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说它想认识你(11)

晚上,回到家,逗了会家里的猫,程宿打开微信,想再看看他“寄养”在异地的猫,一整天没说话,总归放心不下。

与此同时,蒲桃还在公司加班,她快被图弄得眼花缭乱,神志不清。

她要去找寻她的兴奋剂,补充能量。

蒲桃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打字,刚发出,就是一怔。

云间宿:下班了吗?

蒲桃:回家了吗?

他们一前一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给对方消息,连内容都大差不差。

这一刻,笑意远隔重山,也默契神会。

蒲桃抢答:没有。

对面忽然发问:你是视觉动物吗?

蒲桃一下子精神大振,警铃作响,云间宿突地抛出这句话是几个意思?没头没尾的。

她不禁联想到辛甜早上故意打压她积极性的说辞,不知男人意欲何为,她有点害怕,只能装呆作傻。

蒲桃:啊?

云间宿似乎以为她没懂:不明白?

云间宿:那换个方式。

他问的异常直接:想象过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要留言!

我也要兴奋剂!

第12章 第十二句话

蒲桃脸在顷刻间变得通红,她的语言功能忽然失灵,如同卡壳的机器。

她只能僵硬回复:我在上班。

对面停了一会:你想什么呢。

蒲桃摸摸一边面颊,急忙否认:我什么都没想。

哪里是什么都没想,分明早就浮想联翩,想入非非,非分之想,痴心妄想。

云间宿也许在笑: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蒲桃脑袋轰了一下:没,没有!无论你想干什么或者我想干什么,我都还在上班。

云间宿仍慢条斯理:我只是好奇,你有想过我长什么样吗?

蒲桃也学会了他擅长的来回推拉聊天模式,甚至于还有青出于蓝的趋势:那你呢,你想象过我的样子吗?

她敲下这段话时,整个人都梗起了脖子,因为底气全无,只能依靠肢体强撑。

云间宿答得飞快:没有。

蒲桃:没有?

云间宿:但现在开始想了。

云间宿:因为你提醒我了。

蒲桃:……

她心猛跳起来,剧烈得令她窒息。

她体内的逃避因子开始发挥效力:还是别想了。

她习惯性后退:我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云间宿“嗯”了下:你知道我想的什么样?

蒲桃不慎自信:反正不一样。

云间宿说:我白天听到一个说法,说人都是视觉动物。

蒲桃生怕他提出面基邀请,忙不迭否定:我不是,我是听觉动物。

云间宿问:你意思是,只听到声音就行?

蒲桃感觉自己走在送命的路上,可她真的开始惶恐了:暂时是这样。

她是说,如果让她和云间宿面对面说话,她肯定就是个怂包,半个字都吐不出口,绝不会像网络上这么应付自如,舌灿莲花。

那边遽地安静了。

蒲桃惴惴不安起来。

过了会,男人终于来了消息,打消她猜疑。

他说:你几点下班。

蒲桃长吁一口气,瞥了瞥显示器右下角时间:估计要九点。

他又问:什么时候方便?

蒲桃说:十点半吧。

蒲桃如猎物般警惕:要做什么?

云间宿不假思索:可以语音吗,或者给我你的手机号。

蒲桃心脏一下子被攥紧,呼吸都不畅。

不要啊。

她差点捶桌,她声音很不好听,所以她不敢也不愿这么快暴露自己。

她担心,云间宿一听见自己说话,就幻想破灭,真的再也不理她。

嗓音好听的人,应该也会喜欢嗓音好听的人吧,就像牙医也会找个有着完美口腔的另一半一样。

蒲桃没有回复。

她早该猜到会有这一天,要原形毕露,要全盘托出,要被掀掉伪装。

可是这一天,可不可以来得晚一点啊。

蒲桃欲哭无泪,端着手机,好像握着一块烙铁,把她心尖都烫伤。

之后,蒲桃做了一件自己最讨厌的事,就是装死,逃避问题,技术性人间蒸发。

回家路上,她七上八下,心被吊到万里高空,随时能摔个稀巴烂。

云间宿也没有再找她。

回到公寓,蒲桃没吃东西,洗漱完就陷进床褥,盯着天花板发傻。

她莫名觉得,自己这段还没正式开启的网恋就已经宣布夭折。

心好痛哦。

蒲桃抽了下鼻子,这一天,太大起大落,白日入云端,深夜进泥潭。

她要是有那种明快甜美的少女音就好了。

蒲桃暗自伤神着,握起手机,盯着对话再也没有多起来的聊天框,想做点什么来挽回,可又不知道如何恰当。

她打开淘宝,开始搜变声器。

显示结果倒是不少。

她忍不住讥讽自己,蒲桃,你,一个女的,想用变声器,要把人笑死吗。

看了一圈买家评价,她落寞又头大。

痛心疾首地坐起身,她又溜回微信。

踌躇了好一会,她一下一下叩字,低微发问:你睡了吗?

看到男人回复时,她心直抽搐。

他说:没有。

尽管这两个字,在她的脑补里,好像敲碎两块冰,冷飕飕刮过她脸颊。

她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但愿只是她多想。

蒲桃抿了下唇:那个……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自卑情绪来得无缘无故,却又在意料之内:你是听觉动物吗?

云间宿:不是。

蒲桃心口敞亮了些:不是?

云间宿:嗯。

蒲桃:那为什么要跟我语音打电话。

云间宿:……

他的省略号令人费解。

云间宿要被气笑:你是啊。

原来是因为她,蒲桃却快哭出来了,起伏难定的心潮折磨她到现在:语音的话,我可以不说话吗?

云间宿:说说原因。

蒲桃不打算再回避:坦白告诉你,我刚才在搜变声器……很好笑吧,因为我觉得我声音不符合你取向,怕你失望。

她认真而坦诚:我听了你所有广播剧,跟你配戏的女主都很可爱,声音也很好听,而我不是。

程宿完全失语。

从看到“变声器”三个字开始,他就在笑,本来她的无故失踪让他生出了一些无措与恼意,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一扫而尽,荡然无存。

他之前也对自己取向一无所知。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一秒,这个夜晚,他终于豁然开朗。

他果然是个感觉动物。

估计是没及时得到回复,对面又小心发问,好像轻扯他袖口一下:……你还在吗?

程宿拇指在屏幕上停了停,随即坚定按下语音通话。

手机突然唱起来,蒲桃被吓到差点将它撒手掷远。

好不容易稳住自己,蒲桃颤颤巍巍接听。

她紧张到屏息,生怕对方听出一点不可爱端倪。

她也只能听到他呼吸,和直播里的又有了些区别,更真实,也更贴近,如在耳畔。

憋得不行了,肺活量告急,蒲桃把手机拿远,大口喘气。

云间宿突然开口:“你可以不说话。”

蒲桃下意识捂嘴。

好好听。

无论听几次,都想为这种人间瑰宝高唱赞歌,登报表彰。

手掌之后的唇线,挑起大大弧度。

蒲桃心跳飞速,她急需氧气瓶。

或许是见她这头悄然无息,他有了笑意,严肃尽褪。

不知是对音色的把控炉火纯青,还是真放松了下来,再开口时,云间宿的声音里多了种慵懒与散漫,可仍保留着那种致命的命令感:“打字。真要听我单口相声啊。”

蒲桃立刻最小化窗口,轻戳键盘:在听。

她在听。

并心梗到可以就地死去,宇宙大爆炸,耳膜里放烟花。

忽而一阵沉默。

云间宿好像也在尴尬:“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蒲桃听得如痴如醉,晕晕乎乎打字:都可以。

她都喜欢。

她现在的样子,好像个猥琐的小贼,偷偷把天神的辉光往兜里捞藏。

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挂了。”

蒲桃哀求:不要,求您。

云间宿终究断开了通话。

这算什么?

浅尝辄止?

蒲桃不满足问他:就挂啦?

云间宿:嗯,不知道讲什么。

蒲桃犯嘀咕:你直播时不是挺巧舌如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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