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宿笑了:“也不是不行。”
——
当晚,蒲桃加班到凌晨才回家,并意外碰到了自己足不出户阴暗生长的古怪室友。
她正在厨房泡杯面,头发快长到臀部,盖住整片背脊,末端参差不齐,仿佛从不打理。
只一个照面,女孩就匆匆走回自己房间,轰隆带上门,避她如避邪。
她干瘦苍白如纸片,真怕哪天暴毙都无人问津。
蒲桃莫名忧心,并企盼着退租日期早日来临。
订了份宵夜,蒲桃换好宽松的家居服,靠到床头,百无聊赖地来回刮拉着好友列表。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云间宿已经成为她工作之余的生活重心。
一下午没敢打扰,她就想他了,好想他,想跟他说话。
而她最擅长地就是顺心而行,她旋即点进置顶,按门铃: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一分钟后,云间宿:哪种说话。
蒲桃笑了起来,有些小得意,又有点同情他,两种情绪交织,让她不由用手捶床两下,回:你得了蒲桃PTSD吗?
云间宿:我看是。
蒲桃:我不逼你了。
云间宿:你最好说到做到。
蒲桃:你还在外面吗?
云间宿:回家了。
蒲桃:大条在干嘛?
云间宿停了会,似乎真去看那只猫在干嘛:睡觉。
蒲桃:我也睡觉了。
云间宿:?
蒲桃:晚安。
他没多问:晚安。
过了会,蒲桃又说:晚安。
云间宿:不是晚安过了。
蒲桃:这是我跟大条说的晚安,可以帮我转达一下吗?
云间宿:可以。
蒲桃:那大条要不要跟我说声晚安。
云间宿:他已经睡了。
蒲桃:主人可以代劳。
云间宿叹了口气:晚安。
蒲桃:猫会打字吗?
云间宿:又来了是吗?
蒲桃:我要句晚安容易吗?[难过]
云间宿:[语音消息]
计谋得逞。
蒲桃心满意足摁开。
结果,是一声,没有感情的,低气压的,极为散漫短促敷衍的:
“喵”。
靠!蒲桃快被可爱炸了,但还是嘴硬:卖萌犯规。
云间宿:猫不光不会打字,也不会讲人话。
蒲桃:可我听不懂诶,这算不算作弊。
更长的语音运送过来。
蒲桃点开,是他彻底没辙的声线:
“晚安,晚安,晚安,满意吗?蒲桃小姐。”
他的口吻,好像位骑士,又像是无下限纵容她的英俊管家。
蒲桃沉醉其间,又罪恶感满满:我感觉自己在逼良为娼。
云间宿:难道不是?
蒲桃:你可以不理我的。
云间宿:再作?
不知为何,简单两个字,让蒲桃心怦怦直跳,脸倏地就炸油锅,四肢百骸都过电般激起麻意。
她死抿唇笑着,一字一顿回复:
哦,
不
敢
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4 17:39:32~2020-04-26 18:1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章 第十句话
蒲桃把这条语音听了少说三百遍,快笑成傻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已经单方面恋爱了,她确定。
她不太好意思去问云间宿对她的想法,但看他态度,至少应该……不讨厌她吧,不然她这么死乞白赖,他早该把她变成黑名单选手了。
可他没有。
那说明,他也喜欢跟她说话。
一定是这样。
蒲桃开心地在毯子里扭动两下,往朋友圈发了条仅云间宿可见的状态,也是三个“晚安,晚安,晚安。”
然后拜读名作般,开始细细回味他俩今日的聊天记录,和男人荷尔蒙恰到好处的声音。
终于,困意来袭。
蒲桃刚出聊天框,却意外瞥见【发现】那栏多了个1。
她瞌睡虫一下跑光,进去看。
云间宿居然给她那三个晚安点了赞。
蒲桃双眼一下子月牙弯,屁颠颠故地重访,返回原处。
她开门见山:你不睡觉的吗,还在给我点赞。
那边正在输入,又停下,继续输入:省得你又像早上一样来讨伐。
蒲桃:我现在不还是来了?
云间宿:这点是没想到。
蒲桃: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要睡着了,又被这个点赞一榔头敲醒了。
云间宿:我去取消?
蒲桃忙拉住:不准。
云间宿:那怎么办。
蒲桃:你再跟我说会话,好不好。
云间宿:你明天不上班?
蒲桃:上,可我这会肯定睡不着。
她假惺惺埋怨:泡仔严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云间宿:我要说什么,被泡严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
蒲桃:那我立刻暂停,放你去睡觉。
她煞有介事地设置好闹铃,明早八点半,然后截图给他看:暂停到这个点,可以吗?
云间宿:我可能还没醒。
蒲桃:你日子怎么这么安逸。
她回想着这些天来的聊天内容,她上班时,他逛超市,吃饭,在家撸猫,时间似乎全凭他支配。
她不禁问:你是自由职业?
云间宿:算吧。
蒲桃不再细究,往后推迟半小时:九点呢,ok不啦?
他似乎在迟疑:难讲。
蒲桃:为什么一样都在熬夜,你却可以自然醒。
云间宿:人各有命。
蒲桃:……我要气死了。
云间宿:所以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蒲桃:所以你为什么老赶我走,是不是要开下局匹配。
云间宿:匹配什么?
一想到直播间里的那么多情敌,他嗓音惊为天人,身边肯定也不缺女孩子,蒲桃立马成了酸枣:匹配另一条鱼。
云间宿:几点了都。
蒲桃顺势瞄了眼时间:我是鱼吗?
云间宿:我养了猫,还怎么养鱼。
蒲桃被这句话吊高唇角:那我是什么啊。
云间宿:你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他好坏啊,总把问题推回来给她。
蒲桃笑的眼睛都挤一起,装傻:大概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她向来随心,话从不会咽肚里:我这个人比较贪心,很想你只跟我聊天,可如果真的就只跟我聊天,我又想不明白了,会否认自己,为什么是我呢。
云间宿的回答与她一致:不知道。
蒲桃:啊?
云间宿:我这会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但跟你聊天的确开心。
他没有否定前一段,反而有些真诚回答了最后那个问题。
蒲桃一下子就慌了,将不小心要触到窗户纸的指尖匆忙收回,强装大方道:okk!那我们继续这样茫然又盲目的聊着吧。
云间宿:好。
蒲桃趁机控诉:既然喜欢跟我聊,那为什么从来不主动找我。
云间宿:你想被扣工资么。
蒲桃:上班摸鱼是常态。
云间宿:哦,原来我才是那条鱼。
蒲桃:不是!你听我解释!
云间宿:好了,去睡觉,别迟到。
蒲桃:你呢。
云间宿:我也睡觉。
蒲桃心口软绵绵,长出一朵秋日的絮棉,她再次搬出那张九点钟闹钟截图:这个时间可以吗?
云间宿:应该可以。
蒲桃:那我明天再找你,晚安啦。
云间宿:嗯,晚安。
到底还要说多少次晚安他们才肯去睡觉?
天可能也猜不到。
——
次日,蒲桃又起了个大早,其实她一夜都没睡好,还梦到了云间宿。
梦里的他是个无脸人,一直站在她身后,偶有一次俯身讲话,温热气息落到她耳后根,比现实都逼真。
蒲桃想不起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身形高挑,影子直直罩下来,好像站在里面就能找到归宿。
蒲桃神采飞扬地刷牙,用冷水拍打脸颊。
有了喜欢的人可真好,每天咖啡钱都省下。
顺利赶上地铁,蒲桃扫了眼时间,还没到八点半,啊……她丧起来,通往9:00的分秒真是难熬。
蒲桃坐在靠门的位置,几站匆匆过去,身畔人流如梭,她满心满眼都扑在手机上,把它牢牢握在手里。
忽地,掌中震动一下。
蒲桃立即把它摁亮,是微信提醒,她想也没想冲进去,果然,她的置顶发来了消息。
云间宿:早。
蒲桃笑开来,又突地愣住,嗯?都九点了吗?那她岂不是要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