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辛苦地出来寻你,走得我好冷好累好怕,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还不肯跟我回去,还说那种话,说什么我讨厌你,我何时讨厌你了,呜呜呜呜……”
将白绵绵满脸的狼狈模样看在眼里,贺离终于意识到,她弄错了什么。
也是,这笨蛋兔子哪里会这么敏锐,她根本就什么都没察觉。
不过,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贺离有些想笑,笑自己跟傻兔子待久了,所以也失去了正常的思维和理智。
但她并没有真的笑出来,一颗心被眼前人的泪水泡得酸软,她根本笑不出来,满脑子、满胸腔都是对眼前人的歉意和怜惜。
“好了,别哭了,恩?”说着,贺离走到白绵绵面前,抬手想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白绵绵正生着她的气,不但一把打开了她的手,还转过身背对着她。
见状,贺离绕到白绵绵身前,认真道:“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怎么会防备你呢?”
听到这几句话,白绵绵心里舒坦了许多,她本来就是钻了个牛角尖,只想要贺离一个态度,眼下贺离总算不再跟个闷葫芦似的,而是诚恳地认错,这让她心里好受了很多。
于是她终于愿意抬起头来看着贺离。只不过,那泪水却还惯性地、一时有些抑制不住地直往下落。
“怎么哭得这么凶?”贺离一面轻声问着,一面视线牢牢锁住了眼前那张梨花带雨、令她心情复杂极了的面孔。
她不得不承认,白绵绵这副样子实在太打动她。
不自觉地,她一只手扶上去,轻轻捧住了白绵绵满是泪痕的脸颊。
白绵绵没察觉这动作有什么不对,只下意识地回答着贺离的问题,“我担心亻……”
话没说完,铺天盖地却又温柔、带着安抚意味的吻便落了下来。
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那张距离极近的面孔,白绵绵一时间傻住了。
她现在很清楚,眼前的人是贺离,是她满心信任、相伴已久的小老虎徒弟。可是,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咬她?难道贺离忽然露出老虎本性要吃掉自己吗?
骤然想起念渔当初“养虎为患”的提醒、劝告,白绵绵心里一阵慌张,脸色也霎时间变了。
察觉她的反应,贺离轻皱眉头、停下动作。
正要询问,便听白绵绵一脸惶恐地抢白道:“贺离,不,不要吃我!”
见她脱口便是她的名字,而不是什么仙女姐姐,贺离笑起来。
看来白绵绵已经很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谁,不过,她说什么来着?她竟以为她要吃她?
面上的笑意瞬时间无法遏制地扩大,贺离的语气无意识地带上一些宠溺,“都笨死你了。”
闻言白绵绵一阵不服,刚要反驳,却张口就是一个喷嚏。
贺离摇头淡笑了下,倾身打横抱起她。
白绵绵踢着双腿问道:“贺离,做什么?”
贺离瞧着她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不是要回去吗?怎么,你想继续在这待着?”
回去便回去,抱她做什么?白绵绵心里十分茫然。
更叫她茫然的是,对上贺离的目光,她莫名地脸颊一阵发热,心跳如同擂鼓。
终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搂紧了贺离的脖子,任她施法带自己回去。
第65章
大概是在风雪中待得太久,又忧惧交加的缘故,两人回去后,白绵绵少有地发起热来。好在,有贺离不分白日黑夜的仔细照顾,再加上白绵绵本身也不是什么肉.体凡胎,于是很快她便好转起来。
从睡梦中苏醒,白绵绵觉得自己身上一阵松快,什么病痛都没有了,要说有点异样的,大概是她脸上那莫名传来的一点痒意,似乎什么东西正拂着她的脸。
睁开眼看过去,原来是贺离。只见她正坐在床边、合着眼休息,她的身子微微有些倾斜着,长发自然地垂下,落到自己脸上,这便是那痒意的来处。
打量着贺离这副睡梦中仍静漠淡定的面容,白绵绵一时有些出神。
不知觉间,那看上去似乎因困倦而睡得很熟的人,身子有些不稳,眼看就要倒在白绵绵身上,白绵绵一惊,这才回神,伸手一下子抵住了贺离的肩膀。
被这般动作弄得清醒过来,见白绵绵一副神智清明的样子,贺离就着两人这个靠得很近的姿势语气极其自然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望着那张在眼前放大的面孔,白绵绵不自觉结巴了,“我,我,我……”她也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贺离小老虎,可对着她,她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
见她不答话,贺离以为她没好全,伸手便要探她的额头。
白绵绵眼见那只手过来,一个用力从床上蹦了起来,慌道:“你,你别以为之前的事就那么过去了,我可告诉你,我还没完全消气呢。”
贺离自是不想跟她有任何隔阂,更不想再闹出什么误会,于是这回直接便选择道歉,“绵绵,我真的错了,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听着这温柔的语气,白绵绵差点就要点头,但她忽然觉出一点不对,“你,你怎么不叫我师父了?”
贺离这么叫她,让她心里有点怪怪的。就算如念渔般熟稔,也从来是连名带姓地叫她,还没人把她的名字叫得这么、这么令人脸热过。
看着神态不太自然的白绵绵,贺离有些好笑,但毕竟上次在山洞里白绵绵对她的道歉没有表态,她想真正得到她的原谅,于是依着白绵绵的意思改了口,“好,师父,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见她态度这般诚恳,本来就没剩下多少气的白绵绵早就完全原谅了她,不过,当下,她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她得利用这个机会让贺离多说点好听的。
于是,只见白绵绵故意板着脸道:“看你态度还算真诚,这样,你叫我三声好师父,我便勉强原谅你。”
闻言贺离失笑,没想到白绵绵的条件竟然这么简单。她为了她,又是伤心,又是冒着大雪、忍着害怕出来寻找,又是生病,结果最后,竟然只要三声好师父就原谅自己,实在是……傻得无以复加。
眼见贺离似乎在走神,白绵绵以为她不愿意,当即不高兴了,有些生气地说:“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我也不勉强你,当我没说就是。”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那脸上却已明显流露出赌气的意思。贺离没错过她神情的变化,自然不会听之任之,“我没有不愿意。好师父,好师父,好师父!行了?”
虽然最后这两个字大可以不加,但白绵绵还是被这三声给讨好到,心中雀跃起来。本想压抑着脸上的笑意,可忍了忍、没忍住,终于还是弯起嘴角、笑了出来。
抬眼跟贺离的视线对上,白绵绵努力让自己适应贺离的这张面孔。
用手在脸侧扇着风好给脸颊降降温,她强装自然道:“好了,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你呢,确实有错,但我没能更早地发现,也有责任,咱们就此握手言和,以后谁都不提这件事了。”
说着,白绵绵伸出手去,可贺离却只看着她,并不伸手。直到白绵绵被她看得一阵心慌,要缩回手,她才施施然伸出手去握着白绵绵的手。
白绵绵本来想的是握一下手以示尽释前“嫌”,谁知两人视线一对上,也不知怎么的,这手就牵了许久。
良久忽然回过神来,白绵绵瞬时间脸上热得像在烈日下走了一里地。
瞧着贺离一脸淡定,白绵绵莫名觉得自己很是丢脸,需要找回点做师父的面子和尊严。于是她咽了下口水,尽量端正了面孔道:“言归正传,虽然过往发生的事我不会再计较,但你可得坦白,你到底何时开的灵智,何时化的形?”
见贺离面露迟疑,白绵绵以为她怕自己又闹情绪,当下又一次申明态度,“放心,我都说了不会再生气,你尽管说便是了。是五年前开灵智,还是十年前?”
听到这两种猜测,贺离摇摇头。
难道比这还要早?白绵绵忍不住羡慕贺离的天资,同时又问道:“那,十五年前?二十年前?”
见贺离仍是不答话,白绵绵不无荒唐地笑了一声,“你总不会是一开始就开了灵智吧?这怎么可能?”
心中想着这定然是无稽之谈,然而,白绵绵却恍然见到贺离脸上出现一丝被戳破般的尴尬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