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选择孤独终老,江瑶霜在心里吐槽,那肯定是不得安生的孤独终老。
算了,没有选择的江瑶霜妥协般将书本合上,放在床头柜,关灯,就这样走一步是一步吧。
这个夜晚,并没有江瑶霜一开始想的那么不平凡,她睡得好似平常一般迅速,对外头的声响充耳不闻。
等第二天醒来,有些迷糊的江瑶霜慵懒的打着哈欠,摸摸索索下床洗漱。
一直没有回到山庄的段思是在七天后回来的,当时正好下课的江瑶霜刚巧送段恒出门。
在路上遇到的时候,江瑶霜下意识偷偷观察一番段恒的脸色,发现对方一脸平静,似乎和段思完全陌生的模样,暗自感叹好演技。
不过,随即发现一个问题的江瑶霜想,这个好演技不会是专门用来糊弄她的吧?毕竟看冥紫他们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似乎被蒙在骨子里的只有她一个。
目送段老师离开,回到洋房的江瑶霜和万茹玫说了声要回家看看的事情,便独自一人回房。
并不像江瑶霜和万茹玫说的那样,是江母想她了,而是江瑶霜对自己怀孕的事情怎么想都想不通,准备去医院检查——她是真没觉得自己怀孕了,毕竟要真是万艾韫,那算算日子她已经有两个月多了,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实在不算是什么正常事情。
难道是她们在骗她?
只要没看到检查报告就一分不信的江瑶霜总会如此怀疑冥紫她们。
第二天,江瑶霜在万家司机的护送下,回了江家。
见到江母江父,江瑶霜还没说话就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虽然江母江父脸色平静,可向来喜欢唠唠叨叨的江母沉默寡言的好似不存在般的举动仍旧让江瑶霜不禁问出声。
被江瑶霜这么一问,江母的眼泪便扑簌簌流了下来,声音几度哽咽,方才说清楚话语:“你小姨,你小姨……没了……”
话音一落,顿时呆住的江瑶霜只能听到江母的嚎啕大哭声,其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没听清楚。
怎么回事?
被抱着哭的江瑶霜直愣愣的想,怎么,突然就没了?
第41章 葬礼
一直等到江母哭晕过去才被放开的江瑶霜赶紧和江父一起,把对方弄到床上躺着。
注视着眼眸红肿就是睡着仍旧不安的江母,和江父离开房间的江瑶霜沉默许久方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脸色不太好的江父将嘴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出声:“昨天晚上没的,今天早上,肖燕燕打电话过来说……”
今天早上,忽然得知江瑶霜回家的江母正和江父盘算着要去买什么菜。
看着算着最近菜价的江母,腰板挺直的江父将手中茶杯一放,开口:“要不,也叫上你妹妹?”
话音刚落的时候,正精打细算的江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愣几秒,抬眸看向自己的丈夫,似乎有些不确定刚才那句话是不是对方说出来的。
毕竟,自结婚以来,江如山从没说过要邀请江小姨的话语。
被看得有些尴尬的江父清了清喉咙,错开江母视线,继续说道:“不是好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吗?”
自从那天吵架后,江小姨再没来过江母家里,和平时那种三不五时的窜门完全不同。
静静看着江如山,下一秒江母便扬起笑容,也不知道可以怎么说,只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些年,对于江小姨的行为,在思考很久后,江母的确对江父生有愧疚之心。
“但这不代表我认错。”看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老伴,江父接着说道。
“好。”笑着点头的江母赶紧联系自家妹妹,不料,电话拨通几个数字,先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座机显示,江母笑盈盈道:“正巧,是燕燕。”随后接起。
不等江母说话,肖燕燕带着哭腔的声音率先出现:“姨妈,我妈……我妈……他们说我妈死了!”
先是觉得一懵,而后,江母晕了过去。
原本正喝茶的江父见状,立马起身上前将对方扶了起来。而在空中吊挂的座机接听器摇摇晃晃,将肖燕燕的悲痛和不知所措传了出来——“我该怎么办?姨妈,我妈昨天还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怎么说没就没了?……”
双手扶着老伴的江父听着话筒中的声音,一脸茫然……
只有父女两个的拥挤小客厅,坐在陈旧沙发上的江父声线平稳,面色沉重:“说是开车的时候可能把油门当刹车踩了,直接撞出高架,从山上翻了下去……”
沉默许久,江瑶霜道:“为什么大晚上会去山上?”
对此,江如山看着茶几上有些乱糟糟的摆设,说道:“她可能……是准备去找你的……”
前几天,江如山有偷听到江母和江小姨打电话,说是江小姨因为江母不愿意帮忙而准备亲自去找江瑶霜帮忙的事情。
坐在皮沙发上的江瑶霜瞧着沙发上的破洞,想着第一次见到江小姨的模样,喃喃出声:“她没给我打电话……”
“估计……”听到这句话,江父用手肘撑在膝盖上,粗糙的大手揉了揉脸:“是准备杀你个措手不及……”
对于江如山的话语感到十分讽刺的江瑶霜露出一抹苦笑,回家路上,她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应付一定会向她要好处的江小姨,不成想……来了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飘着药味的空气因为安静而变得少许窒息。
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江瑶霜一声不吭良久,方才出声:“那燕燕怎么办?”
“不知道。”对于肖燕燕,江父因为对江小姨的厌恶,一直没和对方有什么交集,两人平时也不过是一个叫着姨夫,一个简单应声就完了。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相顾无话,等到中饭时间,江瑶霜打起精神打电话给酒店订餐,让对方上\门\服务。等午餐在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手中摆放得整整齐齐,礼貌告别对方的江瑶霜这才去敲江母的房门。
听不到应声,站在门口的江瑶霜微微思索几秒,便转动门把手,推开少许门缝。
门缝中,并不在睡觉的江母一个人靠在床头,在哭。
听着悲恸哭声的江瑶霜许久才缓缓关上门,装作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午饭,是江瑶霜和江父两个人一起吃的,两个人都只随便吃了一点,就匆匆结束。
等下午要走的时间,站在门口告别的江瑶霜看着江父,都不知道怎么说再见。
“要不,我留下吧?”拿着江父递给自己的东西,江瑶霜走了以后,又转了回来:“我和爱文说一声就行。”
看着去而又返的江瑶霜,江如山沉默的点了点头。
葬礼总会带着肃穆和凄凉,看着黑白相框里的人,就算对这个人再多不喜,在这个时候,仍旧会有些悲伤。
不经意扭头看向相框的江瑶霜曾以为江小姨是她怎么摆脱都摆脱不了的负担,就因为江母收养了她,所以从她进江家大门起的第一天,这个明面上被称作小姨的人就开始不断给她灌输必须要为江家付出一切的思想。
因为这是她们给她一口饭吃的回馈,因为这是她们让她有家的报答,所以回家必须要做家务,所以妹妹作业不会成绩不好就是她的错,所以她的奖学金,她的兼职工资,她工作工资都不属于她,甚至有时候连自由都没有,只能按照她的吩咐来。
那时候,每一次,江瑶霜都在想,又不是她求着他们收养她的,凭什么要得到这样的对待?
而今,等人不在后,江瑶霜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开心,会松一口气,可最终居然什么都没有。
没有眼泪,没有开心,没有轻松,也没有酸楚……什么都没有,好像离开的人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好像她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为什么?
收回目光,江瑶霜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
爱没有也就罢了,连恨都没有,现在的江瑶霜仿佛闯入灵堂的陌生来客,只有对死者微薄的哀悼。
可能,想了好一会的江瑶霜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可能是因为他们终究不是一家人……
就像江小姨一直以来对她说的,她就是他们家的佣人,从小养到大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