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早晚要说的吧!”背后一个阿姨声音有点尖锐道,“我们这里人都说话直啊,我们就这样!这东西该分当然要分!”
“就是。”另一个人喊道,“你现在是大明星啦,赚的钱多,这东西就不要和我们抢了。”
林汶垂下眼,歪着头回眼看他,半边眉毛微微扬起,看着那阿姨:“大明星?”
“哎,我们知道你有钱。”那个阿姨双手揣在一起,尴尬笑道,“你们圈子乱是乱,但我们知道的,你不容易的。”
这话说的要多露骨有多露骨,林汶背脊窜上一阵恶寒。
“我们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想要……”
“好了。”林汶抬手,掀起眼皮,“滚吧。”
林汶声音糯糯的带一点鼻音,说这话时候异常平静。但周遭的人显然已经被他这句话弄得息了声,二叔夹着烟愣了半晌,狠狠往地上一甩,大骂道:“小兔崽子你!!!你他妈说什么!!我打死你我!!”
周围的人一边拉着要扑上来要打的二叔,一边指着他七嘴八舌喊:“怎么说话的呢!”
“就说他没哭吧!这小孩儿没心了都!”
“也不想想小时候谁养你啊!你爸把你扔二叔家去,二叔都是你半个爹了!”
林汶舔舔上嘴唇,忽然大喊道:“闭嘴!”
他抬起眼,手凌空指着个方向:“我是我爸现在唯一的儿子,码头我不卖,你们一个都别想拿到。不光码头……”
林汶指指地:“你们从这儿连个筷子都拿不出。”
“你。”林汶指着二叔,“小时候仗着我不是你亲儿子打我打得不是挺开心吗?今天你敢打我一下,我就还一次手。”
“……”二叔似乎被他这话给震住了,半晌手抬着没讲话。
倒是那尖锐的阿姨见缝插针喊:“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啊!你以为自己谁啊!在外面给你爸丢脸,回来还要闹我们心。你小时候不这样啊!”
“我闹什么了?我给谁丢脸了?”林汶看着他们,“你们本来笃定我回来一句话都不会说,直接让你们得逞,想挺美?”
“你……”
“我什么我?”林汶气笑了,“你们敢从我爸屋里拿一样东西,我现在就找我法务来跟你们算。”
几个亲戚还想继续说话,刘辰挡到了林汶前面:“几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请吧。”
……
村里守丧的规矩多,林汶也不会怠慢。刘辰就这么陪着他守到了林富贤落葬,所有的工作停了摆,刘辰和何诗明联系着,也不去打扰了林汶。
父亲被葬在了自己母亲之前的位置,林汶料理好了后事,回去了空无一人的家里,桌上还落着林富贤抽的半包烟,给林富贤落葬前忘记一起烧了。林汶从里面抖了一根出来,叼在嘴上点了一根又拿下来,对着烟发了会呆,看着烟雾缭绕着从指间走,终于烧到了烟尾。
“走吧。”
林汶走出院子,把门落了锁。刘辰在门口等他,接了他手上的几个整理出来的袋子提着。
“要去码头看看嘛?”刘辰说。
“去干吗?”林汶看看他,“让你看看你老板新得到的乡下财产?”
“那倒不是,你不是你和白总定情的地方么。”刘辰笑道,“想想,某个夜晚,你们俩,还有条狗……哎老板那狗呢?”
“早死了。”林汶说,“听说我二叔看它不爽,药死了。”
“艹。”刘辰低骂了一声,“真恶心。”
林汶没说话,眯着眼原地跺了跺脚:“算啦,以后我也不会常回来了。”
“刚还没说完呢。”刘辰说,“你之前一直不肯说,你和白总到底为什么分的手啊。”
“关你什么事儿。”林汶伸手摸了一把他后脑勺,“这么八卦你怎么不去八卦杂志混呢。”
刘辰说:“关心一下嘛,毕竟白总也挺关心你的。”
林汶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手机。”刘辰和林汶已经走到了叫的车边,刘辰给他开了后座的门,“你好两天没碰手机了,除了诗明哥之外,你猜谁给你发的消息最多?”
“谁?”林汶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霍老师哈哈哈。”刘辰看林汶钻进了车里,跟着一起钻进去。
“哦……”林汶还是有点不想承认的失落,咳了一声,“老师找我干嘛?”
“想问问你比赛的,说一耳朵就听出来你声音了。然后我和她说了你家里的事儿,老师还挺关心的。”
“是嘛。”林汶点点头,“回北京得排一天,我去拜访一下她。”
车里沉默下来。
林汶靠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没有什么大的感觉,他对家乡的所有感情应该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老板你不问问别的吗?”刘辰忽然说。
“嗯?”林汶随口应了一声。
“白总打过你几个电话,还发了微信给你。”刘辰说,“毕竟你从那比赛之后就一直是失踪状态。”
“有说什么事儿吗。”林汶问。
“他和我说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就说让他联系诗明哥……”刘辰说,“然后他也没说什么……”
“哦……”林汶点点头。
车开了会经过了收费站,司机停下来下去休息。刘辰看看窗外,把手机塞到林汶的手里:“老板,说不定白总真有工作上的事儿找你呢,你要不给他回个电话。”
林汶看了他一眼。
“我去买点水和吃的,好饿。”刘辰打开车门,“你慢慢打哈!”
他刚说完就跳下了车,车门被关上,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动静。
车内熄了火,没了人,安静的只有林汶自己的呼吸声。他看了眼手机,慢慢翻动着来电。
白先生的名字停留在上面,他打了两次自己的工作电话,另一个白凡送的手机,因为没有带充电器,一直都关着机。
林汶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在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接起来了。
“喂。”白凡的声音低沉好听,林汶在听到的那瞬间又习惯性地放松下来。
“喂。”白凡在那头提高了些声音,“林汶?林汶,说话。”
“白总。”林汶喊了一句。
“你……”白凡似乎也一下子没有组织好语言,讲话还结巴了一下,“你、你你在哪儿?”
“……我回了趟老家。”林汶平静地说,“我爸去世了。”
“……”白凡轻声说,“你节哀,不要太难过了。”
“嗯,我没事,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林汶说,“我都没哭。”
白凡沉默半晌,林汶说:“听刘辰说你打我电话说工作的事情,要聊什么?”
“……哦,我和何诗明说了,之前和徐以青捆绑宣传的事情。”白凡说,“节目播出到现在热度一直居高不下,我们还是想做一些其他的引导,还有后续的事情,比如想让公布之后你和徐以青做个直播之类的。”
林汶耳朵贴着话筒:“我没问题,诗明哥怎么说呀。”
“我问了几个时间,他都说和你的档期撞了。”白凡说,“还在协调吧,我个人很期待这合作,以青也是,还是希望能协调出时间来。”
林汶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和他想想办法。”
“行。”白凡说,“节目组那边的投票,你和徐以青的一直在争第一第二,后面的基本没有赶超的可能。”
“是么。”林汶说,“那万一我赢了怎么办?”
“那就提前恭喜你。”白凡笑道。
“谢了。”林汶说。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白凡说:“你真的没事儿吗?”
“嗯。”林汶应了一声,“就是心里吧,有点空空的,不踏实。”
“……”白凡叹了口气。
林汶继续道:“毕竟我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走了,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我好像连个恨连个爱的人都没了。”
白凡道:“是么,如果你真需要这么一个人,或许你可以爱我和恨我。”
林汶笑起来:“不需要了啊白总,我真的挺好的。”
刘辰买完水回来,林汶已经挂了电话。从这里去往机场,又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林汶终于飞回了自己的家里。连守了两天的夜,林汶浑身上下只有疲惫,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才清醒,浑身都软绵绵的。
十六个小时候后,林汶穿上外衣梳好头,整理好自己,又要奔赴下一个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