了分寸!可是……”
“锦觅,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本就是天生一对!既然在天界情投意合,那么在凡界继续相爱,不是更好吗?”
“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我怒极反笑,“这话还真是动听啊!魔尊,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沧溟镜是你的!锦觅也是你的!‘”
“沧溟镜之事暂且不议,我堂堂花界少主、继任水神,何时竟成了你的?”
“我们不是已经成婚——”
“成婚?”我微微仰起头,定定望入他的眼睛,“与你成婚之人早就死了!五百年前,忘川之畔,难道你都忘了吗?”
“傻傻活了数千载,一生不过是场他人操控的折子戏!被绑红线却浑然不察,还道初尝情之滋味!”我笑得肆意,却任凭热泪滚滚而下,“莫名其妙被拉去魔界,竟顺水推舟与你拜堂成亲!临到了结局,还多出个挑起天魔大战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