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番外(39)

这季节穿得薄,她皮肉又嫩,板子打在身上,生疼生疼!

李南风早已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当下就要反抗,李夫人的声音却如刀子似的冰冷往下坠:“今日你若敢抗命,你从此便不要再认我为母亲!

“我与你一刀两断,你是生是死是荣是辱都不与我相干!我也省得来日被你牵累!”

李南风不觉收了势,她说她耐着性子受着,就是顾着这层母女情份,到她李夫人这里居然说断就要断?

倒跟谁稀罕似的……

李夫人见她愣神,以为她又在发犟,那板子立时就跟下雨似的往她背上扑起来。

李存睿跟靖王谈妥了条件,紧赶慢赶回到府里,看到的就是这副惨状!

李夫人板子啪啪往下落,李南风则跪在地下咬着下唇硬憋着不吭声。

屋外丫鬟婆子跪了一大堆,包括金嬷嬷都跪在地下相劝,却没一个人能劝得住!

“行了!别打了!”李太师蹿过去,一把夺过戒尺,然后把女儿抱起放到了榻上。

再回头看李夫人,神色也没好到哪里,牙关咬得死紧,眼眶通红通红,眼神倔强而又饱含怒火:“你护着她!你们就护着她!

“一个千金小姐,不过几日之间,屡屡惹事生非,如今更是顽劣到半夜出府插手人家家事!

“你们不管,也不让我管,来日为祸乡里,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收场!”

这斥骂声震动耳膜,所有的声音都如同熨斗熨过,陡然平静下来。

李存睿缓下语气:“孩子不对,指出来让她改过就行了,姑娘家家的,怎能动手打?再说了,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出去遛个弯,刚好碰上了,不问缘由就出手,是否也有失公允?”

他回了两句,又回到榻前,看李南风双唇紧闭,唇色乌紫,脸色却煞白如纸,额前绒发全让汗水给打湿了,薄衫之下后背皮肉微微鼓起,一碰她就情不自禁地打起哆嗦,当下心都碎了,立时回头道:“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梧桐她们就等着这句话,当下起身行动,出的出门,打的打水,拿的拿帕子,屋里忙碌起来。

李夫人望着他们,脸色青寒,一转身,大步跨出了房门。

李存睿看着她出门,守着李南风等丫鬟们全都过来了,也出门到正房。

李夫人兀自寒脸坐在榻上,眼圈还红着。

他走过去端了茶给她,说道:“小孩子嘛,哪里能不犯错?李家规矩也严,我小时候也常气得父亲母亲直跳脚,长大了也没见变歪。

“你不要对她太严苛了,别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真无法无天了,说难听点,咱们这样的人家,官品威望都到了极致,不必再处处完美。

“从上到下毫无诟病之处,你让底下那些官员又怎么活?

“树大招风,就当是留个口子让旁人也出出头也好。”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李夫人气息起伏,“咱们身为百官表率,处处律己乃是天经地义!

“我两家都出身不低就不说了,就按如今这身份,那也是该拿出一番大家千金的作派!

“不衿持端庄,难不成无视礼仪规矩反倒该赞赏?”

“你言重了,古往今来,皇室公主不乏有性情乖张的,七品芝麻官家的小姐也有温婉大方的,咱们家女儿若是个乖巧性子,那就往大方端庄里养,她既然做不到,那只要她能明辨是非善恶,知道好歹,不也就行了么?”

“世间哪里有什么天生的好人恶人?都是管教出来的!她是个女儿家,来日出了差错,外头批评的可是咱们家没家教!”

李夫人又负气背转了身去。

李存睿还想再劝,金瓶却来道:“大夫来了。”

他心里担心着李南风,便暂且收了声,出了门去。

虽说是不稀罕维持母女情份,可到底得顾着李存睿的处境。李南风没跟李夫人反抗,生生受了这顿板子。

无论如何,父母双亲总算感情和睦,李挚也聪明长进有才学,这也是难求的福气。

她若真跟李夫人闹僵了,李存睿夹在当中必然难做。

过程中虽闭着眼,但屋里来了什么人说了什么她全知道,李夫人走她也知道,只是疼痛也使她各处肌肉不听使唤,只能咬紧牙趴着。

大夫上完药嘱着好生歇息。旁边梧桐她们就偷偷抹起眼泪来,呼出的粗气一半是看她可怜,一半倒是恼她总也不长记性。

李南风倒没啥,既然敢闯祸就得担得起这后果不是?只是觉得这记性是长不了了,又或者说她压根没打算过还要跟李夫人妥协。

母女俩的矛盾上辈子到临了都没能解开,这辈子重来就想一切抹去,怎么可能?

人家都不理解亲生的母女俩如何能关系差成这样,原本李南风也没想过——毕竟她还是受正统教育长大的,懂得忠孝节义礼仪廉耻,母亲严格也就严格,无甚大不了。

也是直到前世里那年有了招赘的决定,以及后来发生的那桩破事儿……

第052章 不做木偶

李存睿创立的家业,在他过世后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要继承,李南风便有了留在娘家打理家务的想法。

但李夫人认为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是应该留在内宅相夫教子的,而不应该让她一个妇人家抛头露面。

并且李家又不是无男丁,招赘这样的事情,更是不应该出现在正统的李家。

她的主张,是给李煦找个继母,给病床上无法动弹的李挚说门填房!

确然,大多数人家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这么选择,索性不求女方家世,只要能安安份份把李煦抚养成人,让他将来能够把祖业传下去也就够了。

但李南风却不是这么想的。

谢氏是李煦的亲生母亲,她都能舍得下孩子自请离去,你还指望一个填房能把这份差事做好?

况且,有见识的姑娘不会来守这活寡,没见识的也带不好李煦,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主意。

然而人到中年先丧夫后伤子的李夫人心伤之下几近丧失了所有斗志,而只想守成,李南风的话她听不进去,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千金小姐该干的事儿。

几次力争无果,李南风的耐性也渐渐被消磨掉,但所幸在盛贻芳提醒之下,她得到了病重的李挚和宫里皇帝的支持。

皇帝下旨允她留在李家打理家务。同时也赐金银田产给她,加上她自己的嫁妆,如此来日便不必跟侄儿争家产。

有皇帝下旨,看模样是能顺利了,但李南风没想到,当她自己物色好了招赘的人选时,母亲却又兀自替她相中了寒门出身的陆铭,并且还将李南风自己相中的人选打发出了京师。

她这边紧密锣鼓筹备婚事的时候,她母亲大人却给她来了个釜底抽薪……

南风少年时期无忧无虑,身边个个皆算玩伴,到家变之时她又一心进取,管理家务,并未有过什么像样的少女绮思,本来是招谁都行,只要条件过关。

她之所以相中那个人,一来确实两人有些缘份,二来对方也确属智慧之人,且又无亲无故,当时情况下,不选他又还选谁呢?

李夫人自作主张地行使了父母之命,并且强横地打乱了她的计划,李南风终于怒了。

但李夫人却道:李家绝没有自行择婚的规矩,你未经允许私自挑选夫婿,可曾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道理是对的,可她又总觉得哪里不是很妥?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捆绑了手脚,无论想做什么都总是被牵住做不成。

后来就成亲了。反正跟谁过日子不是过?

此后有意无意地避免母女碰面,三五日不见面是常事,即便有时候见了面,也完全没有吭声的欲望。

两年后她的长子李倍出生,再两年她怀上女儿。

夫妻生活平平淡淡,没什么值得一说之处。

她绝大多数时间在忙碌家族事务上,这么过着倒也不觉什么。

可谁又能料到她怀胎八月,还能撞见凭借她李家地位从一个寒士一跃成为六部员外郎的丈夫,竟然与她最好的手帕交暗通款曲?!

他们一个是她虽然不爱但也认定是可以相扶到老的丈夫,一个是她在继李勤堕落之后第二个无话不谈的好友,这家伙!这是合着伙地扬起巴掌往她脸上左右开弓啊!

李南风当然怒了,是前所未有的震怒。她拿着马鞭抽得陆铭体无完肤。若不是她还算强悍,肚里的闺女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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