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木脸上的表情不太自在，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是……跟你们差不多，就那样分化了。”
陆景行看向他，轻轻叹口气，问：“你有没有服用过什么影响性征的药物？”
林嘉木脸上的表情一僵。许久，他有些冷硬的开口：“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不是想探究你之前的事情。”陆景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接着说：“但是根据医生的分析，你之前可能是服用过编号C-B4-16批次的药物，所以现在才会有这种情况。”
林嘉木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别开脸，声音很轻，“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陆景行感觉林嘉木现在是随时有可能爆发的状态，于是先开口安抚，“我没有觉得你这么做有什么问题的意思。”
林嘉木瞥他一眼。
“你家里人应该不知道这件事。”陆景行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小茶几上敲了敲，“你会选择服用那种药物，肯定也是基于当时的情况做出的选择，我没有批判你的意思。只不过如果你有服用过的话，药物残留会持续影响你体内的激素情况。所以，现在的重点是，解决你身体的问题。”
林嘉木沉默许久，开口：“我确实在分化前服用过这种药物。按照药物疗程，大概……持续了两年。”
第28章 十二
林嘉木是在十四岁之后转学离开自己的老家的——他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叫林清和，是爷爷给他翻字典查出来的名字。
他还不是很记事的时候，父母就把他丢给了老家的爷爷带。林家的产业虽然就在本地，但是夫妻两个整天都很忙，没时间去照顾一个小孩子。一直到十二岁的时候，爷爷去世，林嘉木才搬去父母住的地方。
林家父母依旧是长时间的不回家，但是只让他自己在家里又不放心，于是去家政中心找了一位风评还不错的阿姨照顾他。这位女士的性别是beta，除去家务之外还有辅导学习的能力，也没有信息素方面的困扰，林家父母很是满意。林嘉木刚刚送走自己最亲近的亲人，神思都还有些恍惚，搬完家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的期末考试也跟着考砸了。
林家父母很不满意。虽然他们没怎么看过这个孩子，但是林嘉木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这一点让他们在生意场上也是被人饱受恭维。猛地下降那么多，夫妻俩脸上无光，冲他发了一场火，让他好好读书不要再多想。
之后夫妻俩去了北方开拓市场，基本上就是把他扔给了家里雇来的阿姨，让阿姨好好看着他。整整一个暑假，林嘉木就是待在家里看书学习，根本出不了门。
一直到开学，他才有了出门的机会。到学校之后，何宁远凑过去问他：“你怎么一暑假都没出门？”
林嘉木抿抿唇，开口：“期末没考好，在家里学习。”
何宁远瞪大眼睛，“就这？”
林嘉木点了下头。
何宁远“啧”了两声：“那你也太听话了……你跟家里人说嘛，哪能一天天的待在家里。”
林嘉木笑笑没说话。他在家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被报告到父母那边。父母根本不听他怎么说，只会听阿姨那边的说法。
不过好在他学习成绩再次升了上去，林家父母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林嘉木也松了口气。死者已矣，他脸上开始慢慢的多了点笑模样，跟自己学校里的朋友也能继续正常来往了。
直到某天。
秋冬换季的时候，他一不小心着凉发了烧。他并不喜欢家里的阿姨，总觉得她像是什么在暗处盯着自己的毒蛇，随时准备向远在几千里外的父母打小报告。因此，他在回家的路上就自己买了药，也没跟她说自己生病的事情，直接回了卧室。
晚餐他是端回自己卧室吃的。吃过药后，他打算先去洗个澡，然后看看书睡觉。可能是在是烧得厉害，他当时还太小，觉得身上冷就想在热水里泡一泡，于是给自己放了一池子的水。
刚刚躺进去的时候确实是很舒服，他昏昏沉沉的躺在里面，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等他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家里的阿姨站在自己的浴缸前，脸上的表情也很不正常，并且……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身体。
林嘉木惊呆了，几欲干呕，朝她怒吼：“你干什么！”
阿姨刚开始也有些惊慌，接着很快就冷静下来，笑着开口：“我刚刚过来帮你收拾餐具，看你一直不出来，怕你出事，就过来看看。”
林嘉木靠在浴缸壁上，庆幸浴缸里的泡沫还没有散尽，冷笑一声：“你就这么进来？出去。”
“小少爷现在这么大了，我要把你扶出去的话，万一把衣服弄湿了怎么办？”阿姨似乎是料定了他不敢怎么样，朝他笑笑，伸手想要摸一下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滚！”林嘉木抄起浴缸边摆着的东西就扔了过去，“滚出去！”
阿姨似乎是惊了一下，往后一退，栽倒在地板上。林嘉木又拿起另外的东西抓在手里，威胁她，“出去。”
阿姨盯着他，许久，脸上露出一个笑来，站起身出去了。林嘉木听着自己房门被关上的声音，从浴缸里爬出来，趴在马桶边吐了一阵，只吐出来一些酸水。他踉踉跄跄地走出去锁上门，跌坐在床上，一层层的穿好自己的衣服。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知道这是什么。他之前只觉得这个阿姨喜欢打小报告所以才一直盯着自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他缓了缓，拖着自己的凳子和床头柜堆在门后，生怕她会再进来。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仰躺在床上，盯着自己卧室的天花板，一晚上没有闭眼睛。
但他毕竟还要上学。第二天一早，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飞奔了出去。到学校之后，他借了老师的手机，想给自己父母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他还没开口，就听见那边自己妈妈的声音：“我听说你生病了？严重吗？”
林嘉木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哽咽起来，“嗯”了一声。
“生病了就好好吃药，知不知道？”吴韵很是不满，道：“我们在这边这么忙，也没时间回去看你。小病不好好看，拖成大病了怎么办？谁能去看你？”
林嘉木张张口，“我……”
“生病就先别爱干净了，我昨天听家里阿姨说，你发着烧还去泡澡，要不是她正好看见，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小和，你也让我们省点心。”
“我……”林嘉木抹了下眼睛，“你们能回来一趟吗？”
“都说了正是忙的时候。”吴韵叹口气，“小和，你不是小孩子了，爸爸妈妈也不能一直围着你转。”
林嘉木怔愣片刻，急急开口：“不是！是那个阿姨……把她辞了吧，换一个人行不行？要不然我住校……”
不等他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他拿着手机发愣，班主任走过来，温和开口：“怎么了吗？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
林嘉木把手机还给老师，拼命摇头，“不了，谢谢老师。”
回到班里之后，何宁远看他状态不对，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被他一偏头躲开了。何宁远“啧”了一声，“我就是看看你病得怎么样。”
“没事。”林嘉木坐下，打开课本，低头开始背书。
何宁远也觉得无聊，没再跟他说话。等到早读结束，何宁远打算喊他去吃饭的时候，才注意到他晕在了课桌上。他登时喊起来，招来了老师。老师喊了几个同学，让他们把林嘉木送去了学校的医务室。
林嘉木再次醒来的时候，何宁远趴在他床边，睡得正香。他咳了咳，何宁远睁开眼睛，蹦起来去给他端水，“就一天不上课能怎么呀，生着病还死撑。”
他喝了水，何宁远把已经不太热的粥递给他，“稍微吃点东西，胃里有饭再吃药。”
林嘉木撑着喝了两口就放到一边，把药吃了下去。透明的玻璃瓶挂在床头，里面的液体嘀嗒嘀嗒。何宁远打了个哈欠，说：“老师说让你输完液之后回家休息，给你三天假，病好了再来。”
林嘉木的脸色瞬间苍白。
何宁远“哎呦”了一声，“怎么回事？不想回家吗？”
林嘉木静默许久，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