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个冷静的声音确实是他。
梁景湛眯眼笑了笑,“你们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放心,不会告诉别人的。”
几个人一起愣住:“……”他们目送着梁景湛转身回到了茶馆门口,茶馆门口好像还有一个紫衣人影在等他。
有人反应过来:“那不是……不是傅侍中吗?”
“是啊,傅侍中能和容王走到一起?真是稀奇。”
一个人忽然张着嘴大惊,指着两个远去的身影:“他们……容王居然揽着傅侍中,我这、这是在做梦?”
另一个人活动了一下手腕,朝他脸上砸去:“疼不疼?”
被砸的人捂着脸,眼泪都要飙出来,痛苦地说了一句,“疼!”
“那就不是做梦。你看,傅侍中躲开了。我就说嘛,容王怎么敢对傅侍中下手!”
“偷听人闲话非君子所为。”傅晏宁掸了掸方才被他碰到的衣袖,离他站得远了些。
梁景湛又靠近他:“这不算偷听,我是光明正大去听的,而且说闲话的人是他们,又不是我。”
“强词夺理!”
聚宝斋里有各色字画古物,是萧魏升常来寻觅宝贝的地方。
二人到了聚宝斋里,梁景湛环顾了一圈,只见到柜台边上吓得缩成一团的一个妇人,妇人手边还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店里的当家的却不见了。
妇人脸上依旧惊魂未定,但在看到进来的人是他们后,惊恐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梁景湛蹲下身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语气亲切:“告诉哥哥,方才谁来过了,发生了什么?”
小姑娘歪着头,小小的嘴巴一开一合:“有个人拿着一张纸过来,说我们家是他的,铺子里所有的宝贝也是他的,哥哥我们要没有家了吗?”
妇人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擦了擦眼泪开口补充:“孩子说得没错,午后来了一人,带了很多随从,拿着一张银票说他已经买了我们铺子和田庄,逼迫我们搬出去,不然他就拆了这铺子。”
“当家的不信,他就带了人来砸店,当家的拼死抵抗,却被他打了一顿。”
“不过好在那时萧大尹来了,他拦住了那人,但是倒惹得那人彻底动怒,与萧大尹打了起来,萧大尹武艺绝佳,几下便将他制服。”
“之后呢?”梁景湛看她神情忽然更加哀婉,便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接着自己的问题回答道:“若没猜错,之后萧大尹就把人带到京兆府里审问了。但是那人能如此猖狂,定是身后有势力支撑,他肯定也叫了人到京兆府里,此刻的京兆府怕是颇不宁静。”
妇人不住点头。
旁边的小姑娘脆生生地说道:“哥哥真聪明。”
“小丫头放心,家永远是你的家,坏人抢不走它,哥哥要去找坏人了。”梁景湛声音放轻了些,站了起来。
小女孩遮在他的阴影里,抬起稚嫩的脸庞,仰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开心地咧嘴一笑。
梁景湛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留恋地收回手。
身后傅晏宁冷声说:“殿下还是先做事,空话谁都会说。”
这台拆得……
“走,去京兆府。”
还不待傅晏宁反应过来,梁景湛就一把拉过了他的衣袖,几步迈出了聚宝斋。
“你说线索在聚宝斋,又为何会直接略过聚宝斋?”傅晏宁仓促间回头看了看聚宝斋,眼里略过几分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改屏蔽词和病句!发的有点急没注意到,等会去其他章节捉虫。
第44章
梁景湛慢了几步,等他跟上来,他淡笑道:“信上虽只说了简简单单一句话,怨魂窟寻青宫迹,又没说一定在怨魂窟。”
傅晏宁低头沉吟,过了会又抬起头,眼中仍是迷茫:“青宫也便是东宫,容王为何会说这冤魂窟就是聚宝斋呢?”
梁景湛伸手,忍不住在他脑后敲了一下,“你说聚宝斋里的那位妇人明明有银子租店铺,那她身上的穿着佩饰为何略显逊色,饰品连平常人家的丫鬟都不及?”
傅晏宁一手捂着脑袋,脱口而出:“有可能是那妇人勤俭持家,不舍得花银子罢了。”
梁景湛不急着反驳他:“对,确实有这个可能。那我再问你,她店里那么大,为何不雇下手?”
傅晏宁不假思索:“答案一样。”
梁景湛紧接着道:“没错,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能在京城里久住下去,谋取生业,说明什么?”
“京城纨绔子弟多,常有人做乱,趁机打压百姓,谋取私利,能久居者,一般都是背后有宗族势力或者与宦官为伍,官商勾结。”傅晏宁回答后,眼里的朦胧一瞬间去了大半,他隐隐约约明白了过来。
“是。那为何还会有人去他店里滋生事端呢?”
“……”傅晏宁沉默了。
梁景湛看他吃瘪的样子,心里一软,蓦然笑道:“我看傅侍中是不记得聚宝斋曾经是个什么地方了吧?”
傅晏宁彻底明白了:“此处曾是是断头台。触了死刑的牢犯,都会在此被处置,所以这间铺子价格更低了很多。而冤魂久久不去,所以又叫冤魂窟。”
“不错。”梁景湛点头。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京兆府门口。
“你看那是谁?”梁景湛指了指抬脚刚走进去的一个人影。
“驸马。”傅晏宁自然还记着才在街上看见过他。
“走吧,进去。”梁景湛走在了他前面,先一步进了京兆府里。
“哥,你可算来了。人家萧大尹正打算拿我当那只儆猴的鸡呢,你要是再不——”
座上一个面泛油光的人正翘着二郎腿,看到驸马后,迎面走了上去。
刚走到驸马身边,那人眼光忽然瞧到了梁景湛,看戏似的哂笑着:“我还当萧大尹去搬什么救兵呢,原来不过是个草……呦!傅侍中都来了啊,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傅晏宁敛着眉上了台阶,身影一点点地出现了在门口,他身上似载了一身风雪而归。
府里坐的几个人纷纷往门口瞧去,看清人影后都站了起来,神色各异。
“傅侍中来这做什么?”座上的男子低声抱怨着。
驸马也皱了皱眉。
“你们怎么来了?”萧魏升几步赶到了梁景湛面前,眉宇间的压抑阴沉如雪压山松,久久不化,郁结在了眉头间。
只是在面对梁景湛时,那双紧皱的眉才和缓了许多。
“来看看你。”梁景湛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光望着跪在地上一身褐色短衣的男子,“怎么了这是?”
在他身前的驸马也转过头,盯着萧魏升,“本侯听人说萧大尹要为了一介草民处置本侯的弟弟,是吗?”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本侯也理解,只是萧大尹的火却直接烧到了本侯的身上,本事可不小啊。”
傅晏宁面上沉闷,走到前面:“驸马不先问问小川侯做了什么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驸马斜睨了一眼他。
“事出有因。”傅晏宁侧脸对着他,声音又冷了几分。
驸马笑出声:“有因?可笑。”他指着地上跪的短衣男子,不屑道:“他得罪了本侯的弟弟,还要问吗?”
褐色短衣的男子摇着头,他膝行到傅晏宁面前,“傅侍中帮小人做主啊,是那小川侯带着人要砸了小人的店,小人阻止他,他便让手下打了小人。”
“他一心想霸占小人的家田,我们周围的人都没少受他欺负,几家几户的人都被他占去了土地,却半分怨言也说不出。”
小川侯听了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胡扯!”
萧魏升朝梁景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今日要让你看场闹剧了。”
梁景湛回他一笑,推着他坐在上面的座位上:“不要担心。”
驸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又问他一句:“萧大尹是要相信一个贱民所说的话了?”
“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路过聚宝斋时,我看到的情况正与聚宝斋的老板所说的无异。”坐在座上的萧魏升眉头跳了一下,声音依旧沉稳。
小川侯走近了几步,到了短褐男子身边,“明明是爷买了你们店,你想多讹小爷点银子。”
小川侯抬脚就要踢他,嘴里冷喝着:“是不是?”
短褐男子缩着身子抱住了头,战战兢兢。
梁景湛站得较远,方要阻止,便有人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