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外卖哪能有自家菜好吃，阿姨今天买了一大堆好菜, 就等着你回来下厨，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不想给她？”
回想起最近这段时间向梅不厌其烦的每天来给自己做饭，她就算是块铁石头，也难免被捂热。
黎小橘沉默了一会，心里的天秤早在无意识中偏了不少。
黎晔见她迟迟没回答，哽在心里的一团火瞬间引爆，他拔高音量，“我知道你母亲去世这件事情，让你很恨我，但你阿姨是无辜的，但凡是个懂事的孩子，就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母亲’两个字完全触及到了黎小橘的易炸点。
她不受控制的大吼出声：“你黎晔有什么资格提我母亲，你配？”
黎晔一听气得“你你你……”好几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黎小橘也听不下去，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她将自己屈在沙发一角，将脸埋在膝盖里小声抽噎着。
往年除夕，母亲都会带着自己去买饺子皮，还有馅料回家亲自包饺子。
黎晔长期不回家，但她并没有像大多数家庭一样会抱怨丈夫，更多的是将家里每一处打理好，脸上永远带着温柔。
她说：你不要责怪爸爸，他只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那个人呢？在她被告知病危时也在忙着出差，连最后一面，也才见了短短不到十分钟。
想到这里，她死死握紧拳头，心里的结就像死结，怎么也松不开。
齐嘉毅打了好几通电话，黎小橘一直没接通。
猜测可能她还在沉睡中，他换了一套衣服打算出门。
温雯正在大厅切着果盘，见齐嘉毅换上便装，她问：“等等就要吃年夜饭了，你要去哪呀？”
齐嘉毅拿起钥匙，“黎小橘一个人在家，我想喊她一起来吃年夜饭。”
温雯一听连忙放下刀，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到齐嘉毅身旁，满脸姨母笑：“真的吗，要带儿媳妇来家里，那我要不要多买点菜？她平时喜欢吃点什么？有没有什么忌讳？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呀真是的。”
齐嘉毅抽了抽嘴角，“不用那么大阵容，她可是你前学生。”
温雯想到这里，惆怅的长叹一声，“早知道她是我未来儿媳妇，当时那几个月就应该多接触，促进婆媳关系。”
“……”齐嘉毅听不下去，关门出去。
他走出去没几分钟就来到门前，因为每天都往她家里跑，黎小橘索性给他配了一套钥匙。
他用钥匙扭开门，见大厅昏暗的一片，他熟练的将灯光打开，见沙发上缩在一团的女孩，他想都没想直冲过去，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黎小橘抬头，闷闷地说：“跟我爸吵架了，我不想回去过除夕，那不是我的家。”
对视上女孩红红的眼，他侧过身往餐桌抽了几张纸，轻轻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痕，温声轻哄：“那来我家，我家就是你家。”
“才不是，这才是我家。”黎小橘瓮声瓮气的反驳。
“嗯嗯，那也是我家。”
“你好不要脸哦。”黎小橘有些放肆的捏了捏他的脸，没想到触感那么舒服，她没忍住又揉了几下。
齐嘉毅也不恼，任由她发泄。
谁知道小姑娘揉没一会，突然撒下手往他胸膛击了一掌，“你个男的怎么比我脸还嫩，说吧你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
“……”
“我嫉妒了，我嫉妒了我嫉妒了。”
“……”
看着齐嘉毅吃瘪的表情，原先的悲伤情绪一扫而空，她松开了捏齐嘉毅脸的手，开始讨价还价：“我今天心情不好。”
“嗯我知道。”
“那明天能不能也不学习？”
她眨巴着双眼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行。”
难得今天齐嘉毅这么好说话，她有点欣喜的大力拨开他的刘海，往他额头狠狠印上一唇，“你今天怎么那么好，我快感动哭了。”
齐嘉毅无奈看她一眼，将自己的碎发捋下来，“走吧，去我家吃饭。”
“啊？这不太好吧。”这除夕一般都是跟家人过的，去他家吃饭未免也进展太快了点，而且他的母亲还是自己的前班主任。
想到这里她就浑身抗拒。
“我家没有人。”齐嘉毅表情波澜不惊，看起来跟真的一样。
看他表情平静，没有撒谎的痕迹，黎小橘全然相信，“那行，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怪寂寞的。”
她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后便跟着齐嘉毅一块出门，直到一推开门走进去，就被温雯拉去沙发进行‘爱的谈话’半个小时。
黎小橘才反应过来。
齐嘉毅这个王八蛋！！居然忽悠她！！
而当事人只是懒洋洋靠在墙边，手里端着果盘，时不时拿出一颗圣女果往嘴里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小橘，听老王（现班主任）说你最近成绩进步很多呀，果然爱情的力量都是伟大的吗？”
“没没没……进步没有很大。”黎小橘连忙摆手，脸红的跟齐嘉毅果盘里的圣女果一样。
“阿姨也不好跟你多说什么，如果有什么数学题目上的问题，都可以微信问我，你周末需不需要阿姨帮你补课啊？”
黎小橘强颜欢笑，“不用的阿姨，齐嘉毅他一直有帮我补。”
“那感情好啊，听嘉毅说你现在都是一个人独居，不如以后搬来我们家住？我们一直想有个女儿！”
黎小橘一脸无措的看着齐嘉毅，发出求救信号。
她从小不太会跟长辈打交道，尤其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情的长辈，盛情难却，但是……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学习上已经被完全掌控，生活都没点自由，她会崩溃的。
齐嘉毅终于放下果盘走过来，“妈，她房子总不能空着不用，以后学习我把她捎过来就行。”
“那可以！小橘以后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瞧瞧你瘦的，女孩子还是圆润点精神，让阿姨帮你补充下营养。”
最近发现长了点赘肉的黎小橘有Ⅰ丶丶想哭。
这场无止境的对话，终在齐父回到后终止。
吃年夜饭的时候，全家氛围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黎小橘不自觉的也慢慢把拘束放下，加入他们的话题中。
齐嘉毅看着她的侧脸，见女孩是发自内心笑时，隐在下面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了扬。
晚饭过后，大家围在一起看着春晚节目，向来不看节目的黎小橘这回竟然觉得津津有味，看到相声部分，没忍住的笑了好几次。
蓦然，温雯突然坐到她的旁边，将一个大红包给她，“阿姨的一点心意，迟点回去的时候压压岁。”
黎小橘忙推手，“不用的阿姨。”
“别跟阿姨客气，换做其他小孩阿姨也该给的。”温雯解释。
黎小橘看着红包，左右不定，仍然不太敢收下红包。
温雯趁着黎小橘游神，朝齐嘉毅示意了一个眼神。
齐嘉毅收到后将红包接过，塞到了黎小橘的手中，“收下吧。”
黎小橘咬了咬唇，还是不好意思的将红包收下，有些结巴道：“谢谢阿姨……”
“客气客气，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年轻人玩，阿姨要去洗洗睡了。”温雯站起身欲离开。
黎小橘猛点头，“阿姨晚安。”
温雯走后，黎小橘靠在齐嘉毅肩膀上，小声地问：“这钱收下好吗？要不我明天带你去我家收个红包。”
没了其他人在，齐嘉毅搂住她的肩膀，淡淡道：“为什么不好，反正你早晚要嫁给我。”
“谁谁谁要嫁给你，你别瞎说！”
“你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齐嘉毅拧起眉，语气带着点威胁，“皮痒？”
“我个芳龄少女，未来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人——”
感受到肩膀的手慢慢用力，黎小橘赶紧急转弯，“万一你以后移情别恋，喜欢其他人，那我不得换了个男朋友。”
齐嘉毅真想拆开她的小脑瓜一天到晚想着什么。
他咬牙切齿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话还没说完，黎小橘委屈巴巴接上：“可我爸妈离婚了，婚纱照他们笑得比蜜都甜。”
齐嘉毅听完这句话，顿觉无力。
看来自家的女孩还是太过缺乏安全感。
黎小橘见他安静了好一会，心里的闷气再次涌上心头，涩涩的，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