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宠姬(103)

一直到散朝后,赫绍煊一如往日地忙着关于刑部之事,便派了侍官给她传话,让她带着立夏先回去。

只是楚禾此时有些恍惚,似乎并没有听见那侍官说的是什么,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便任由立夏搀扶着走出了翰澜宫。

如今,她脑中一直不断地重复着一个问题。

一个比揭穿了温羽身份还要更严峻得多的问题。只是茫茫之中却只有那么微弱的一丝头绪,像是一粒微小的萤烛之辉一般,似乎顷刻之间就再寻不见。

即便她自己想要从中摆脱,而这个问题却始终煎熬着她,使她几乎无法抑制自己停下思考。

立夏见她状态欠佳,连番唤了她好几声,楚禾才清醒过来,回到现实当中。

“你说什么?”

立夏不由地微微蹙起眉来,担忧地看着她道:

“娘娘,奴婢方才说…王上在翰澜宫议政,命奴婢陪娘娘先回宫…娘娘或许是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楚禾闻言,却忽地顿住,转身朝着与朱雀宫相反的长街方向走去:

“立夏,我要去一趟天牢…”

那个温羽身上有太多的疑团了,多到她几乎无法劝自己完全忽视掉那些线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意义在何处?

楚禾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就算这些谜团最终通往的方向是一个更深的阴谋,她也一定要将它揭开。

不知不觉间,轿辇便带着她来到了天牢。

楚禾方才走进天牢之中,并没有多说任何话,直接便命人将温羽从牢房之中带了出来,亲自审问。

她禀退旁人,身边只留了立夏,也不让人拿着问名册在旁边书写,显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们的这场谈话。

温羽见到她,似乎有些意外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该问的,娘娘方才在大殿上都已经问过了。无论温羽本意如何,也的确犯了欺君之罪,罪无可辩,还请君上尽快降罪…”

楚禾丝毫不理会她这样的论调,冷冷将她打断:

“你的那些话,不必在我面前再重复一遍,定罪需三方复核,我也并没有权力评判。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这件事做成之后,于你何益?”

温羽深深吸了口气,一双清淡的眸子垂落下去,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楚禾看了看她,又环视了一遍刑讯房四周挂满的刑具和墙上锈迹斑驳的痕迹,忽然站起身来,走过去一件一件地凑近端详。

温羽看着她这副模样,脸上不由地泛起一丝不屑:

“娘娘还是别费心思了,就算您将这刑讯房里所有的刑具都用一边,温羽也不会说的。”

楚禾转过身来,忽然开口:

“刑具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鞭笞的是身体,却动摇不了心智。尤其是像你这样坚不可摧的人,就更不可能屈服于这样的酷刑之下。对不对?但是很可惜,你有软肋,比起用刑,这是我更容易拿捏到的东西。”

温羽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便继续开口:

“你是为了保护谁呢?是谢相,对不对?”

温羽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很快便被她压制下去,却还是被楚禾抓了正着。

“看来我说对了。尽管你百般掩饰,可你方才听见严素青所言,就是抑制不住自己要为他申辩,要为他辩护。虽然他一定不希望看着你这样明目张胆地站在朝堂上,但你还是这么做了。温羽,尽快坦白,才能尽量少地牵扯到谢相。毕竟如今他是东尧重臣,身家性命都在王上手中。你若是连累到他,恐怕…”

温羽忽然开口,嗓音冷冽道:

“这件事与谢相没有半分关系。是我自己要来青都的,也是我不顾他的劝阻,执意要参与院试,与他没有关系。”

“你来青都做什么?”

她眸中忽然腾起三分怒火:

“为了扳倒赵家!”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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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被她眼中的怒意震了三震, 脸上逐渐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眼神:

“赵家?仅仅是因为这样?”

温羽慢慢闭上眼睛, 似乎情难自已:

“我没撒谎, 我的确是奴籍出身;而娘娘所言也不错,我家的确不是三代奴籍,而是仅仅两代而已。而且, 还有一件事你也说对了,我是世族出身。家父是先上卿秦孝文, 我是他仅存于世的血脉。

五年前, 家父及数位同僚被赵相联合做局害死, 秦家男丁满门抄斩,女眷没入官奴, 无一幸免。”

楚禾渐渐冷静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问:

“你要扳倒赵相,为何要来东尧?这解释不通。”

温羽抬起脸来,极度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难以言喻的悲戚:

“试问娘娘, 若我在玉京, 凭我这样的身份, 就算拼死走到赵相面前, 又有几分胜算?玉京之中的人,惟赵相马首是瞻, 就连娘娘的母族楚氏如此强大的帝党纯臣也无法与他抗衡, 竟然自请离京。我…一介罪臣之女,又能怎样?”

“所以你就来青都,想借东尧之力…”

“没错!我最初只想回到丞相身边, 尽心尽力辅佐于他。可是恰逢王上设立桐文馆,我有才学,懂朝政,除了身为一介女流之外,为何不能进入朝堂?娘娘,温羽虽有欺瞒,却对东尧从来都没有恶意。这件事…与丞相更是毫无干系,他根本不知道我会来这里…”

楚禾忽然叹了口气:

“罪臣之女不能入选良家子,你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前来,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温羽了然于心:

“知道。东尧虽是独立在外的诸侯国,但依然奉玉京天子为主。倘若罪犯走失,必须将人羁押回京,否则就是大逆。”

“既然你都知道,你还要拼了命来找他?”

温羽点了点头: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比丞相待我更好…当年我已经接近了赵相,差一点就要得手了,不想却中了奸计,是他将我拦下来救了我一命…”

说完这一句,温羽便垂下头来,似乎在隐忍不发,而肩膀则慢慢战栗着,仿佛情难自已一般。

楚禾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注意到她话中潜藏的信息,反而警惕地盯着她问:

“你是赵府出来的人?那你与谢相又是如何相识的?”

温羽忽然敛去脸上的悲戚之色,抬起头来直视着楚禾开口道:

“娘娘,关于谢相的任何,温羽一字都不会说。除此之外,关于秦家,关于秦温羽的一切,娘娘尽可以随便提问,随便调查,我保证今日所述,每一句都是实话。”

楚禾自知已经不能从她这里问出什么,也没有心情再问下去,于是便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只是她最后即将走出刑讯房的时候,忽然听见温羽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娘娘,谢相他绝无丝毫不臣之心。这件事,还望娘娘不要告诉他。温羽这条命死不足惜…”

楚禾顿了半晌,并没有回头接她的话,只是踱步离开了刑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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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朱雀宫之后,楚禾便看见大殿中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不可思议地开口道:

“泣云?你怎么来了?”

孟泣云果然转过头来,脸上却没有半分往常见到她时的欣喜,反而多了几分沉静。

楚禾心下觉得不对,立刻便走过去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仔细问道:

“怎么了?”

孟泣云还是没说话,可目光却落到桌案上,楚禾不由地望过去,只见她目光所及之处摆着一个托盘,上面盛放着一封信笺和一封喜帖,不由地愣了愣神。

楚禾刚准备拿起来细看,恰逢敛秋捧着给孟泣云准备的茶碗和点心进来,见到她回来,立刻便喜笑颜开道:

“娘娘,孟大小姐专程来送夫人的亲笔书信和喜帖来,说是少将军下月便要成婚,请娘娘去一趟雎砚关,也好阖家团圆…”

楚禾闻言,心中一动。

她拆开信,一列列念下去,心中郁结的情绪骤然疏解,脸上也溢出一个笑容来:

“果然,母亲说舅舅的病在郑大夫的治疗下已经逐渐好转,下个月便会抵达雎砚关为哥哥办喜事。”

立夏闻言也不禁笑开:

“少将军与赵家七娘订婚多年,眼下总算能修成正果了…”

只是这句话一出口,她们都意识到孟泣云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于是楚禾便示意她们暂且退到一旁,轻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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