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哲说完之后又回复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将剑刃照着花寻腿关节处稍微一挑。
没见血,却是让花寻整个人脸色煞白了好些。
筋被挑断了,自然是动弹不得。
如期而至的疼痛弄得花寻一身冷汗。
花寻没敢抬头他那副狰狞的表情,只是想着如何逃脱……
虽然花寻很早以前就像说来话长大哥求证过,这本书里没有什么许多人和自己同时发生不可描述的剧情。
但花寻还是害怕。
毕竟说来话长大哥坑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花寻还没来得及动,只觉得腹部倏地一阵剧痛,整个人都不禁抽搐了两下。
“这两下可都是是方才沈爻给孟七的。”孟哲的语气十分平静,瞧着花寻满脸痛苦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比他温和些,他可是照着手筋挑的。”
花寻并没有感觉到哪儿温和了。
“方才从水里拉你那一把就是错误,就应该让你死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一路上看你们不作妖,还真以为你们从良了。”
“……”
孟哲说完之后便俯下身子,单手拎着花寻的后衣领,拖着再去捡另外两个。
然而刚没走两步,孟哲便瞧见眼前倏地闪过一缕红光。
孟哲反应也快,知道估计是早埋伏在此地的。没去和他正面交锋,而是不断的躲闪。
刀光剑影之中,孟哲总算是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
“孟少主,你方才说,阿寻身上还的是你那小厮身上的那一下剑。”
声音一开口就觉得欠打无比,是谁根本不难听出。
花寻不知怎么地,以前听见沈惊蛰的声音明明都是一阵战栗,结果现在却是倏地升腾起了几分心安。
花寻只觉得紧扯着自己后衣领的手放开了。
紧接着身侧便传来了一阵闷哼,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那这一下子,就是还你伤阿寻的。”
花寻没听见孟哲接话。
“不过方才见着你好像还救了阿寻一命?嗯……这个倒是可以以功抵过。”沈惊蛰说完之后的挠了挠头,“这样,你弟弟带出来的那个盒子给我,就放你们三个活着出去。”
“不可能。”孟哲这才接上话,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
“不可能?那先从谁开刀……你身边带着的小厮吧,杀了可惜,能卖二两银子。”
孟哲一瞬间眼里闪过了什么,然而表现出来的只是愈发攥紧了剑柄。
“不过你可别误会,现在我拿走这个盒子,可是为了你们好。”沈惊蛰瞧他反应好笑,到底也没真的去动孟七。
“你在说什么?”
“我现在拿龙腾镇碎片,是为了你们好。不然那到时候可就——”沈惊蛰话没说完,孟哲就是一声嗤笑,“喂,听我说完。”
“算了,爱听不听。到时候别怪我没劝,既然也算救了阿寻一命,方才那一下子就算是暂时还清了。”
孟哲听闻之后自然是赶紧走。
生怕一会儿他就变卦。
虽然这一次损失有些惨重,但到底是把东西给找出来了,回去也有的交差。
上一次孟哲记得,在九重仙阁离圣器一步之遥,到嘴里的肉却是又吐出来的事儿。
回去之后直接被庄主罚了跪在校场中间七天七夜,整个剑庄的弟子都能看得见。
不过孟哲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跪了那么久倒不是觉得脸面挂不住,但难受是真。
孟哲他们走了之后,沈惊蛰才一步步走向花寻。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我以为你的性子会……”
“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强夺只能拿到这一个,若是再等等,还能拿到更多。”沈惊蛰说着笑了笑,“孟言孤那副样子你也看见了,想要能够缓解的药物,只能从我这儿拿。想当初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光是药草上的花费都够再盖十座孟家剑庄了。”
沈惊蛰知道孟言孤在孟家的分量,从一开始算盘就敲好了。
至于孟哲,虽然乍一看是要继承大业的,但其实族谱上都没留名……孟家不管是对外对内,嫡长子都只认孟言孤一个。
反正也不差这一时。
“躺着别动,替你疗伤。腹部的伤应该即刻就能好,筋被挑断的话估计需要些时间恢复,有些麻烦。”沈惊蛰说完之后便开始运功,然而才刚刚开始,就被花寻打断了。
“先去找——”花寻想说沈爻还在悬崖底下躺着。
但又觉得直接在沈惊蛰面前提这茬儿不妥当,只能咽了回去。
毕竟先前花寻也察觉的到,沈惊蛰似乎并不喜欢他提起别人。平时也就罢了,现在毕竟自己是被救的那个,拿别人手短可不是瞎说的。
“找那个叫沈爻的?”虽然花寻已经把后句咽回去了,但沈惊蛰还是察觉到了。
花寻没接话。
“先疗伤,好了才允许阿寻去。”
阿寻。
这个称呼……
花寻整个人僵了一下。
以前好不容易适应沈惊蛰把名字挂在嘴边的事儿,能喊“花寻”绝对不喊“你”,花寻本来以为那已经是极限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还进化了。
“等等,你方才喊我什么?”花寻希望自己听错了。
“阿寻。”
花寻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复杂了起来。
这个称呼,未免太亲密了一些。
花寻实在是有些经受不住。
“以后别这么喊……”
“为什么?”
花寻觉得这种事儿根本就不需要解释。所以便没去理会他。
沈惊蛰医术算得上高超。
不一会儿花寻竟是连痛觉都不明显了。
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儿,花寻就是顺着悬崖爬了下去。
悬崖虽然高,但岩石很多,其实爬起来并不算难。
但花寻却是走的很慢。
多半已经知道结果,但却是还在自欺欺人。
看不见就是还活着。
爬下去之后花寻没抬头,只是低头看路。
未见到熟悉的墨色身影之前,先是见到了焦岩上半干涸的血迹,蜿蜒向前流的很远。
花寻以前念书的时候无意撞见过有人跳楼。
也是这种血迹。
先是在一处放射状的一滩,再流向各处,没凝固的血液能流很远,直到最后在死者身边围绕成一个人形。
和现在这种情况……很相似。
第66章
再往前走能看见血迹愈发多了,连着拍到岸上的海浪都带着丝丝猩红。
花寻稍稍抬起了些头,正好看见那具半伏在岩石上,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墨色身影。
不过离得还是有些远,有些看不清。
花寻一步步走近,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俯下了身子,将手探向他的脖颈。
没有任何跃动。
又探向鼻息,依旧是一片冰冷。
“沈爻?”花寻将信将疑的试探了一声。
没有应答。
“沈爻,能听见我说话吗?”
花寻说着将他翻了过来。
心口前触目惊心的伤处,已经可见里面的白骨,还在不断的往外溢着血水。
这种场景以前花寻看一眼就会回避,这一次却是破天荒盯着看了一刻钟才回过神来。
知道是没有回应,但花寻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几次。
眼前这幅场景,大抵是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很长时间花寻整个人只是一个呆滞的状态,面无表情,拉耸着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的仇家。
“海水里多冷,快起来,我们回去了。”花寻见他不答,干脆自顾自地拉过他的一条胳膊,绕到了自己肩膀,试图将他架起来。
不过沈爻虽然是瘦削,但到底也是成年男子的体格。
花寻第一下不但没成功的将他拽起来,反倒是自己也险些跌倒。
一次起不来就第二次,花寻对这件事儿十分固执,就这么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总算是把沈爻半背半拽的从地上拽了起来。
从这儿出结界也不远,出了结界就可以用轻功了。
“喂,花寻。”
刚没走两步,花寻就听见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花寻差点儿忘了,沈惊蛰还在。
花寻转过身去,又将肩上的人架紧了几分。
沈惊蛰道:“别白费功夫了,没用的。”
没用的。
这句话像是一记闷棍,敲得花寻半天未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