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两位师侄。”舟驰脸部的肌理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而颤动、扭曲。
“脱骨换皮来换取长生的邪术失传已久，能这么有勇气去修炼，也是执着。”杨云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舟驰，初次见面时，在道协的年度大会上，舟驰道貌岸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邪气，没想到掩盖得那么好用的是层层的人皮。
月白感到不适，捂着小腹紧紧倚在杨云怀里，灵胎感到来自邪气的威胁，蠢蠢欲动，杨云护着她：“怎么了？”
“他在动……”月白不安地回答。
素欣吐完，擦了一把嘴巴，义正辞严：“杨大人，我建议！我们赶紧走吧！”
“……”素问满头黑线，“正常反应不是应该迎击吗？”
“他又没攻击我们。”素欣扭过头去，尽量不想去看那坨恶心的血肉。
然而，素问还没听清她说什么，就斗志昂扬地对着无尘和舟驰宣战：“舟驰！我们喊你一声师叔是敬重！没想到你偷偷修炼邪、术，我们在南方发出求救时，不问不顾，莫非早就想自己当掌门了？！”
见素问已经宣战，素欣也只好硬着头皮：“对！你们是巴不得我们师父死掉，好控制乾坤门上下吧？！修炼邪/术，是要遭天谴的！”
“哼！乾坤门上下，从来都是听我师父的！”无尘同样斗志昂扬，看样子对舟驰忠心得很，而舟驰待他，也看不出是失望之极逐出师门，毕竟，舟驰自己也修炼邪、术。
不知不觉，乾坤门的正派和反派开始了骂战。
素问和素欣两个小年轻虽然实力不怎么样，说话倒是损人，舟驰和无尘虽然修炼邪/法，说话却还是跟个长辈似的一套套，整得好像素问素欣才是反派。
月白忽然心生疑问，被发现了这样的秘密，舟驰和无尘跟他们对骂了这么久，却没攻击他们，说明他不打算攻击？
不可能，如果素问素欣回乾坤门把事情传开，他在乾坤门的地位就不保了，那么重视名利地位的人，必然不愿见到那样的情节。那么只可能是他现在不方便发动攻击。
“他们在拖延时间？！”月白心里咯噔一下。
杨云有几分惊讶，继而换成了赞许：“挺聪明嘛。”
素欣挪动脚步蹭过来，小声问：“月小白，小声嘀咕啥？有什么问题？我现在慌得一比。”她手里捏着符，随时准备开展一场大战。
“他们可能在拖时间，我们如果不先下手，就逃离现场比较好，毕竟是别人的主场。”月白小声提醒。
杨云只顾护着自己的小妻子，对邪术一向敬而远之的他，也保持观望态度，不轻举妄动。
无尘果然拦在舟驰的前方，更证实了月白的设想，他昂起头：“同样是修道，你们没有资格指责我们！”
舟驰更是头头是道：“何为正道？何为正统？道有上限，邪法无边，邪亦是道！”
“一派胡言！”杨云呵斥。
“胡言？”舟驰狰狞地笑道，挪动着一堆肉和骨头钻进一副人皮里，呈现了一个年轻人的模样，再套一层，一层一层地像穿衣服一样，穿上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皮，变成每个不一样的面孔，最后，穿上了自己那层……
素欣捂眼大骂：“臭流氓！穿了人皮好歹也穿上衣服啊！”
素问回呛：“装毛线呀，以前去给人做法事我们也见过不少啊！”
素欣：“这能一样吗？！”
素问：“人家月小白就比你淡定多了！”
素欣：“我跟她能一样吗？她是人/妻啊！哦不，是鬼妻！而且很快就是孩子她妈了！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当然淡定！”
杨云&月白：……（斜目）
杨云果断捂住月白的眼，不悦：“别看了。”
月白：……
舟驰抹了一把大缸里的油，一股死气在身，皮肤却如同新生一般年轻焕发，但也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模样，他十分炫耀地告诉素问：“我比赤霄师兄年长二十岁，你们看看他是什么样子，我是什么样子？这就是邪法的神秘和魅力！”
月白震惊不已，连素问素欣都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师父比你还小？！？！”
“乾坤门按入门派的时间来定，赤霄从小就被师父收养，自然是大师兄，我是后来才入门，哼！按理说，乾坤门应该由我做主！”舟驰愤愤不平。
素欣：“看来师父是为门派操劳太多，加班累得加速衰老。”
无尘轻蔑地笑道：“这话，也就安慰你们自己罢了！”
月白不解：“还记得我们在白家见到那赤霄道长，也就六七十岁吧？”
“赤霄道长修炼时间长，已经接近百岁，如果舟驰比他更为年长，那就是百岁有余，只是这副躯壳，还真看不出来。”杨云瞥了一眼那些大缸，问，“那些，是尸油吧。”
无尘笑答：“鬼帝的眼力果然不错，这就是尸油。”
“我去！”素问大叹，“这么几个大缸的尸油，得害了多少人命！”
“他们都是自愿为道献身，为真理献身的！”舟驰大笑。
“你口口声声说的道！根本就是为邪法辩护！”素欣骂道，果断扔出一张灵符，舟驰的手臂上丝丝起了一股黑烟，灵符烧掉了，他的皮肤融掉了一块，露出模糊的血肉，却又逐渐还原。
素欣惊叹：“难道计都星君给了假的灵符？！”
“不对，是他皮太厚了，伤不着。”月白指着舟驰逐渐复原的手臂，变得完好如初。
舟驰猛地扬起双手，地下冒出一片黑色雾霾，整个空间变得更加昏暗了，无数的腐肢残肉从黑色的沼泽里翻滚，一只巨大的爪子从里面伸出来，抓住旁边的物体就拖进去，地下室摆着的精美护肤品被扫落一地。
似曾相识！
月白本能地念出引雷诀，轰然披在那堆尸沼上，污血翻飞，大爪子被击疼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舟驰和无尘略有惊讶：“没想到，鬼帝夫人还能发起仙家法术。”
月白怔了怔，见杨云脸上无任何波澜，心想应该是灵胎的力量。
“和在沈家见到那个是一样的！”月白脱口而出，“沈雨峰也曾经变出尸沼，召来这只大怪物。”
“应该是魔物吧，而且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只……”杨云略有所思，护着月白远离尸沼，“素问，素欣，你们不是对手。”
素问指着其中一个角落：“你们看那个！”
“哪个？”月白循着他指的方向。
“以后我在的时候，你不用动用自己的灵力。”杨云捻指设了屏障护住他们几个，月白见到了熟悉的半边脸，没猜错的话……
“没猜错的话……”素欣怔怔地望着那堆尸沼，“那是沈雨峰？！”
“你们也觉得像？！”素问简直想过去把那另外半截拖出来看看，但没等他过去，沈雨峰的身体就沉了下去被埋没了。
“呵，时间不早了，我可没时间跟两个小辈耗！再见！”舟驰和无尘躲进尸沼里，狰狞的怪物爪子消失了，整个地下室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护肤品、尸油、人皮稻草……
素问小心翼翼地上前检查现场，看了看那些护肤品：“天啊！他们该不会是用尸油来做护肤品卖吧？”
素欣倒吸一口冷气，想了想：“看舟驰的皮肤恢复得那么好，这些护肤品说不定真的有人买！”
“可是这是他们用邪、法炼的吧？用的人会不会有问题？”月白谨慎地往前几步，杨云拉着她不让她过去，“他们会去哪里？”
杨云撤掉屏障，月白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捂着鼻子看着前面那堆东西。
“乾坤门还是舟驰在打理，他总要回去的，我们不如就去乾坤门等着吧。”杨云冷静地分析，“我们以为少帝是炼魂藏尸的幕后黑手，没想到，舟驰老儿也会这个……”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乾坤门？”素欣问。
“不急，他可能没那么快会现身，当时少帝抓走了白一凡和沈雨辰，也藏了一两天才出现在冰城沈家，我们尚不知尸沼另一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可以判断类似于某种法门，打通了阳间和邪魔外道空间的通道，他们进去后也许没那么快能折回。这是我的推测。”杨云有条理地分析起来。
的确也是，当时他们是满世界都找不到白一凡和沈雨辰的气息，就跟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