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采区域占地十五里,下往地下延伸,上往山体增扩,其体量不可预估。
这样大体量的铁矿,他三哥绝对不会当做备胎,必定会倾尽所有力量大肆开采。
这一处捣毁,便是捣毁了三哥的所有希望。
他一拍桌面,大叫一声“好”,等叫完,忽的连道一声“不好。”
他倒吸一口凉气:“我等虽来得及保留近一半矿石,可三哥已开采了一半,那些铁矿被打成兵器运送出去不知极多,乃是大患!”
殷大人再一笑,又往桌面上放上两张纸。
其上是采用第三种密语所发的密信,还有一张译文。
萧定晔立刻拿起那纸细看。
殷大人笑道:
“兵器如若大量流入黑市,必定引起各处官府警觉。
泰王行事就是太过谨慎,想要水过无痕,却浪费了时间。
他那些兵器堆积在挖尽矿石的山洞中,有成千上万。流入到黑市和军中的,定然不及这个数。”
萧定晔立刻道:
“前往铁矿的暗卫们之所以得手,全凭‘出其不意’四个字。这么大的铁矿,三哥在周围不可能没有布下秘密守军,极可能就是巴蜀一带的官府沆瀣一气。
现下暗卫们得手,万一被反扑,不但前功尽弃,还会打草惊蛇。一定要派我们的人手前去,将铁矿彻底摧毁。”
殷大人立刻道:“下官能调动近处五州府的驻城兵马。”
萧定晔摇摇头:“不成,大队人马千里迢迢而去,太过醒目。大人不了解我三哥,他虽说因行事太过谨慎而少了魄力,可就是因他行事谨慎,布排周密,在这些事情上,我等千万不能小瞧于他。”
他站去墙边,望着挂在墙上的大晏舆图,指尖从江宁开始一路蜿蜒,到达巴蜀地带的攀刚石,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在大晏各州盘亘,最后将指尖定在了文州。
文州,地处江宁和攀刚石中部。若大军从此处出发到达巴蜀,只需要五日。
数年前,他曾埋了一颗棋子在文州军中。
那人姓乔。
说起来,他还有一位已定过亲、险些过门的侧妃,正是乔大郎的嫡亲妹子。
他当初将乔大郎远远派出京城,是防止他受泰王迫害。原本不知何时才启动这颗棋子……或许,就是现在。
他的指尖重重点一点舆图,同殷大人道:“文州,城防大军,有望为我一用。”
殷大人忖了忖,低声道:“文州总兵周梁庸,敌我难分……”
萧定晔倏地一愣:“文州总兵何时成了周梁庸?难道不是赵有为?”
殷人离:“今年七月,赵有为被调离,周梁庸继任总兵。”
萧定晔眉头立时紧蹙。
这只怕是他三哥的手段。
当初他将乔大郎远远放在了文州,一方面是因为文州远离京城,三哥鞭长莫及,再大动干戈向乔大郎下手不划算。第二,他在文州军中本就有一些自己人,乔大郎过去,算是有个照拂。
经过这些年,乔大朗已在文州军中升任福将,离总兵一步之遥。
原本他想扶乔大郎上位,未曾想却被三哥的人抢了先。
而三哥之所以看上文州,自然是因为他那铁矿,想竭尽全力让铁矿处于更安全的环境。
现下文州总兵被换,他想要向乔大郎送信,非但调动不了兵马,还极可能打草惊蛇,暴露了乔大郎及其他数人的身份。
他肃然道:“只怕,本王得专门去一趟文州。”
殷大人立时道:“河面解封只有月余,一解封,囚船就要上路。殿下若去了文州,一来一回只怕要花一月多的时间。到了文州还要耽搁时间……”
萧定晔摆摆手:“本王的白马脚程极快,是普通马匹脚程的三倍,这些不是问题。”
他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由本王亲自去一趟文州,调动文州兵马去解铁矿之急。
待事成后,本王会放出信鸽,让三哥知道铁矿之事。他定然要派人前去铁矿,如此便分散了大人押解囚犯上京的阻力。
否则,届时三哥定然要派重兵截杀囚犯,你我上京险阻重重。”
殷大人肃然道:“殿下好计策。可殿下不能再深入敌营,殿下将信物交由下官,由下官前去文州。”
萧定晔摇摇头:“江宁关押七国叛党,多达两百人,正是需要大人镇守之时。且我那白马不容外人骑行,只认本王同阿狸。没有神驹,大人纵然去往文州,一来一往花去一月多时间,囚犯启程之事耽搁不得。”
殷大人心知萧定晔说的有理,忖了忖,立刻挥毫写下几个人名:“这几人都在文州军中,是下官多年前的下属,当可助殿下一臂之力。”
忖了忖,又掏出一枚印章双手呈上:“现下潜藏在铁矿的近三十暗卫们,殿下随时可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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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一起去(二更)
客院厢房里,五六个菜肴摆了一桌,猫儿不急着用饭,先“请”了彩霞过来说话。
她低声道:“我前面离开了一阵,王公子可同你说过什么?”
彩霞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今早被猫儿逼着学上妆时,还曾在内心里赞过这位王夫人,赞她事事以夫君为先。
后来自己便被打脸。
原来这一对夫妻并不像想象中的恩爱,都喜欢互相盯梢。
她长叹一口气,点点头:“没错,王公子向奴婢问过夫人,他问,夫人向奴婢偷偷说过什么。”
猫儿立时着急道:“你如何应答?”
彩霞要死不活道:“奴婢全都照实说。说夫人一切以王公子为先,便是教奴婢练习上妆,也先教他的妆容。”
猫儿追问:“王公子是何反应?”
彩霞道:“王公子感动的红了眼圈,若不是碍于奴婢在场,只怕要流下两行清泪。”
猫儿见她揶揄自己,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低声道:“你莫油嘴滑舌,我警告你,你若敢乱说,小心我咬死你。”
彩霞生无可恋道:“奴婢活了近四十年,自觉已够本。若王夫人想吃人肉,奴婢随时给您磨刀。”
猫儿睨她一眼,静坐半晌,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你家大人受了伤,你可知道?”
彩霞倏地一愣。
低头就要拔刀子。
猫儿一摆手:“你莫说风就是雨,没有歹徒袭击衙门。即便真有,你现下带刀出去哪里来的及。”
她端起茶杯饮了口茶,道:“我今日不小心烫伤了你家大人,一杯热茶淋下去,烫的你家大人的官服冒白烟。”
彩霞这才松了口气,想着自家夫人怕是要心疼的不成。
猫儿续道:“我心有歉疚,想要表达歉意,你说,我寻了裁缝,扯了布料,为你家大人做一身新官服赔罪,可成?”
彩霞惊讶的半张了嘴:“夫人,您真的不知?”
猫儿佯装出无辜模样:“我该知道什么?我又不是神仙,怎会事事都知道?”
彩霞便道:“官服哪里能私自缝制?都由官办部司督制。按奴婢说来,不过是一盏茶水,洗洗就成。我家大人的官服脏了,历来都是如此。”
“哦……”猫儿拉长声道:“原来如此。不若你去将那脏官服取来,我替大人洗一洗。”
彩霞唬的一跳:“夫人替我家大人洗衣裳?这……我家夫人和王公子,只怕双双要误会!”
猫儿又点点头:“我给旁的男子洗衣裳,确实不妥。现下你被拨来我身边当值,就是我的人。不若你去洗?”
彩霞对这位王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凡这位夫人还有一口气,就从不消停,不是折腾自己,就是折腾旁人。
她苦着脸道:“那衣裳平日都是阿蛮洗,从不让奴婢沾手……”
猫儿一拍大腿:“太好了,你同阿蛮是夫妻,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此重任就交给你,你可用过饭?”
彩霞急忙忙摇头。
猫儿又一摆手:“我看你高高壮壮,一顿不吃饿不死。你先去寻阿蛮,将官服要来。再吃饭不迟。”
彩霞:“奴婢只洗衣裳,不用再学上妆了?”
胡扒皮:“要学上妆。你洗完衣裳就继续练手,一刻不许耽搁。”
彩霞:“……”
***
萧定晔回客院的时候,猫儿将将用罢饭,手中又拿起一本书册当幌子,想着她后面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