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长星照耀我(25)

罗宥也轻描淡写,“是我把他的玩具扔到湖里的。”

我不相信这些。罗宥不像那种有过心如死灰,痛不欲生的人,或者想不开一了百了的人,他对于我来讲,就像个没心没肺的人。他的眼睛没有悲伤。

他不像受过伤。真的。不像我见过那些受伤的人,或者我自己。

“后来他死了,我爸就再也没有要孩子了,我成了他最后一个,他不管我,只负责给我钱。他不敢看我一眼,也不敢责骂我,像很爱我的样子,但不是,那是亏欠。他给的所有所谓的爱都像石头一样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还是羡慕你,至少你爸会知道亏欠。”我还是说出口,“我爸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有跟谁说过对不起。不过我爸死的时候,我觉得,我终于得救了。我特别怕他爱我,特别害怕他过来抱我,亲我,然后泣不成声地说,心尚啊,对不起,爸对不起你。好在他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做,就死了。”

我不想哭。

我不想心是软弱的。

“顾心尚,如果可以在世界上杀掉一个人,你会想杀谁?”罗宥突然问话。

不过我的回答令他震惊了。因为我说:“我要杀掉顾心尚。”

然后罗宥神经病一样大笑起来。

我也陪着他傻兮兮地笑。

接着,他又给我看了另一个人的照片,“对了,这个女人你知道吧?”

那个女人……新闻上的那个女人。是被我爸杀掉的女人。我想起以前,忍不住抖起来。

“不要害怕,”罗宥突然将我抱着,“那个女人也是我憎恨的,你爸杀掉的那个女人是我后妈的母亲,那一天接到消息的她脸由青到白,不知道有多么意思,我实在太高兴了。”

我推开他。“罗宥,”我说,“跟我在一起你是不会幸福的。”

“没事,”他笑了笑,“那就一起下地狱。”

忘记生长的日子(6)

罗宥嗤笑一声。他说,顾心尚啊,我觉得我们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

罗宥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一肚子坏水,却从不问我的过去,就算知道,也不提起。好像我和他,没什么两样。

灰色的,都是灰色,从来没有遇见鲜艳的颜色。

再怎么淡,也不是白色的。永远不干净。

或许能够互相吸引的,除了欲望,还有绝望。

忘记生长的日子(7)

“你昨天逃课了。”

谢蔷惟很严肃地看着我。一大早上公交的时候,他拉着我说。

“不关你事。”我这么一说,谢蔷惟拉住我的手腕,说:“你知道你自己在干嘛吗?”他的表情有点受伤。

“我知道。”

我真的比所有人都知道。

我说完,立刻下了车。

忘记生长的日子(8)

陈佩佩生日的那天,父母说好了要从上海回来陪她,可在陈佩佩满心欢喜的期待下,这个约定还是作废了。陈佩佩的爸妈依旧以工作太太忙为由,连礼物都来不及准备,只好补发。陈佩佩的蛋糕没有人切。陈佩佩把蜡烛吹灭了,倒床头哭了。

她早听外人说自己是被抛弃的。

陈佩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父母丢在这里。她积了很久的委屈与难过,终于在一通与母亲的长途电话中爆发了。她按掉电话,最后一句讲得歇斯底里:“不想来就算了!干脆以后都别来了!反正没了我你们更好!”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那么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佩佩把头探在双膝间。第一次觉得,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多余的人。她想到了这句话。

陈佩佩离家出走了,魂不守舍地走出外面,不知道走了多远,不知道冷不冷,饿不饿。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出去。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闯在她面前,等看清是车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经不能动了,就在这时候,有什么抱住了她,往一个人的怀抱倒下。

“你没事吧?陈佩佩?”

等看清楚了。她突然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前温柔好看的男生,皱起了眉头。“陈佩佩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好些?”

“谢谢你,蔷惟……我,我没事。”

陈佩佩站起来,向他鞠躬道谢。

她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世界再也容不下她了。

眼前的少年太过温柔,“没事就好。你以后走路还是注意些,你家远不远,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可以麻烦你吗?”她无辜着脸。

“不麻烦。”那个少年的眼睛真大,真漂亮。

“听说你在钢琴比赛上获奖了?”见陈佩佩点点头,谢蔷惟又说,“祝贺你。”

陈佩佩忍不住心里乐开了花,“那个,昨天的英语课上的笔记可以借我抄一下吗?我弄丢了。”

“可以啊,明天我给你。”

其实谢蔷惟不知道,陈佩佩的笔记本没有弄丢。

“谢谢,你英语那么好,可以教一下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觉得没必要,你成绩也很好。”谢蔷惟实话实说。陈佩佩的成绩甚至跟他不相上下。

“……那,明天见。”

已经到家了。

“好。”少年轻轻说,“再见。”

回到家的时候,奶奶急得哭了出来,抱住了她。她也哭。她说:“奶奶啊,我好想你。”

真的真的。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真的真的。那一刻,不想死了。只想回家。

回到家睡一觉。然后醒来。

她会变得更加更加优秀。

忘记生长的日子(9)

“我要打16个耳洞,左右16个,你带我去吧,罗宥。”我对他说。

罗宥左右有4个水钻一样的耳钉。“你疯了啊?”这是他的回答。

我没有疯。

“32个?”那个打耳洞的男人问我。他把手上的烟丢到地上,然后用他黑色的拖鞋踩着,“小妹妹,很痛的。”

“你打吧。”

“你为什么要搞那么多?”他嘴巴没闲着,可能我是他店里唯一要32个耳洞的人,“我可提醒你了,流血是肯定的。”

我又点点头,他才开始了。那是白色的类似枪的东西,他拿着这种东西顶在我耳垂边,冰凉的,我突然害怕了,可好在很快,没什么疼痛感。可随之连续性地打在我的耳朵根上,我觉得有什么要断了。

很疼。我忍不住咬牙,“继续。”我说。

弄完后,我着照镜子,桌面全是我擦了血迹的纸。

我为什么要32个伤口。

这样的千疮百孔。我为什么要这样呢。

谢蔷惟见到了会大吃一惊吧。

“要不要再染头发呢?”罗宥这样提议。他似乎发现我想改造自己,“学校那边你不用管,我帮你。”

于是,我再染了个红色的头发。

那么鲜艳。

我一点也不意外了。我对自己。

谢蔷惟在学校里见到我的时候,倒是很意外。

“你……怎么……”

我帮他说出口:“我怎么染发了?打耳洞了?”我看着他眉毛皱成一团,“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是不是连烟都抽了?”

“顾心尚!”谢蔷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弄得我生疼,“放手!”

谢蔷惟的手一点点软下去,“别这样,心尚……”他还是像雪一样干净,看着我,“心尚,跟我谈谈,我们真的得好好谈谈……”

“不需要!”谢蔷惟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还没发现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你怎么还不跑呢?

这时候,罗宥突然出现,递给我一瓶水。

陈佩佩此时也正好出现在谢蔷惟身边。

陈佩佩如花似玉的脸。

“我们走吧。”我对罗宥说。

回去吧。回去属于我们的世界。

忘记生长的日子(10)

“陈佩佩同学,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谢蔷惟看向陈佩佩,陈佩佩的心里、眼里全是欢喜

“怎么?”

“你可以好好和心尚相处吗?”谢蔷惟诚挚地说,“我知道你们之前有些过节,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原谅心尚。”

谢蔷惟不知道陈佩佩眼里的光芒就这么一点点消失了。

小学与初中在校的人都知道,顾心尚是怎么样打陈佩佩的,怎么欺负陈佩佩的。

她们俩水火不容。

认识的人都会同情陈佩佩,诅咒顾心尚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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