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们很了不起。”阿比盖尔继续说道，“至少比我这个……只懂得躲在圣芒戈里的人，要勇敢多了。”
波特抬起头来看向了阿比盖尔，摇了摇头，“不，艾比，你也很勇敢。”
阿比盖尔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和波特继续争论下去了，波特则是回过头去，带着古怪的目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好友——西里斯·布莱克，犹豫了半晌后，他才说道：“西里斯……也许你们也可以道个别？”
没想到还没等布莱克说话，阿比盖尔就抢先走到了布莱克的身边，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布莱克微微一怔，接着低下头来带着震惊和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好好保护自己，不要鲁莽，西里斯。”她淡淡地说，“我等着你回来。”
*
爱丽丝没有询问阿比盖尔，她和詹姆·波特还有西里斯·布莱克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是什么关系，因为她现在觉得这么做已经没有必要了。
不管他们究竟是同学、朋友、又或者是曾经的恋人，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阿比盖尔的确很重视他们，他们对她而言也是一种不可替代的存在。
她甚至感到有一点儿嫉妒阿比盖尔，她嫉妒她即便是在危急的时刻也依然有人挂念着她，渴望和她道别，又或者是小小地寒暄几句。这明明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却偏偏让爱丽丝觉得无比地介怀。
“爱丽丝，外面有人找你。”
就在爱丽丝完成了一整天的工作之后，贝丝突然找到她，这样对她说道。
“有人找我？”爱丽丝很是疑惑，“是谁呀？”
难道是母亲吗，还是亨利？他们又想来劝说她嫁给史密斯先生吗？如果真的是母亲和亨利的话，他们又何必挑选这个节骨眼来和她说话呢？
“我不认识，”贝丝摇头，“但他说他要找的就是‘阿特伍德小姐’。”
阿特伍德小姐？
爱丽丝听完了这个称呼，感到体内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一般，心脏的跳动开始变得不规律起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从房间里冲了出去，来到了圣芒戈的大门口。只见一位看上去略显风尘仆仆的青年正微微弯下腰，右手扶在门框上轻轻地喘吁着，爱丽丝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叫出他的名字，可是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毕竟他们的最后一次谈话可算不上愉快。
“爱丽丝？”
就这样，等卢平抬起头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眼前的爱丽丝·阿特伍德。少女稍稍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神情看上去很是讶异。
“我……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卢平说，“这场战争是时候该结束了，不管怎么样我也和詹姆他们一样，做出了我自己的选择。我必须留下来战斗，和凤凰社里的其他人们一起。我也知道这很危险，所以……这极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爱丽丝。我想郑重地和你说一句再见。”
爱丽丝却还是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谢谢你，爱丽丝。”卢平说，“认识你真的是我的荣幸。”
“你不要……”爱丽丝在这时终于说话了，“你不要把这些话说得跟遗言一样啊，莱姆斯！”她几乎是怒吼道，“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绝对不会！”
卢平苦笑了一下。
“活着回来，莱姆斯。”爱丽丝看着卢平湛蓝色的眼睛，像是使出了全身力气那般颤颤巍巍地说，“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第10章 〔十〕
[10]
战争真正打响的时候是令人充满了恐惧的。
爱丽丝和其他的圣芒戈工作人员，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基本上失去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他们只是不停地工作，不停地在配制魔药，还有不停地在救治伤员。
不仅如此，外界的尸体还会不间断地被送到圣芒戈的停尸间，爱丽丝见到了不少泪流满面的、跑来认领尸体的人。爱丽丝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的身后，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被人紧紧地捏住了一样，让她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托马斯·贝尔。”
“坎迪丝·格林。”
“这个身份不明……”
“这个，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应该就是汤姆·里夫斯了。”
……
认领尸体的工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压抑千倍万倍，这不仅仅是因为她要面对那些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也不是由于那些亲属的哭喊声令她感到悲痛。
她只是在害怕，在害怕会不会有一天，这些尸体中会突然出现一张她所熟悉的面孔。
爱丽丝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是懦弱的。
战争正式开始后的第四个月，那个连名字都不能被提及的人终于被击败了。
击败他的，是凤凰社里的一名叫做金斯莱·沙克尔的傲罗。《预言家日报上》说，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在那一天就像所有脆弱的生命那样永远地倒下了。
就在报纸宣布战争结束的第二天，圣芒戈里有突然激增了一大批伤员，他们大多数都是魔法部里的傲罗和凤凰社里的成员，爱丽丝一面在病房中忙碌地照看着他们，一面快速地略过他们所有人的脸庞。
终于，她在一名脸上裹满绷带的男人面前停下了她的脚步。
“莱……莱姆斯？”
她带着不确定的嗓音问道，内心感到万分的不安。
“爱丽丝？”无法让爱丽丝窥见真实面容的男人低声问道，“是你吗？”
“是的，是我！”爱丽丝激动地说，还没有等卢平回话就紧紧地抱住了他，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些什么，急忙松开了他的身体，“抱歉……我没有弄疼你吧？”
“我没事。”卢平摇头，庆幸地说，“你也没事就好。”
*
这一场战争牺牲了很多人，不论是魔法部、凤凰社还是食死徒，都损失惨重。不过好在的是，最终的结果还是美好的。
波特和布莱克虽然受了伤，但也没有什么大碍。卢平告诉爱丽丝，期间布莱克失踪了半个月，他和波特都以为布莱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最终却听说他沿着肮脏的下水道从食死徒的魔爪中逃离了出来，感谢梅林。
“这一次阿比盖尔大概不会再拒绝布莱克了。”爱丽丝一面剥着橘子皮，一面笑着说道。
“什么？”卢平似乎感到有些不解。
爱丽丝后来才知道，阿比盖尔在布莱克临别的那天对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阿比盖尔说，如果他能够活着回来，她就会答应和他一起约会的请求。
布莱克是个执拗的人，也许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多么地喜欢阿比盖尔。可是在这么多女生中，唯独这一位格雷厄姆小姐对他的殷勤感到不屑一顾，这让一直身为天之骄子的布莱克的自尊心倍受打击。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发誓一定要将格雷厄姆追到手。可是这一追，就是整整四年。
圣芒戈里有不少年轻的男巫都感到痛心疾首，这所治疗院里的院花一直就如同一朵“高岭之花”一样，冰冷且让人感到难以接近。谁也没想到她最后竟然被一个连正式工作都没有的混小子给“骗”走了。
在卢平的身体渐渐地恢复正常之后，他向爱丽丝求婚了。
爱丽丝没有去询问他改变主意的理由，就像她没有去探知阿比盖尔的秘密一样。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战争能够改变许许多多的事物，包括人的心境。
虽然卢平担忧自己的狼人血统会遗传给下一代，但是阿比盖尔却告诉他们，她听说过一种可以抑制狼人血统的魔药，只要服用了这种魔药之后，怀上具有狼人血统的孩子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更何况，最不济……
“最不济，我们也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嘛。”爱丽丝欢快地说，“这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还不用忍受怀孕生子的疼痛呢！”
亨利和阿特伍德太太自然是坚决反对爱丽丝的这门婚事的，亨利说，只要爱丽丝敢和那个狼人结婚，他是一分钱的嫁妆都不会出的。
爱丽丝也料到了他们二位会是这种反应，所以她并不感到焦虑或者意外。她打算从现在开始攒钱，等她攒够钱了之后，她和莱姆斯可以一起在伦敦市中心开一家书店，平时就由莱姆斯来打理那家书店，而爱丽丝可以照常去圣芒戈上班。