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总有时尽。
“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了。”白陆坐在林汶的右手边,右手握着周之潭给他的奖杯,用手肘怼他,“你呢?”
“我好紧张,陆哥。”林汶双手握紧交缠,“我想尿尿……”
“别,你别走。”白陆拉着他手腕,“你尿裤子了也给我听下去。”
两个人在台下暗流涌动地你拉我扯,台上已经开始要颁发最佳男歌手了。
林汶顿时手一收紧,心都跳到嗓子眼儿,嘭嘭嘭地一阵动静。白陆也息了声,一动不动看着前方,生怕在某一瞬间错过了什么。
……
当颁奖嘉宾大声地喊了获奖人的名字,欢呼声震动耳膜,林汶下意识地站起来微笑鼓掌,白陆无奈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次,果然也不是林汶。
毕竟那么多年了,对没得奖这件事他早就习惯了。
这次的林汶抱了俩小奖回家,但也还是挺开心,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知足常乐。
颁奖礼之后还有晚宴,白凡今天有事没有出席颁奖礼,林汶就跟着白陆还有何诗明一起,这边媒体拍拍照,那边采访采访。周之潭他们几个显然没有过多的采访经验,队媒体的狂轰滥炸有点招架不住。
林汶看周之潭一脸无奈,白陆又忙着招呼其他媒体没空管他们,便想了想走上前去一把搂着周之潭,他比周之潭快矮上半个头了,站着特别小鸟依人。
“你们为什么不采访采访我?”林汶手上戴着几个戒指,对戒也藏匿其中,看起来特别土豪,他微微张开双臂,假装傲娇道,“我今天打扮了两个小时又陪跑歌王,我已经不值得各位媒体姥爷关心了吗?”
马上有记者笑起来起:“好好好!我们采访林汶!采访林汶!”
林汶慢悠悠把周之潭手上的话筒全接过来,看似相当漫不经心:“这就对了嘛…来来一个个来,不许刁难我,我很伤心了已经…你什么问题?……”
……
“谢谢林汶哥。”等媒体采访过了,周之潭松松扣子,和林汶并肩往后台走,他低垂眼对林汶小声道,“帮了我大忙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
“过几年就会啦。”林汶拍拍他的背,“好厉害……你们出道一年就拿奖,还是这种分量的奖,太牛逼了。”
“是运气啦……”周之潭说,“我还要去找白老师,等会一起回去吗?不是还有个庆功宴。”
“不了,我庆什么,你们去庆吧。”林汶背对着他挥挥手,“好好玩。”
“那你自己当心。”周之潭接着说。
林汶想拿了手机准备喊刘辰来接他,刚拿出手机,有人就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林汶吓一跳,差点喊出了声。
“是我。”白凡放开他,拉着他手到他面前,“你老公。”
“……你怎么来了?”林汶从惊吓立马切换成惊喜。
“看看你。”白凡也没再说什么,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林汶心道白凡估计也是知道他又没得奖,丢了工作特地来接他的。心里甜蜜早已冲破苦涩难过和失落,高高兴兴拉着他手,跟被从幼儿园接回家的大班儿童似的。
……
回了家,林汶跑到沙发上坐着舒了口气,率先把领带给松了。白凡给他倒了橙汁,一杯子放在他的面前,林汶捧着喝完了,舔舔嘴放在茶几上,抬眼看白凡。
“我又没得奖。”林汶说,“都习惯了。”
白凡蹲下来,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自下而上看他:“不高兴吗?老公抱你。”
林汶抬手抱了抱他,又抬手乱抓一顿头发:
“嗷嗷嗷嗷嗷——好了,我说谎了!说习惯了是假的,尤其是看见周之潭的时候,我承认我就是个柠檬精,我酸死了!”林汶看着白凡开始喋喋不休,“他们可真好啊,才二十岁,人生刚刚开始……已经比我们很多人的起点要高了,但我又特别开心,他们好努力,他们是应得的。”
“你努力啦,小柠檬精。”白凡抬头吻了吻他,按下他乱动的小爪子,“谁都没有我知道你有多努力。“
“没觉得……”林汶轻声说,“我一直觉得,只要你没达到那个高度,就是你不够努力。”
白凡坐到沙发上,一只长腿翘起:“其实今年的奖项争议很大,对于很多人来说,得奖的那几位的综合实力,还有他们的音乐都不比当年。十首金曲之中,不少的传唱度也大大下降……粉丝热衷刷榜,现在只要有人民币,能全民公投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公正可言……估摸着明年金歌曲奖的很多规则会做改善,今年争议大,流量明星多,你既然不走这路线,你也别太放心上。”
林汶认真听完,点了点头,半晌又摇了摇头:“……我不觉得。”
“不觉得什么?”白凡问。
“音乐没有高低贵贱的,口水歌和正统音乐都有自己的受众群体……”林汶叹了口气,“谁都一样,自怨自艾的时候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努力。”
“努力?”白凡侧了侧头。
“我既然不如人,没有达到我所要的高度,绝不是什么‘我的作品因为别人刷榜所以看不见’这样。”林汶说,“我就是没努力,但凡我的东西好一点,我也不用我粉丝费力吆喝。刷榜的粉丝不努力吗,他们用钱和精力做点毫无回报的事情,我这种技不如人的为什么自怨自艾的。”
林汶靠在白凡怀里:“你说我三观不正也好,反正我知道我还没到这个高度,是因为我懒惰和懈怠。和别人无关。”
白凡沉默半晌,把他圈起来搂住:“我真的好喜欢你,怎么有你这么可爱的柠檬精。”
林汶沉默着不说话,白凡搂了他一会,也看不见他表情,刚想抱他换个姿势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臂上一滴水渍。
白凡愣了一下,鼻子里轻哼出声。把人的脸翻转过来压怀里,手轻轻抚摸背脊:“其实还是不甘心是不是?”
“废话。”林汶脸埋在白凡胸口,眼泪止不住,“我都快陪跑五年了!!!再拖下去!我直接领终身成就奖吧!气死我了!”
“徐老师拿自己第一个歌王的时候是二十七岁,你看,你明年才二十七岁呢。”白凡手指插/入他软软的发间,“二十七岁了,怎么最近反而越来越爱哭了,是不是越活越小。”
“没得奖哭还不让了!”林汶闷声道,“没王法。”
“好了,松开我宝宝。”白凡拍拍他的背部,“起来。”
林汶慢吞吞起来,白凡就抽着餐巾纸给他擦眼泪:“外面受委屈了回来和老公撒娇,值得表扬。”
“……”林汶又笑起来,“滚。”
“先看完这个,再说让我滚吧。”白凡给林汶擦完站起来,走进了里屋,林汶靠在沙发背上看了会手机里的微信,每年一样千篇一律的祝福:祝明年你拿到歌王!再接再厉!
好啦,再接再厉。
林汶想。
大不了拿终身成就奖。
过了一会,白凡从里屋出来。林汶抬眼一看,愣住了。
他拿着一个小花瓶,花瓶长得像极了金歌曲奖的奖杯,三角锥形,但是个形态和色泽极美的粉金,上面插着几朵暗红色的玫瑰干花。
锥形花瓶之上,毅然是白凡用块小白板条黏住的一块,上面写着白凡那还挺干练漂亮的字。
——最佳男歌手(白先生的)林汶。
“选了挺久,永生花颜色和这花瓶一配特别艳俗,鲜花又容易枯萎,我干脆自己风干做了干花。脆弱是脆弱了些,但自然界给的色泽特别漂亮……也能坚持小半年了。”白凡做的整个花瓶,虽然是干花,颜色在风干之后也接近暗红,但又高级又有种肆意奔放的美,林汶觉得他身上真的有莫名的艺术家特质,浪漫多情的人大多如此吧。
白凡清了清嗓子:“最佳男歌手,林汶?领个奖?”
“这是什么奖。”林汶哽咽道,“我这是得了什么奖啊?”
“白先生最爱的最佳男歌手,一辈子就颁一次。”白凡递给他,“喜欢吗?”
林汶把花瓶小心翼翼放在了桌上,抬手搂住白凡的脖子,白凡也把他整个人圈在怀中。
“获奖感言呢。”白凡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一辈子爱白先生。”林汶哭着喊道,“我爱你,我真的太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