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手揣兜儿里,“那你呢?”
“你先洗,你洗完了我再洗。”
“为什么?”
陆远乔看着她,“你是想一起?趁人之危的事儿我不干。”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为什么我们俩在一个房间,你回你自己房间洗不就完了。”
“没有别的房间了,只有这一间。”
“什么?你意思是我们俩要睡一个房间?”
“是啊,又不是没睡过。”
陶真看他没在开玩笑,心想他说的也没错,又不是没睡过。何况她累得很,实在挪不动了。于是开始宽衣解带的进了卫生间。
然而,不顺的事儿还没完。爱人负了她,一场大雨浇了她,现在就连水龙头都欺负她。
陆远乔听见卫生间里一声惊叫,敲了敲门,“怎么了?”
“没有热水啊!”
“不可能。”陆远乔在门外声控指导,左边扭扭右边扭扭,里面还是说不行。
“你把门打开,我进去。”
“哦。”
陶真裹着浴巾站在一边儿,陆远乔进了门,目不斜视,直接奔到浴缸旁边儿。不知道他都扭了哪里,反正是左一下右一下的出水了。
“你泡个澡吧,驱寒。”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浴缸里的水给接了,又挤了泡泡搅匀了。
帮她做完了这些,回身就见陶真裹着浴巾光着脚丫站在一边儿,一直看着他。
“你和我哥是不是有很深的交情?”她问。
“是。”
“他说要把我许给你?”
“恩。”
陶真向前几步到他面前,松开浴巾,“那你拿去吧。”
陆远乔及时地握住她的手,“不是现在。”
“为什么?你拿去吧。”
陶真说着就贴了上来,陆远乔捏着她的手,“陶真。”
“你不要我啊?”
“不要。”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过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了。”
错身而过,陶真脱了浴巾,坐进浴缸里。陆远乔帮她轻轻带上了门。
陶真坐在浴缸里望天花板。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像梦一样,她和陈逸南之间,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陆远乔躺在沙发上,听见卫生间里的水声还有哭声。
第二天,两人回了省城。
重回工作岗位的陶真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是工作,她要让自己忙起来,忘掉陈逸南,不给回忆一点可趁之机。
叶玲玲有些日子没见着陶真,感觉她变了。整个人忙得找不到人,打电话也总是没空闲聊。周末,陶真不加班,叶玲玲直接到公司来找她了。陶真比叶玲玲大两岁,时常像个姐姐似的装大人,这会儿叶玲玲来找她,是有心事要倾诉。
两人去了一个小咖啡馆,喝起咖啡来。陶真其实更爱碳酸饮料,可到了这儿喝那个就太没品了,于是二人一人一杯咖啡,在角落里,伴着温柔音乐聊起天来。配合叶玲玲的文艺和风雅,陶真当真是做了一定的牺牲。
“你搬家以后,我都没人说话了。”
陶真苦笑一声,“我也没人。”
“哎?你那个大叔到底怎么回事?”
陶真目光涣散,心不在焉,“谁知道他怎么回事?”
叶玲玲发现不对劲,问:“你是不是和陈逸南吵架了?因为那个大叔?”
陶真瞧向叶玲玲,“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也省得我说了。”
叶玲玲道:“你哥反对你们俩来往,所以弄个人来看着你,让你们俩心生嫌隙,你哥这个方法高啊!不过他就不怕这男的不靠谱,把他妹妹拐走?”
陶真摇摇头,“我哥这人主意特别正,他认准的人一定是经过他的重重考验的.”
“那这么说,这个大叔是个不错的人喽!”
陶真往椅背一靠,“谁管他是不是好人,我就知道我现在被人看得没有自由,那个死胖子也不知道藏哪儿去了,电话不接,面也不露。——我越想就越不对劲,什么情况会让他把我推给别人管?”
叶玲玲转转眼珠,“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得不这么做?”
“说的就是这个不得不,我哥那个性格,有啥事儿能让他把我推走?我实在想不通。”
“那,会不会是这个大叔在撒谎?他该不会是坏人,把你哥怎么样了吧?”
陶真看着叶玲玲,“玲玲,小说要适当少看一点。”
“哦,可我这也是合理怀疑啊,你自己都说了,你哥不可能轻易把你交给别人的,这难道不可疑吗?”
“可疑,可是我实在也找不到什么破绽。这男的对我挺好的,真得特别像那个死胖子。”
陶真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到底陶思远怎么了?为什么要隐身?犯事儿了?
陶真下班后就去找了陆远乔,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搞得像个学者,一副眼镜儿,衣冠楚楚的。
“你不是把我哥怎么了吧?”这不是陶真原本准备好的问题,但她没控制住。
陆远乔侧开身子把她让进去,没有什么反应,“下班了?”
“我哥为什么要把我推给你,太不像他风格了。”
陆远乔点了一支烟,让她在自己对面坐下,“我说了以后会告诉你,就会告诉你。”
“为什么是以后?我哥是不是犯事儿了?”
陆远乔摇摇头,“没有。”
“那是怎么了,你告诉我!”
“你能不能别这么刨根问底?”
“他是我哥!我有权知道!”
陶真激动地站起来。
陆远乔还是很淡定地抽烟,“改天吧,我一定告诉你。是你哥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就尊重他的意思吧。”
陶真看着陆远乔,某个瞬间,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谁?”
陆远乔抬眼瞧着她,“你在说什么?什么到底是谁?”
陶真后退着,“你到底把我哥怎么了?你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事,你把我哥怎么了?”
陆远乔看着她,若有所思,“陶真,你冷静点。”
陶真继续后退,退到墙壁,恐慌至极,“你别过来!”
前几天还想要跟他好生相处,还觉得他很像哥哥,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可是就在这个瞬间,她害怕极了,她不敢在看他一眼,溜着墙边跑掉。
陶真感觉自己快疯了。她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会因为死胖子牵肠挂肚,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死胖子,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想他是不是欠债不敢回来,想他是不是……
不不不!不会的,陶真不敢想了。
陶思远虽说人不太靠谱,但也还不至于干那种把命都丢掉的事。陶思远就是再混蛋,他也时刻记得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妹妹要照顾,绝对不可能的,他肯定会照顾好自己。
但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陶思远从来都没有这样消失过,一点线索都没有,一点信息都不透露!还派个人来监视她。
陶真再被窝里翻来覆去,分析了一个晚上,还是没弄明白。
但是,待她重新冷静下来之后,她有了新的想法,她一定要弄个究竟。
第二天,陶真又去找了陆远乔,陆远乔还是那个样子,戴个眼镜,刚从他那个小书房出来。他把书房的门带上,陶真听见了咔嚓一声响,房门落锁了。
陶真坐到沙发上,先说:“昨天的事,是我有点着急了,你不会怪我吧?”
陆远乔摇摇头,还是温和无害的样子,轻轻坐到她对面,“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和你哥相依为命。”
这句话戳到了陶真的痛楚,陶真扭开脑袋,抿抿嘴唇,“所以,我有多生气,气他不理我,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
陶真站起来,去到窗边。
接下来的话,她早就设计好了。
“我和陈逸南的事,你看见了。你可以放心,我哥也应该放心了吧?”
玻璃窗上映着陆远乔的身影,他正在自斟自饮,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爱喝茶,他的外形绝不像这种养生派。
陆远乔轻轻洗好茶叶,说:“当哥哥的,永远不会真正放心,只要你在,他就要牵肠挂肚一辈子!”
陶真看着他,忽然问:“你有妹妹吗?”
陆远乔洗茶的手顿了一下,陶真转回头来。
“问这个干什么?想让我对你仁慈一点?”陆远乔倒好两倍红茶,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留给她。
明知道她不爱喝红茶,可他每次冲泡还是会给她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