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人!”先回答的不是孟哲,而是一行之中最聒噪的那个。
哪儿安静他就往哪儿接话茬。
孟哲:“……”
这么一吆喝,想悄悄行动都不行。
的确是躺着个人。
身上的衣物穿的破烂,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只是身上怀着异香,算得上好闻。
整个人蜷缩在沙丘里,还在不断地抽搐着。
孟哲愣了三秒,才算是认出来了地上躺着这个,赶忙疾步跑了过去,俯下身子来轻轻的晃了晃他,“言孤?是你吗?”
孟言孤没说话,只是发出一阵闷哼,手上还死死的抱着那个散发着异香的盒子。
孟哲勾着头看了一眼他的脸,发现还真是,赶忙将他从沙丘里抱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你怎么会——”
孟哲后半句没说完,便瞧见了他怀里抱着的盒子。
这个东西……
龙腾镇七个碎片,孟家占了其三。孟哲自然是见过的。
“躺着的谁啊?还需要你抱着,不会是你旧情人吧?”单鹤见着孟哲在没动,嘴欠的本事又闲不住了。
孟哲趁着他没靠近,赶忙一道结界把他隔了下来。
“特意拦着我,不会真是——”
“我弟弟。”孟哲咬牙切齿道。
如果不是瞧着单鹤算是半个天庭执令使,光冲着方才那几句话孟哲都得给他打的半身不遂。
“言孤,这个是碎片吗?”孟哲压低声音,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孟言孤点了点头,没说出来话。
“需要我帮你拿着吗?”
孟言孤闻言松了手,把盒子给了孟哲。
孟哲将盒子在袖子里收了好,才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碎片孟言孤是怎么拿到的孟哲没多问,毕竟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
只知道在和这些人分道扬镳之前要尽可能的隐藏好这个秘密。
抱着言孤回到众人面前,肯定免不了一通盘问。
“还真是你弟弟。”单鹤见此着孟哲抱着的人还真是孟言孤,不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不然还能是谁?”孟哲说罢便将孟言孤直接转交给了一旁杵着的孟七,“合着你不祸害你那个什么沈哥哥就来祸害别人是吧?”
花寻没参与他们的拌嘴,只是在一旁让沈爻坐着。
从水里上来之后花寻倒是一会儿就生龙活虎的,但沈爻却是情况愈发不佳。
花寻记得沈爻说过,必须拿到碎片,否则时间没多久了。
这个没多久,方才看见他满身溃烂的时候,花寻大抵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时间没多久”指的是什么。
“沈爻,你……没事儿罢?”
“暂时没事儿。”
“其实那会儿离圣器很近了,但是出了点儿意外……”
“无妨,师父没去正好,再往前走凶险的很,最好别去。”
“檀香,兽骨香,后者是逐鹿城特有的清洗尸体的香料。”沈爻努力的在空气中嗅了嗅,“反正已经有冤大头把它给带出来了……”
第64章
“你是说孟言孤把东西给带出来了?”都说了是冤大头了,肯定是其中负伤最重的那个。
唯一连下地走路都做不到的,只有孟言孤一个。
沈爻没说话。
花寻记得当时那个地宫,只有自己和沈惊蛰两个人。
哪怕是自己下去之后,东西也不该落入孟言孤手里……
莫非沈惊蛰已经凶多吉少?
毕竟花寻的的确确没看见他出来。
花寻想到这儿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毕竟初来乍到那会儿,花寻听到的第一句嘱咐就是:圆满剧情的条件之一,便是沈惊蛰活着。
“不是,等等,他怎么会……”花寻又自言自语道。
然而没说完,花寻也似乎回想起来了什么。
方才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但也能看的出孟言孤身上的衣服换了。
换得破破烂烂的,一看就像是死人才会穿的。
当时他费尽竭力找到沈惊蛰,结果被那群“人”围攻的事儿花寻还记得清楚。能意识到这一层,想必就是不易。
花寻又想起来自己被沈惊蛰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似乎是头上被什么重物敲了一记,脖颈上还有勒痕。
头上的伤痕还能解释是花寻自己不小心撞到岩石了。
但勒痕不会骗人。
光是粗略回想,就已经这么多事儿了,要是细细扒开,还指不定又什么更加骇人的东西。
“师父。”沈爻见花寻沉思,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
沈爻趴的近,几乎是贴着花寻耳边说的,想忽略都难。
“如果沈爻要稍微辞别些时日,您会介意吗?”
“你要去哪儿?”花寻不禁警惕了好些。
上一次沈爻不辞而别,但现在总归是回来了。如今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反倒是有些不好跌预感。
沈爻没急着接话。
“你要去哪儿?”花寻又赶忙追问道。
毕竟现在沈爻的情况并不像是一个人能乱跑的样子。
不说弱不禁风,但也差不离了。
花寻问完之后又瞥见了他身上溃烂的疮痍,顿时哽住了。
比方才在石室里见得好像又严重了几分。
花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敢再追问下去。
“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师父放心,”沈爻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孟哲应该会让大家到逐鹿岛的出口,然后各自分道扬镳。这一次虽说是碎片充公,但其实……”
“反正在大家眼里,这一趟也就是空手而归,那两个人也没死,一个伤的比较重,进入休眠了。另外一个,也就是单鹤的孪生兄长,单鹤将他的魂魄调出来了,所以才显得死气沉沉的。”
“单鹤还有这个本事?”
“别看他叽叽喳喳的样子,只要还剩下一缕残魂他就能就得活。只不过怕是得委屈个刚死的凡人捐献身躯。”
“不然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刚丧失兄长的样子么?”
花寻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不像。
“不说这个了。师父这一路能不能稍微扶着沈爻一些?”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花寻自然是答应了。
向着岛的边缘走的时候,花寻还是瞥了几眼孟言孤。
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儿,额间不断地冒着汗,眉目也蹙成一团儿,还在陆续颤抖着。
光是看着也知道他有多难受,而且意志似乎还是清醒的。
路也走不了,只能靠着孟哲和孟七轮流抱着。
“他这是怎么了?”
“血寒。”沈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点儿代价怎么能把东西取出来。”
“不过也死不了,就是通体冰冷,加上骨子里的锐痛如影随形。一嗅到檀香或是兽骨香便会加剧。他现在这幅样子算是好的,以后随着年纪渐长还会更甚,不过不治也不会死,除非他自己选择了断。但想要不受罪,只能等下辈子了。”
花寻难得听沈爻肯连着说这么一大段话。
“沈爻倒是知道的清楚。”
“……”沈爻将头往花寻沈爻靠了几分,但另一只手已经悄悄的扶向了腰间的弩/箭和短匕。
走了没多久,花寻便看见不远处的悬崖,底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还没再往前走,花寻只觉得肩上一轻。
沈爻不知道怎么就兀自站了起来。
“师父,能不能委屈你一下?”沈爻低声说道。
“什么?”
“轻轻捅自己一下,稍稍划破皮肉就好,装作是我捅的。”
“啊?”花寻有点儿没明白过来。
“然后倒在地上,别起来。无论看见了什么,都不能起来,一直躺着,躺倒他们都走了才能动。”
花寻有点儿懵。
“我们没多少时间……您能不能稍微配合一下?就当是为了沈爻。”
花寻:“……”
“啊———!”
“怎么了!”孟哲听到后方传来尖叫,下一反应回了头,随即利剑已经出鞘,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然而一回头,便看见花寻已经整个人倒在地上,身下是血泊一片,腰腹之上插/着一把短匕,整个人还在不断抽搐着。
紧接着便见着沈爻将短匕拔了出来,猛地向着孟哲从了过来。
孟哲瞧他一路上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随时会入土为安,还真没想到还有这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