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说它想认识你(28)

馊味无孔不入,蒲桃放下行李箱,没有换鞋,径直跑到厨房找祸源,果不其然,垃圾桶和周边堆满了外卖盒,有些甚至溢流到外边。

她能想象,不在的这几天,丧尸如何污染腐蚀了公共区域。

她本以为,从程宿那里回来,是从美梦一脚踏回现实,可她没想到是踩入噩魇。

本就洇着一股火气,蒲桃此是彻底爆发,她气势汹汹跑到室友门前,猛力敲门,哐哐响。

这一次,里面人开门很快。

只是,现身的并非他室友,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外形过分庞大胖硕,只穿着件白背心,气势唬人的纹身从肩膀蔓生到手背。

原先还微喘的蒲桃登时敛息,预想的征伐被提前扼杀。

男人没有轮廓被肉糊成一片的下巴动了动:“这么敲门是想干嘛。”

蒲桃胸脯起伏一下:“住这间房的女生呢。”

男人说:“在床上睡觉,找她有事?”

蒲桃问:“你是她男朋友?”

“嗯。”

“厨房的外卖都你们丢的?”

“对哇。”他面无愧色。

蒲桃冷脸,绷着唇:“可以收拾掉吗?”

“要你管啊,你房东?”男人突然扬手恐吓。

蒲桃缩了下脖子,眼眶吓到急速洇红。

胖子呵呵笑起来,偏头问屋内:“是她吗?整天找你茬那个?。”

“就她。”女人一旦有了护盾,声音都要比平时尖昂。

蒲桃如鲠在喉,死咬了下牙关:“这房子就你们住?不然你们全租下好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哈批啊,还敢跟我说批话?”男人面目凶悍起来:“受不了就搬走,没本事就受着。”

“……”

顾及个体差异和人身安全,蒲桃不想起更多正面冲突,忍气转身回房。

“瓜婆娘,”那男人还在背后唾道:“提个行李,东莞规培回来的吧。”

室友哈哈大笑。

蒲桃梗着咽喉,在恶臭与辱骂里,走回自己房间,轰一下带上门。

周围安静下来,她才发觉裤兜里手机在震。

蒲桃抽出来,瞥见程宿的名字,好像被夏季的劲风席卷,一下子热泪滚滚。

她接通了,没说话。

程宿也没说话。

兴许是听见她压抑的低泣,他问:“又哭了?哭包子。”

很温柔的称呼,蒲桃再也遏不住,用力抽动鼻腔。

程宿败在她可爱的,孩子气的哭音里,求和道:“刚才是我不好,是我心急了,不该说那种话。”

蒲桃揉了下湿漉漉的鼻头,当下只想找个人仰赖:“呜呜我被人欺负了。”

程宿声音严肃几分:“谁?”

“我室友跟她男朋友,他们把房子里弄的一团糟,还骂了我很多难听的话,”负面情绪冲顶,令蒲桃大脑充血,她手撑脸,鲜少如此丧气。程宿带来的光环被恶气扑灭,她清楚认识到,原来她并没有变成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还是一个难以随心的普通社畜:“我是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你以为我想吗?可房租都交了,我暂时还能去哪。你想我留下,可我也想有男朋友给我撑腰出头,我也好想你在啊。”

程宿问:“你住哪?”

蒲桃没有吱声。

程宿气息急促几分:“把地址发我,”他要求:“马上。”

“你千万别来,让我倾诉发泄一下就好了,”蒲桃说:“你来了我只会压力更大,觉得自己很没用。”

“我不去,只是想要个地址,”程宿声音柔和下去:“微信发给我?”

蒲桃切回微信,发送自己定位,并且把具体楼号门牌告诉了他。

不到半个钟头,她听到外面门铃响。

这么快,肯定不会是他,蒲桃猜测着,想出去开门,却发现外面有了响动,隔壁已经先行一步。

她手贴在门板上细听。

是胖子去开的门。

有男人同他对话:“请问有位叫蒲桃的女孩子住这边吗?”

蒲桃当即拉开房门。

玄关处立着一个平头男人,与程宿年纪相仿。

他视线越过胖子,只看她一眼就了然,他冲她走过来,再次确认身份:“蒲桃对吗?”

蒲桃点了下头。

他自我介绍,言简意赅说明来意:“我叫吴境,是程宿的朋友,你收拾下,立刻搬家。”

他名字有些耳熟,但这并不能减缓蒲桃的吃惊:“现在?”

吴境点点头,脸上闪出一点笑意:“对,程宿已经开车过来了,他说如果到之前我还没把你安顿好,就要拿我问罪开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人真是异地恋吗,无语子

第27章 第二十七句话

男人指令下达的太快,字里行间执行力惊人,以至于蒲桃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愣愣看着吴境:“程宿过来了?”

吴境被她迟钝的神态逗出笑容:“对啊,你快整理吧,东西太多的话就先把必需品带上,剩下的以后分批取走,我那五脏俱全,附近有超市有商场,少了什么回头再让程宿陪你买就是。”

蒲桃问:“是……去你家吗?”

“不不不不,”吴境摇头:“就我一套房子,也在武侯区,离这不远,一直空着没人住。”

他催促着,抽了抽鼻子:“这房里什么味,亏你住得下去。”

回房的胖子步子一顿,但吴境人高马大,面目硬气,一身名牌是金钱堆砌的盔甲,似有阶级加持,瞧着并不好惹,他不想多事,回房关上了门。

蒲桃也回过神,转身收拾东西。

她刚到家不久,中间又来了个恼人插曲,所以行李也还没拿出来整理。

蒲桃蹲下身,往里面添了些换洗衣物。扯上拉链时,心绪倏地就将她眼眶晕满,她以指尖抹去,一时半刻也无法辨析出这种冲击,只能将其归咎于动容。

吴境过来帮她提行李,她直说不用,男人还是执意要到自己手里,并说:“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答应了程宿要把你送到位。”

无异叨扰到这么多人,蒲桃深感抱歉:“真是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吴境笑了笑:“就接送一下。”

……

半小时后,蒲桃来到吴境的公寓。

这房子一看就无人居住,纤尘不染,且毫无烟火气,浓郁的北欧风透出简亮的崭新,与自己灰不隆冬的旧舍大相径庭。

吴境简单示范了下主要电器的使用方法,便将钥匙交给她:“正好节后找家政来大扫除过,被你俩赶上了。”

蒲桃接过,眼含感激。

吴境叫她别客气,就去门口回了个电话。

蒲桃坐在旁边抿着热水,依稀听见“安排”字眼,她猜吴境是在跟程宿通话。

她的猜想得到进一步印证。

没一会,吴境走回屋内,把手机递过来:“喏,程宿的电话。”

蒲桃怔了一下,点点头,接手贴到耳边。

率先听见的,是车内导航的声音,这声音无疑是催泪瓦斯,蒲桃一下子难以开腔,只能压着微哽的咽部,静静呼吸。

程宿讲话似清泓徐来:“我还有两个多小时到。”

蒲桃“嗯”了下。

“等我到了一块吃饭?”他平常地说着。

蒲桃应道:“好,你专心开车,有话到了说。”

“好。”

等他挂断,蒲桃将手机归还,又道了声谢。

吴境没有久留,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就辞别离开。

整间屋子只剩下蒲桃一个人,她摩挲着全白的马克杯,打量着屋内的布局与设施,眼底涌上羡意。

大学毕业找房时,瞥见类似的公寓招租,她会直接滑走,点都不会点入。

钱难挣,屎难吃,这是她流离转徙两年的真实感受。

人无法经济自由、安身立命时,就必须窝囊地学会承受,继而接受。

所以她一直省吃俭用,打算将来买间四五十平的公寓,从此不用寄人篱下,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心随意。

蒲桃喝空杯子里的水,开始整理行李。

她将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一遍,这房子很大,粗略目测有一百二十平往上。

等蒲桃忙完,已经是微喘吁吁,她倒回床上,不知不觉陷入一片纯白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手机铃声叫醒。

蒲桃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窗外日暮西斜,她昏昏沉沉了摸头,捋了下发梢,垂眸看屏幕上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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